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地过了一日，第二天一大清早起床，吃完云吞拉面早餐，路泉表示要自个儿先去探探情况。
祈洛希双手撑桌站起：「我也……」话未说出口，他还是认命地坐下来，垂头丧气着收拾碗筷。
路泉将手机挂在校服胸前的衫袋上，启动摄影功能，马上出发。
住宅区近交通中心有个十字路口，他们每天上学都会经过，其後就成了司家小男仆每朝的等候地点。
路泉特意绕了远路到西边小街，悄悄靠近十字路口，企图偷窥查探。他遥远地看到了小男仆和杨梨香那夥人，打算藏到街上一排排的树後偷听，可惜事与愿违，犬耳男仆彷如前後左右都镶了眼睛，飞快转头将他逮住，再笑嬉嬉地挥手欢迎打招呼。杨梨香和她身边的几个男人也拧头望过来，几个人笑呵呵地低声聊了几句，路泉自是听不见。
路泉暗叹失败，在现实世界玩埋伏偷听总是比不上游戏里那麽轻松简单。他笔直地走过去，不理会小男仆，直接问杨梨香：「早。怎麽逛到这边了？你不用上班？」
杨梨香立即皱起眉毛，斜望身前的ＡＩ男仆：「没法子，上次这台机器中途坏掉，我得负责任，要跟过来看照一下啊。」
路泉轻轻扫视剩余的几位男性：「这几位呢，是你的助手？」
「别误会，他们几位是同事，这位比我更高级呢。」她指向比较年长的中年男子。
几个人向路泉礼貌点头示意。
犬耳男仆见双方没话，立即插嘴问：「那个，路泉先生今天真早啊！怎麽不见祈洛希先生呢？你们不会吵架了？」他再踮起脚往路口各方瞧瞧，生怕自己看漏。
路泉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杨梨香等几个人类身上：「四个人一起来检查ＡＩ的状况？」
看上去跟杨梨香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笑着摆手：「不，我们只是跟过来，学习一下。你知道不知道，这可爱的ＲＡＩ小男孩有户外行动能力？」
路泉点头，问：「以我所知，这是司家的ＡＩ？」
「是的。」
「要研究户外行动能力怎麽用别人家的ＡＩ？」
年长的男人说，他有一把沉哑而平板的研究员腔调：「研究所已经进行过户外行动的实验，但研究目标倾向於功能性的呈现。这次很荣幸得到司先生鼎力协助，令我们可以进一步观察ＲＡＩ的心灵变化。」
「……心灵变化？」路泉不禁失笑，研究员居然会认为ＡＩ有心灵？
「机械的五官所感应到的系空间、彩色、空气、味道等各种可以测量得到的资料，对四周环境分析及模拟，再针对性地行动，并非无解；唯独人心，至今依然无法准确测量。」
路泉望向男仆青，对方天真澜漫地眨了眨眼，像是意识到自己该发话了，便挺胸道：「嗯，老师说得没错！我的心灵是复杂得难以测量，变化莫测的，不是你们能看透的喔！」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活泼趣怪，远比起从前那恭恭敬敬的仆人态度有人味多了。路泉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回过神，再问：「人心难测，但ＡＩ心有多难了？」
「在ＡＩ的心启动之前，他的所有动作系可以被预测的。心启动以後，各项数据将会交织成无限变数，影响他每一毫秒的动作。」
路泉甚是不解：「ＡＩ的心不过是系统程式，程式是你们写的，怎麽会预测不了？打开Debugger应该可以即时监看程式里的所有变数吧……」
「ＡＩ说出一句话的原因，可能由一段程式的逻辑构成。逻辑当中可能用到十个变数，呼叫了十个功能各异的外部组件；外部组件的逻辑，又由另外十个变数、十个外部功能组成。」
年长的研究员顿了一顿，态度依然淡定如烟：「追踪到最後，一句话背後的主要原因并非我们对他的各项设定，系资料库内成千上万的资料──他生存至今所消化的所有资讯。」
听上去只不过是资料太多，导致无法猜透ＡＩ的心灵变化。但路泉依然不明白：这麽难以预测的话，他们还能顺利开发ＲＡＩ再拿去卖？万一司家那几具ＡＩ仆人心灵失控，要杀主人还得了？
不知何时，杨梨香和其他研究员都退後了半步，笑而不语，可见这名年长研究员甚具威信。
自从跟祈洛希同居後，路泉对於ＡＩ的话题都增添了几分关注，对现在聊的话题也颇感兴趣，但时间无多，打探到此为止。
他假装理解的模样点点头，心里把下次会面的质问台词都想好了，然後向这群成年人说声再见，潇洒离去。
後头传来了司家小男仆精神奕奕的告别声。
「拜拜罗，路泉先生！可爱的小洞洞也要好好保重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