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开门,踏入屋内,大厅一片漆黑,周宇铭伸手在墙上摸索着灯的开关,一按,点亮屋子。
「梦汐?」
没有人回应。
屋子里静悄得令人恐惧。
周宇铭的视线在张望中掠过凌梦汐的房间。
在里面。他的直觉告诉他。周宇铭不是没有想过凌梦汐会跑出去,然而他就是觉得她会在房里,因为那里是此时唯一残存有关颜祥介回忆的地方。
「梦汐?」他敲了敲门板。
屋内只是回荡着他的叫喊声和手撞击门板的叩叩声。
他试探的转了转门把。门没锁。
「梦汐,我进去罗。」
凌梦汐没有回应。周宇铭不再多想,打开门走了进去。
凌梦汐的房里和周宇铭刚进到公寓时一样漆黑,他再一次摸索着灯,再一次、替房里带来光亮,恍若他的出现,曾经是凌梦汐黑暗世界中的一点光明。
「梦汐?梦……」
凌梦汐呆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枕头,表情空洞,周宇铭仔细看向她,希望能看到哭红的双眼和鼻头,但就连若隐若现的泪痕,也未在她脸上出现。
「梦汐,你还好吧?」周宇铭在凌梦汐的身旁坐了下来,一脸担忧的看向她,他的手,试探的抚上她的背,只是感觉到她的身子颤抖着。
「你看到了,对吧?」
「……」
「梦汐……」
「……什麽?」凌梦汐回过头,她的眼中,悲伤在这一刻的对视,无误传递。
「梦汐,给我个答覆。」
凌梦汐的手开始收紧,怀中的枕头因她的用力,逐渐凹成一个八字。
周宇铭的手,握上她苍白而冰冷的掌,「点头或摇头就好。」
也许看凌梦汐这般反应,周宇铭不用多想也可以知道她看到新闻了,然而,他想要自己的猜测被验证,如此便能成为事实。
无法因为自欺欺人而被蒙蔽的事实。
「他真的不爱我了……」凌梦汐垂下眼,下巴抵在枕头上,填充进棉花的枕头因她的用力更加凹陷,她没有坐直身子,反而顺着手中东西的变形,也让自己蜷成球。
「我还以为他……他只是……」他只是赌气,他只是测试,他只是、在跟她玩一场游戏。
但、从来就不是这样。
凌梦汐所想,一直以来都是因为逃避而编出的谎,曾经她还可以感觉到颜祥介的关心,但那则新闻就像一条铁链,绞断了希望也綑绑住她,逼迫着她站到事实面前,下跪屈服。
就像窒息一般,凌梦汐再说不出话,当初颜祥介从她世界离去的那种恐惧,再度伴随着无法抹灭的恶梦进到她的世界,如同浓稠又沉重的漆黑,推不开又抹不去。
「他真的……」不爱了。
「不爱」这两个字无论凌梦汐再怎麽努力,始终无法从口中吐出。
「梦汐……」
凌梦汐不再说话,空洞的双眼悲伤已然倾泄,却倒不出半滴泪水,看着她这般痛苦,再一次,周宇铭忍不住……
「我拜托你哭出来……好不好?」一个用力拉扯,将凌梦汐拥入。
然而,她的回覆依旧是……
「我有资格哭吗?」
「凌……」
「我到底有什麽资格?」
周宇铭獃了。他不是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话,而是他知道自己不论说出什麽,凌梦汐都不会接受他的说法,还是将悲伤藏在心中。
「你说啊!我有什麽资格……有什麽资格……」
「凌梦汐!」周宇铭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拉离自己的怀中,稍稍倾身,在她无法回避的距离内,以不容她抗拒的声音清楚的告诉她,「梦汐,这场爱情中,最有资格哭的就是你。」
「……」
「你的给予,我看到了;你的付出,我看到了;你的奉献,我也看到了。」
「那他呢?他的给予、他的付出、他的贡献你看到了吗?」凌梦汐到现在还在替颜祥介说话。
「学长的一切我不在乎,我看到的,只有你。」第一次,周宇铭不避讳的将所有的话说白,他没有办法再看着凌梦汐深陷泥沼,即便知道她会抗拒,他还是不得不伸出手,指望她的抓握。
「周……」
「学姊,给我个机会。」
凌梦汐垂下眼眸。她知道自己此生除了颜祥介不会再爱,她不想给眼前的人一份希望,又让他的期待落空。
「让我有机会成为你心中的唯一。」
「周宇铭……」
「学姊,我们结婚吧。」
凌梦汐瞬时呆住。她心中的空洞还在,但此刻已被惊愕填充。
「如此,才能让学姊真正死心,是吧?」周宇铭勾起一抹微笑,带着一点坏、带着一点不确定。坏是、他的趁人之危;不确定是、他不晓得此刻的做法是否正确。
凌梦汐没有说话。她的爱情,从来就不会因为这种「结婚登记」而消逝。颜祥介结婚了,她依然爱他,同理,自己结婚了,她的心也还是在他身上。
周宇铭看着凌梦汐没有回应,本就是他心中预想中的结果,他没有感到失望,伸出食指,「一个星期。学姊,给你一个星期考虑。」
凌梦汐缓缓抬眼,「身分的改变,并不会改变我的心。」
「但也许身分的改变会改变你的想法。」
「那是你的妄想。」
「妄想也是一种可能实现的梦想。」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答案,我……」
周宇铭的食指抵住凌梦汐的唇,「我说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我再跟你要答案。」
凌梦汐还待要说话,然而周宇铭已经站起身子,离开房间。
关上门前,他再一次仔细看了看凌梦汐──她,好像比较有活力一点了,最後几分钟话也变多了,而且是流利的说出,没被负面情绪紧扼住喉咙。
如此,周宇铭的目的也达成。
他说出结婚,最终目的不过是希望凌梦汐的注意力可以被转移,可以、减少悲伤。
但、他还是希望凌梦汐点头。
他是真的想成为她心中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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