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芸生回到谢沂卿帮她安排的公寓已经九点了，她扛着行李下计程车——当然，是谢沂卿帮她叫的，一个人气息微喘的站在铁门前准备开门，直奔温暖的小公寓。
她愣了，因为她在铁门的反射里，看到了她追了好久也追不到的身影。
"好久不见。"程傲对她客套的寒暄微笑。
拒人於千里之外。拒她於千里之外。
"好...好久不见。"季芸生惊吓了，明明应该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呀…
"还知道要回来啊？在国外不是过得很好吗？还是说你是有什麽困难才回来的？"程傲的口气里都是冷嘲热讽，季芸生不习惯的往後缩。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程傲，以前的他不会这样，虽然毒舌但是不会恶意的发言。
"没...没有。"
"那这样的话我们的话题结束了。季小姐请让一让，你挡住钥匙孔了。"他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季芸生，没有冷漠，甚至是任何情感都没有。
"啊…嗯对不起。"她不知到该怎麽接下去，只好道歉。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明明很想他，却什麽也说不出来，全都梗在心里。
程傲打开门准备跨进去，季芸生又叫住他。
"呃…你家也是住这里吗？"季芸生很努力想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不要那麽僵，但感觉还是像颜面神经失调一样控制不来。
"我不觉得我们有熟得互相寒暄到互问家里住哪。"程傲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季芸生。
"...对不起。"季芸生，败北。
程傲不理会她的道歉，迳自往楼上走去。
季芸生呆了几秒，才也往里面走。
两人大约相隔不到十公尺，但程傲不回头看她，季芸生也不敢抬头看他。
无声寂静。
走到四楼的楼梯间，季芸生才想着程傲大概已经爬到五楼了，马上就撞到人。
"啊啊对不起。"季芸生道歉完抬头一看，要死啦什麽人不撞，偏偏撞到程傲...
"你这是问不到我家住哪就直接跟踪的意思吗？"程傲轻蔑的挑眉。
"...我...我家就住四楼。"季芸生的头垂得越来越低。
"我对你家住哪没有兴趣，既然到家了就快离开我的视线。"程傲往後退一步，让出路给季芸生滚蛋。
季芸生憋屈的拿出钥匙旋开门锁，走进新家。
程傲看着季芸生的门牌号码。412。
程傲微不可察的嘴角上扬，也打开413的门，走进自家客厅。
等季芸生把行李归类整理收纳好，又已经12点。
没办法，她的小小行李箱很能装，东西多成这样，她已经整理到快崩溃了。
她翻身倒到身後软绵绵的床上，一瞬间痛得想死。
"啊嘶...咦？什麽啊？"她滚了一圈爬起来，半趴着端详那个害她背痛的罪魁祸首。
一本泛黄的相簿。
封面上用来装饰的花花草草全都变了色，左边用来固定内页的铁圈也微微出现生锈的小点点。
翻开里面，相片的色彩有些已经微微淡了、褪了，人们脸上的表情依旧到味。
第一页，高三的毕业旅行，程傲被她逼着一起照一张，拗不过，只好不情不愿的站到她身边，却一个不注意，被她脚尖一掂头一抬，偷亲了口小脸。
他又羞又恼的表情浮现在眼前。
季芸生痴痴笑了笑。
下一页，高二的园游会，季芸生一如往常的霸占他的食物，大口吞到至少一半的冰淇淋，程傲也一如往常的无奈。
再下一页，国三的戏剧比赛，程傲是罗密欧，她是茱丽叶，就在罗密欧欲与茱丽叶共赴黄泉之时，茱丽叶突然醒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直接对嘴亲下去。
本来只打算借位，但某女主角才没那麽乖。
她还记得，在换下戏服之後，黄昏的教室里，程傲问她被人知道不是借位了都不羞吗，她回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羞什麽？
那麽多回忆，那麽多曾经，程傲却感觉好像以前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季芸生不敢再想，赶紧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