那些接受治疗的日子、往返医院甚至以医院为家的日子;他们走过来了,走得很好,走得让人欣羡神往。
後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汪睿恩在家休养。因为闲来无事,又心疼范若祈东忙西忙,於是他天天煮三餐,煮回了曾经被他砸碎的清蒸鳕鱼、煮回被他倒在一块变成厨余的南瓜浓汤和青椒肉丝炒豆皮,还加煮了其他菜式。
那段日子,药物在身体里起了作用,使得汪睿恩睡得不好又浅眠;为了避反覆翻身惹醒范若祈,汪睿恩总在凌晨三点醒来;盯着身边的挚爱看了半小时才舍得离开她身边,为她做丰盛的早餐准备。
因为时间充裕,汪睿恩总是先上网找食谱,看着影音网站的制作步骤;参考不同的作法,选择范若祈喜欢的口味来做。然後在早起鸟儿开始鸣叫的时候出门散步,去呼吸新鲜的空气,顺道去早晨的菜市场买回一整天要用的食材,再慢慢地拉着菜篮走回来。
做了早餐、叫范若祈起床一起享用,然後他像个传统的日式家庭主妇,送范若祈出门;接着睡个回笼觉,再起来烹煮午餐。有时范若祈有空档,会一起回来吃午饭,她没有空闲的时候,他会专程送到公司;同事会笑他们公然放闪,不过,同事脸上是担忧也是心疼。
范若祈希望他别那麽辛苦,可他都笑笑的说是运动、是复健。
「而且,我盯得这麽紧,你才不会跟别人跑掉啊。」
他开玩笑地说,范若祈也不甘示弱地回答:「盯得太紧反而让人想逃喔!」
「嘿,我好怕喔。」他笑笑地说,压根不觉得范若祈会逃。
这个愿意在他虚弱无助的时候留在身边的女人,是他愿意用生命来呵护的女人;同样的,要是他不值得她付出那麽多,要是没有对彼此的爱情,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他们互相取笑彼此,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机会,每一次道再见都非常慎重不含糊,每一次的见面也是当作最後一次……因为不晓得下一次老天会开他们什麽玩笑,所以每一个片刻都是珍贵不容忽视的。
「生病不可怕,怕的是逃避不去面对,在医疗技术日新月异的现在,因为生病而立即致死的情形不那麽容易;慢性病的病人得到的医疗照顾和药物控制,也能再活几十年;撇开意外事故和未知病毒造成生命损失的因素,人已经变得很容易活下去,就连一般人闻之色变的癌症,只要发现得早、愿意积极治疗也还有很大的希望。
病患和家属的确要付出很大努力,支持对方度过一段艰难的时候;那些时候总会希望奇蹟发生,希望得到康复;那是一段让人祈求到就算心碎还是得保持乐观的日子。有时候也会觉得老天是不是闲着没是无聊捉弄人,但就是因为那些捉弄,才更让渺小的我们感受到彼此的重要。
所以我庆幸他在那麽年经的时候就得病了,如唐馨紫所说,汪睿恩细胞年轻,修护力佳,快快治疗快快好……在医疗的辅助、我们的勇敢之下,那所谓的奇蹟发生,汪睿恩身体里面的癌细胞被灭绝,并获得了新生。」
范若祈在日记上这样写道,而今,她不再使用年度日志;她选用较厚的笔记本,因为已经没有什麽值得记录的事情。她的日记本不再有奇异颜色的头发,而是继载了励志的字句;一天一语录,如同雨露滋润她和汪睿恩那一段像是走在微雨路上的日子。
他的痊癒可以说是努力,也可以说是奇蹟。治疗并经过了一年休养後,汪睿恩理掉的头发渐渐地长了回来;如同出生孩童般的细软头发,覆盖了他光亮一年的头皮。
范若祈时常轻抚着他的头,说他这样好像一个大宝宝。那时,汪睿恩就会依靠在她的胸部,顺便扑倒她调个情什麽的……只是调情,他还没有恢复到翻云覆雨的体力,不过范若祈很满足了。
她轻抚着他日渐恢复光泽与弹性的皮肤,咬了他脸颊一口,示威性地笑着说:「这样才好,你没有体力,连我都搞不定才不会去找其他人啊。」她还把纪录在过期日记本里的「头发事件」记得很牢,虽然是假的,但她当时的受伤感觉可是很真的。
话说如此,但那些话实在有损汪睿恩的男性颜面,他哼哼地诡笑。「范若祈你这是在对我下战帖吗?」
他反咬她的脖子,她失声尖叫,拜托汪睿恩别咬在明显的地方。「明天还要上班!被看到会很糗啦!」
「没关系,大家这样就知道我不是办事不力。」他说完,在范若祈的脖子上努力当个草莓自耕农。
那年冬天,范若祈日日高领,但是脸色红润。因为汪睿恩有游戏的力气,表示他渐渐地好转;就算天天穿高领会被同事投以暧昧的眼光,但没关系,只要汪睿恩乐此不疲,她也很愿意配合。
後来汪睿恩的身体渐渐地康复,同事们终於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他们说,常常看范若祈那充满爱情、充满健康、营养均衡清爽不油腻的便当,在低头看自己外面买的现成品就一整个扼腕。而汪睿恩嗅到了商机,他提出大家搭伙的意见;大家付出餐费而他统一制作中午一餐;但是有前提,前提是不准挑食、不准抱怨,装饭的餐盒要自备,当然也要自己洗乾净。
由於汪睿恩的条件不刁难人又很环保,付出成本价就能吃得健健康康,整个办公室的人趋之若鹜;连带范若祈的客户听说了这件事,也跑来凑热闹。「睿恩健康食堂」的名气大开,後来还引得办公室高层注意;在原本有的美容保养和健康食品的业务之外开创了养生料理部门。
汪睿恩趁着闲暇取得了营养师执照,再度回到公司上班,用他曾经虚弱过然後康复的身体,向客户传达健康饮食的重要性。他担任食品监督,确保每一个环节洁净而健康,确保每一份入口的东西都纯正天然无添加。虽然价位会比一般的料理贵上一些,可是当作是日常保健,大部分的人还是能够接受;免得东省西扣,最後却把节省下来的钱都拿去看医生。
就这样,汪睿恩休养的日子结束了。他用健康食物疗养出来的身体,让他活力充沛,不再仅止於勤勉地种植草莓,而改种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