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距离三十车嫁妆後的一辆马车,车夫保持距离的跟着队伍,缓缓向前行进。
车内,一名卓越不凡的男子正闭目养神,空气弥漫一股肃静,「跟杜贵妃相拥告别就匆匆上车,除了贴身婢女外,另外还有──」
「溯风,你废话真多。」睁眼,一双清明眸子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车里的黑衣男子,勾唇浅笑。
唤名溯风的男子单膝跪地,明明头低垂着看不到自家主子的表情,但听那语气,他心脏一缩,如果他没听错,主子铁定在笑!
紧闭着唇,溯风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等着自家主子开口,亦或是宣布自己的死刑,该死!主子问什麽他回答什麽就好,不懂就说不懂,没事乱猜全讲干嘛,他简直想拔了自己这条舌,主子的个性喜怒无常他又不是不知道!
一时间车厢又静了下来,气氛却比刚才诡异许多,溯风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半敞,带笑男子才又开口:「她的表情如何?」
「十分伤心难过。」必恭必敬的回答,溯风却暗自松了口气,主子的个性,如果一开口没叫人去死的话,就代表还有希望。
「喔?那她应该很恨我才是,溯风,你说我该怎麽办呢?」露出玩味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男子如墨般深幽的眼眸是旁人无法窥探的眼神。
「属下自认见识短浅,只听主子尽管吩咐。」这时候明哲保身比什麽都重要,就算溯风想对自家主子翻白眼,但他还年轻,想多活个几年。
「其实要让她当硕王妃也是可以,不过以她这个身分‧‧‧‧‧‧当对地府鸳鸯也不错呢。」
别人或许不明白自家主子在说些什麽,也只有跟在他身边以久的溯风明白,主子铁定又在想残虐冷血的手法,有时他还真怀疑他根本是修罗转世,皮不绷紧点都不行,不然哪时人头落地都不自知。
「溯风,怎麽才说你多话,现在又变成哑巴了,嗯?」
「‧‧‧‧‧‧」
「溯风,你知道自己为何能跟在本王身边那麽久吗?」挑眉看着自家下属浑身一抖的模样,男子好不快意,真有趣。
「‧‧‧‧‧‧属下不知。」硬着头皮回答,溯风抱着必死的决心,原本以为逃过一劫,想不到是他自己大意了,看来他的人生只能在此画下句点了。
「因为每次你等死的表情,都生动的叫本王舍不得动手。」说完,男子又迳自闭上眼,没理会溯风正用牛眼大的眼瞪着他,只消一句就能令他不敢造次,「溯风,怠忽职守可是要挖眼的。」
「属下先行告退。」转眼间溯风人又消失,继续去监视黎安公主,总好过被挖眼的命运,他们家主子绝对不是人。
轿子内,男子勾起意谓不明的笑,黎婔‧‧‧‧‧‧不过是个庸俗的女人罢了。
而队伍的另一头,由於没人陪她聊天,加上一大早就被挖起和没食物的关系,黎婔在如摇篮般的晃动当中,迷迷糊糊的睡去。
唉,她好饿喔。
路程不算太远,莫约半天的时间就能抵达大钨,位在大曦隔壁的邻国大钨,是个依山傍水,拥有天然屏障和丰富资源的大国,和平原多适生产的大曦是迥然不同的国度。
也因此,两国藉由这门亲事,加深彼此间的利益往来,使得中原内无人敢侵犯这两个大国。
正式进入大钨,後头一台马车悄悄改向,选择走小路,大街民众见到如此壮观的三十里红妆,赞叹的同时,莫不好奇想一睹美人风采。
关於大曦三公主的舞姿,在大钨是众所皆知的事,说书人将公主的舞姿形容的唯妙唯肖,长相更有如仙女下凡般,加上公主的痴心绝对与勇气,故事传遍整个大钨,视为美谈。
可惜某人在轿中睡到快翻过去,口水都流满地,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谈论对象。
「停轿!」
前头一声高喊,公主的轿子停在皇宫的宫门前,後头队伍也全停了下来,枎桑上前,掀开布廉打算扶自家小姐下车,见对方没动静,枎桑整脸都绿了,「小姐,别睡了快醒醒啊!」
几乎是低吼,枎桑也不敢做什麽太大的动作,就怕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若他们知道小姐的大婚之日还在轿中睡死,小姐的面子不就全完了。
「小姐!」
着急的枎桑完全没意识到後头一名男子正注视着,将主仆俩的举动收进眼底,男子似笑非笑,正是方才马车上的人,不同的是,原本湛蓝的衣袍被朱红取而代之,不是今天的新郎还有谁呢。
好不容易,枎桑终於将睡得跟死猪一般的黎婔叫醒,伸了个懒腰,由於红盖头让她看不见任何景象的关系,某人的焦急她自是不懂。
任由枎桑牵着,才走没几歩便又停下,正疑惑,枎桑便松开她的手,「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你们家公主就交给我吧。」看都不看对方,男子迳自上前牵过黎婔的手,也不管是否於礼不合,他只想早早结束。
到了大殿,在众多皇室百官面前拜完堂,送入洞房,男子都不曾再开口过,黎婔只记得那双手的温度,其余一概不知,只知当她回过神,人已坐在喜房里。
门房外,枎桑想进去探视自家主子的情形,却被个高大身影给拦下,「姑娘请留歩。」
不解的回头,眼前这男子枎桑自是认不得,但当看到几歩之外的男子时,她有一瞬间的皱眉,而後朝来人一福。
「溯风,本王宫里的规矩由你告诉她。」
一身湛蓝,喜服已被男子褪下,彷佛在这喜房之外,他也不过是个外人。
交代完,男子转身便要走,完全没打算进门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这样的行径让枎桑感到不悦,想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可是小姐──」
「溯风!」
一声厉喊,让枎桑不由自主的抖了下,却不知发生什麽事,只觉得四周空气似乎便冷了,「姑娘,既然你家小姐已嫁给太子殿下,便是太子妃,请注意你的称谓。」
一席话说的不吭不卑,但枎桑却为几歩之外,背对着他们的太子而心生恐惧,像是种本能,她该知道犯错的下场。
枎桑被溯风给带走,身为太子的他也只是淡淡望了房门一眼,举步离去。黎婔,你就好好享受独自一人的洞房花蠋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