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上午八点地点:1-B
引起不小风波的她,仍旧是踏入教室。
黑昙凡知道公会应该已经在注意她了,谁叫昨天茶馆竟然有公会袍级在。对她来说,虽然没差,照样能和某人交换情报,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是惹了莫大的麻烦。
再加上今天一早接到的电话。有人说,他会送给亲爱的妹妹一个惊喜。啧,世界上的惊喜往往都是惊吓。思及此,她不耐的赶上今早的自习,也不过是为了少些麻烦事。许多事缠在一起,最後就是无法破解的谜题。而且现在时机差,是光怪陆离的,什麽事发生也不奇怪,却不可怨。因为,那说到底是他人机关算进求得的希望,为了对己方有利的生存方法,谁都无暇考虑太多。
说是这麽说,那这群人又是怎的?
「小凡,昨天你落跑,你头顶上的老师都不想简单放过你喔!」寤寐笑的欢快,「快下跪快下跪!说不定我心情好帮你一把!」
安大班长神色有些怪异,黑昙凡猜想,大概是药师寺下手了吧。不过,安泉仍是小心翼翼的递给她一份厚厚的笔记,「你落掉的课的。昙。」
「昙昙!你的事情好像比倒楣的言导师有趣,呐,考不考虑收惊?咦?不对,雪野,在原世界是怎麽说的?」檒依旧疯疯癫癫的。
黑昙凡不动声色离他远了两三步。
「吃猪脚面线压压惊,你说的是这个吗?」雪野波澜不惊看了眼黑昙凡,又看了眼檒,「总之,夏碎表哥今天会来找你,我只负责传话。」
「是吗?」鲜少讲话的半精灵,净斋,不是多麽相信的耸肩,「你想说的不是,别管其他人怎麽看吗?我说,反正在场的种族哪个没有秘密,黑昙凡,你是在自己挖洞吧?」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不是有半精灵血统的,都是话少、嘴毒?」边感慨,边觉得似乎心情较为轻松的黑昙凡依然是面不改色的顶回去,「啊,小泉,上次的话题,你有答案了吗?」
「什麽?」
雪野城知道她指的是什麽,盯着安泉,「就昨天我问你的问题。」
沉默了半晌,安泉不知道该说什麽。从昨天,虚虚浮浮到了今日。她没什麽实感。药师寺夏碎向她说声抱歉,在午餐时分将她弄死,索性留得全屍,她排进了保健室的复活大队,晚上,出杀手的人明明白白说了,她在学校被杀死,是因为眼前这名妖师指使。
黑昙凡等了一阵,大概知道安泉纠结在哪。笑,「小泉,是我啊。药师寺学长的确是和我达成协议,只是没想到他这麽快就下手了。好,已知真相的小泉,有话说吗?」
「......算是假设情境?」
「算是。」黑昙凡看她一时半刻是不会有什麽好结论的,翻了白眼,「罢了,之後再说。」
看着某人畏畏缩缩、支支吾吾,结果也没说出让她感兴趣的发言,黑昙凡的兴致完全减缩。如果没发生相关的大事,估计她应该也不会再次想到这个问题。也许,纯粹只是想激激看安泉,或许她会有什麽觉悟般的话语,但她的希望完全落空。
「白痴,你这什麽脸?」翻了第二次白眼,她实在对搞不清楚状况的安泉感到无语,「不是有课要上?想也知道,我只是兴致来了罢。」
兴致......?
这时安泉才发了冷颤,心底莫名伸起了恐惧。
她也才发觉,她对黑昙凡的不了解,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厚。黑昙凡将自己大部分的真实,藏入了海之中,只吝啬的露出一小块。
黑昙凡没有看到安泉渐渐发白的脸。她说要上课,便是去上课了。谁怕她谁不怕她,此时的黑昙凡是不甚在意。她更留意的是,景罗天鬼王的情报来源是什麽时候发觉她的价值?是什麽时候知道冰炎殿下的去向她的确深明?而照某人霍出性命给她的情报,那个人,是想要更乱吧?
这表示按兵不动,乖乖上学才是明智之举。
反正她家同学大有看好戏的意思,她这也算遂了他们的愿(那安泉这班长呢?)。她默默地和雪野城等人上课,黑昙凡早把她家哥哥说的惊喜置之於脑後了。
时间:中午十二点地点:学生餐厅
自从上午对话以来,气氛隐隐怪异。雪野城全当自己神经粗没知觉,基本上除了当事者本人,都是比照处理。一方面是有趣,一方面解铃还须系铃人......虽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可是黑昙凡似乎也成了神经大条的人。
雪上加霜的是,那群人推说去买午餐,故意把两人留下占位子。
於是造就了某种有趣的情景,某人低着头、某人坐姿像太妹左看右看。再於是,一名被帽子遮住大半张的青年笑得没心没肺......而且他距离黑昙凡不远,黑昙凡寻声便看到他笑的不分东南西北。
不过看他的身形以及听他的声音,还有他没遮住的下半张脸,她可以轻易推测出青年是谁。
「啊,你好。」黑昙凡转个方向、面朝椅背而坐,「好久不见,燕。我可以问你你为什麽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来?靠!别笑!」
碍於安泉好奇的视线,青年不得不强忍住,把本来在他身後的家伙望前推,「『生日快乐啊!小凡。虽然早了好几天,不过你最好心存感激的收下哥哥我送你的惊喜。』以上,是黑昙亚要我代为转告的话。如果你想扁他,大概要再等几天。放心,不会超过一个月的。」
静默了三秒。
黑昙凡突然从位子上跳起来,拳头朝青年的脸揍去。青年仍是温和的笑,缓移一步,平稳的躲过。他抓住黑昙凡的手腕。制止住她的举动。一切举动有如流水,顺畅异常。
