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字旗,象徵着新选组的意志。
当「诚」字旗帜在空中舞动,队士们的气焰也随之高涨。
红底白字的诚,在风雨中屹立不摇。
烟硝弥漫,灰白色天空,丧失了原有的色彩,浓烟四起,百姓带着家当逃窜,受尽骨肉分离、流离失所之痛,却莫可奈何。处於乱世之中,没有人能够幸免。
幕府与朝廷的战争、何时能结束?
鲜红、弥漫鼻息的铁锈味。
到处皆是。
有什麽沾染上,叫喊、嘶吼……
逐渐转为暗红的,如朵朵红云般在队旗上渐渐化开。
仅存的,只有信念而已。
「啊……这里是?」沉睡许久的意识逐渐转醒,在恢复思考能力後,安定才对身处周遭环境感到疑惑。
四周是全然的黑,在黑暗中安定无从判断,却感到有什麽不大对劲。
一丝光线渗透,安定试图想「看清」,却无法同往昔般顺利使用感知。
火光摇曳的团影,在壁炉中闪烁不定,安定看得出神,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周遭的事物渐渐变得明朗、清楚,安定总算能「看见」了。
身体感到异样,依照本能,为了确定现在的状态,安定试着挪动刀身,在几番摸索後,「身体」与过去大相迳庭。
如今,不但不再受到禁锢,而是能自由活动的四肢。
熟悉後,这种既舒畅且自在的感觉,是安定前所未有。
不过,这里到底是……?
啊,想起来了,是铸造刀的场所。
「你终於来了。」柔和似水的嗓音,河流般如歌的音调,伴随着鞋跟轻敲地面的声音,愈来愈响。
是谁?
一头略长的深咖啡色发丝,末端系上发带,垂至胸前,两耳各挂了金色菱状的耳饰,嫣红的唇瓣,同唇色的眸子。艳红且修长的指甲,来者勾起唇角,吐出令人意外的话语:「大和守安定。」
为什麽……这个人?
如果将来能变得更漂亮,是不是就会受到主人的爱戴呢?
曾经有个同伴如此叹息,只要一有空闲,便会对自己絮聒道。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的……
「清光?」安定吃惊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只见对方莞尔便朝自己扑了过来。
「我……好想你。」清光埋首在安定的肩头,以细若蚊绳的声音说道。
我也是……
终於见到你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经过了多久的岁月,同样历经了撕心裂肺之苦,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在之後易主了多少次,抑或是受人收藏了多少年,遭受分离的两把刀,此刻,仅是默默无语,相互拥抱。
那是第一次,大和守安定与加州清光以人形的方式见面。
付丧神,历尽百年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执念或感受灵力而幻化而成的妖物。
大和守安定与加州清光二人便是如此。
若说留有什麽执念,大概是在身为刀一生的数十年间,唯一记得……曾经最疼爱自己的那个人——冲田总司的信念。
江户末期,因尊王攘夷而逐渐改变了立场,武士的地位也受到了动摇,新选组亦是如此。
写着「诚」字的队旗象徵着新选组的意志,依旧在风雨中飘扬。
安定独自来到池畔,宛如镜般的水面,倒映出自己现在的模样。
深蓝的发丝束成马尾,略高地绑起,蔚蓝的眸子,细长而弯曲的秀眉,唇瓣微抿,一颗泪痣点在左眼下,身穿着是新选组的浅葱色羽织。
队袍……吗?
为什麽已经过了这麽久了,还会……?
「安定。」身後传来清亮悦耳的嗓音,还未成人形前,曾在脑海里响起过数次,既熟悉又难忘。
过去那道声音总是迳自传进脑海里,而非透过耳朵,身为刀,皆是如此沟通的。
反倒是现在还挺不习惯呢。
安定望着池面,鱼儿摆动尾鳍留下圈圈涟漪。
如同在安定心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清光怎麽了吗?」安定起身转向清光,扬起一抹笑。
「啧、又再勉强自己了。」清光蹙眉,心生不悦道。
原来自己笑得很勉强吗?
「你找我有什麽事?」安定试图转移话题。
不想让清光担心,却被一眼看穿。
「没事就不能找你嘛。」清光的眉宇纠得更紧些,不满地说。
「清光……」安定愣了愣,随後笑道:「跟以前不太一样。」
清光咋舌,欲转身,却被安定拉住了手。
果然是因为……
有什麽在自己与清光之间改变了。
时间,还是会对记忆做出修改。
宛如用刀刃刻得再深的沙面,仍会被岁月之海所冲刷,然後渐渐的……
导向自己所想。
徒留的只有沙痕,不复最初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