啪啪啪。
有两个人在拍手。
其中一名是药师寺夏碎,另名是来路不明的惊喜。
「夏碎学长,多谢掌声。啊,他就是千冬岁的堂弟吗?」青年感觉到黑昙凡已经冷静下来,他松了手,揭开帽子,看着差点向他攻击的1-B,「别激动,我什麽也没做。」
「对了,小凡。再次自我介绍,我是褚冥漾,也是燕。跟你一样,是名妖师。」他顿了顿,将来路不明的家伙的斗篷掀开,「他是安地尔‧阿希斯,因为某些事,他姑且算是鬼族的敌人。从今天起,他会在保健室服务,当然,医疗班和公会都知会过了。」
「漾漾,冰炎还有说什麽吧?」
褚冥漾抓抓头,他数一数,似乎学生都被支开了,现在在场的都是行政人员,譬如安因譬如兰德尔,他其实没想到会搞这麽大的,谁叫刚刚的情境实在太好笑,不然他会直接压着某人到保健室报到。
「夏碎学长,你可能要改一下称呼了。世界上已经没有半精灵的冰炎,有的是人类的黑昙凡。」褚冥漾淡淡的说,他重新带上帽子。「他最近就会回来,请不用急,等他回来自己说明。当然,五年前走掉的人都会回来。命运也罢,偶然也罢。呵呵,大家别这麽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变了。漾漾。」
看着夏碎,他只是摇摇头。他的笑容彷佛是从众人的回忆走出来的,可偏偏,现实已经过了五年。
「还有一件事,小凡,你愿意让我教你吗?」
「教什麽?」
「他们没办法教你的能力。」褚冥漾明白,黑昙凡根本没想过这方面的事。他无奈地边笑边指着旁边的安地尔,「你想,以他的个性会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不邀人喝咖啡吗?」
安地尔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讲话的确古怪。
难道......?
「是言灵吧。」回答的人是雪野城,身为雪野家之人怎麽可能不了解。只是,他轻咳一声,「但也不全然是。」
「答对了。」褚冥漾又指向黑昙凡身後的安泉,「举例来说,如果你希望她说出实话,小凡,你以前是怎麽使用言灵的?」
「直接问,妖师本身的言就有某种程度的力量。」
「对能力比你低的的确有用。如果她能力比你高呢?」他叹气,「果然,我知道为什麽学长要我来教你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和我......不,是其他妖师差在哪。」
「漾漾,你说有差异?」
黑昙凡瞪着莫名奇妙冒出来的雪野千冬岁,以你是笨蛋的口吻代为回答,「雪野家的少主,你没感觉出来,我身上气息与其他妖师的差异?」
「用简单的话来说,她是继凡斯之後,唯一一个完全能力者。」褚冥漾耸肩,天知道当时他接受这讯息的震惊程度,「嗯......总之,她出生的时间被提前了。所以这一代的妖师一定会被钉死,请各位多多担待。」
「好了,先让我把安地尔运到保健室,然後我会消失一阵子,这段时间就给大家消化讯息吧!」褚冥漾朝千冬岁丢了一颗记录水晶,扛起无法反抗他的安地尔,「嗯......得想想给小凡的作业。」
「啥?你给老娘再说一次?」
「准确来说,是你再给我说一次。」褚冥漾边找移动阵边说,「学长说,如果你没答应的话,他已经想好速成方案,首先,先把你丢到彼岸水,再让你卡在夹缝,第三步好像是......」
「够了。」
『以褚冥漾之名,再次询问黑昙凡,你是否愿意遵照我的课表及教条、视我为老师?』
不只黑昙凡本人,连安泉这种人都知道似乎眼前就是一个刚挖好的洞,褚冥漾则从容的在洞旁边等着黑昙凡跳下去。只是,褚冥漾一脸人畜无害,彷佛是可爱的小动物,怎知他已经经过非人的训练,因而蜕变成药师寺夏碎的等级。
嗯,以原世界的说法是,他黑化了。而且,是纯天然的黑。
『我愿意。』
「小凡,这就是导引。」他掷下的移动阵发出淡淡蓝光,跟上次黑昙凡所见是一样的。褚冥漾温柔的说、以那种吃软不吃硬之人难以回绝的语气,「大概一个月,小凡,你只要和你身边的人好好相处,嗯......好像太简单了,总之,你要和身边的人心交心,简单来说就是成为朋友打好关系。办完事,我会回来验收,如果不合我意,我就会......然後......最後交给学长处理。」
「啊,附带一条,住在学校好了。」
等到声音同身影完全消失殆尽,黑昙凡只有想揍人的冲动。
安因,这位接管赛塔的职务五年的木天使拍拍黑昙凡的肩膀,「这位年轻的朋友,午餐吃完请来肯尔塔找我办住宿手续。」
天使露出比方才妖师脸上更完美的笑容。
「昙......?」
安全试探性地摇着黑昙凡。
忽然,以雪野城为首的集团,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小凡!哈哈哈哈哈!今後......噗!今後请多多指教!」
「靠!干!老娘打从出娘胎以来第一次那麽不爽!小泉!你笑三小啦!只有你不能笑!」
「为什麽?昙!要不要以後我也叫你小凡啊?哈哈哈哈!小凡!」
「靠!你给我记住!」
......
其他人等默默走了。
这不是他们能随意插入的时候。
他们望着从保健室再度出现的褚冥漾,他旁边跟着喵喵。不好意思的搔头,他远远望着黑昙凡,轻轻地长吁一气。若有似无。
『好好把握这段时间吧。黑昙凡。希望你过的幸福快乐。』
褚冥漾默默地为她献上最後一代先天能力者的祝福。
他,终究是温柔的褚冥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