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
浦原喜助的房间里，挂着一件衬衫，白底蓝色细条纹的长袖榇衫。
小雨问他：「店长，这是谁的衬衫？」
浦原回答她：「一个朋友的。」
铁斋问他：「店长，这是谁的衬衫？」
浦原回答他：「一个不错的朋友给我作纪念的。」
夜一问他：「喜助，这是谁的衬衫？」
浦原回答她：「一个刚认识就再也见不到面的好朋友留给我的纪念品。」
夜一说：「真可惜呀！」
浦原点了一支烟回答：「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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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尤里西斯的衬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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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往前退一点。
「浦原先生，麻烦你了。」尤里西斯微笑着，手里还夹着一只烟。
其实自己可以不用出手的，在已经不具备死神身份的现在。不过，这是尤里西斯的愿望。
浦原拿着红姬，举起刀柄，轻轻地靠在尤里西斯的额前。尤里西斯的身影慢慢变淡，微笑着。
「很高兴认识你，浦原先生，还有再见。」
化成一阵轻烟，消失天际。
『尤里西斯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还有，再也不见。』微笑着，浦原望着天空在心里告别。
是的，再也不见。因为下次见面之际，我还会是浦原喜助，而你不会再是这个尤里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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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再往前退一些。
当浦原一手揽着恋次离开了白哉的住所，心中还在对自己方才的誓言伤脑筋。
『一周吗？会不会太过自信了？』
想也不想，就直接往尤里西斯的办公室方向过去。
将昏睡的恋次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尤里西斯走了过来，静静地看着恋次。
「已经昏睡多久了？」
「三天。」
「带着你的朋友，跟我来吧。」
尤里西斯领着浦原来到实验室里，将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培养胶囊打开，将恋次平放进去。帮他戴上呼吸器後，将盖子盖上。胶囊里开始注入药剂，慢慢地充满胶囊。
「这是唯一可以让感染的人类痊癒的方式，但是需要时间。」尤里西斯对着浦原说。
「这……难道不是在作什麽恐怖人体实验的工具吗？」浦原故意装做惊吓样。
「浦原先生。奉劝你，好莱坞电影少看点，没啥营养。」尤里西斯无奈地挥挥手。
所谓超级病毒的衍生研究，不是着重预防，疫苗早就已经量产；而是针对已经受到严重感染的病人的治疗。
会开发AHB人工骨骸也是为了这个计划使用。
如果有仔细看过灰化的政治人物资料，就会发现这些人都曾经在CATABO印度分部任职过。
这些曾经是CATABO公司的研究员，因缘际会下，察觉到当时CATABO生技公司为了某些股东的利益垄断市场，销售成效不完全的疫苗，并另外用高价将正常的疫苗销往国外。不但如此，更草率对待这些在公司卖命效力的研究员。印度分部的大火就是公司高层为了歼灭超级病毒研究的证明，只是希望研究成果不被他人取得。为了掩盖研究成果，整个分部都连根拔除，就算未来继承人也不手软。当然，跟家族继承权之争也多半带点关系。
就像说好的一样，这些前研究员们都走上政治之路。在这次的选举中，都有着开放进口疫苗并纳入全民健康保险的政见，而已身为要职的政府官员也都强力支持开放疫苗。
所以身为CATABO生技公司的总裁尤里西斯先生，为了公司的利益，决心向这些人报复？
如果你真的这麽想，浦原会说，奉劝你，好莱坞电影少看点，没啥营养。
在侥幸存活下来後回到CATABO总部的尤里西斯，个性彻底改变，用强硬的手段逼迫自己的父亲及父亲辈的高阶主管离开，连根拔除过去CATABO公司的决策团队。花了四年，大力重整CATABO公司内部，开启与学校的建教合作模式，直接培养新的生力军，建立自己的王国。
公司可以一夕变天；但是被超级病毒感染的事情却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在看不见的地方，尤里西斯开始超级病毒的衍生研究。
这天，XXX议员突然登门拜访。为的就是发病的徵兆，身体某部分开始出现黑色的伤口。
「定期施打解药也没有办法抑制吗？」尤里西斯皱着眉。
「只能维持住现况了。」议员默默地说。
「……」尤里西斯思考着。
「……」议员盯着尤里西斯。
「……我是有一个还在实验阶段的治疗方法……」良久，吐出这句。
「欠不欠实验样品？」非常乾脆，伴随着一个大笑容。
「欠很大！」扬起笑容，心照不宣。
横竖都要死。与其什麽都不做的等死，不如做点什麽而死。身为科学家，能够为科学而牺牲是一种荣耀。这些一起合作过的研究员，就算已经不具研究者的身份，都还是保持着研究者的心。
於是，一个牵着一个，一个伟大又疯狂的计划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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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防万一，利用AHB制造法律上的死亡，并且选在公众场所执行。光明正大，没有谋杀或密室杀人事件，媒体与警方将会束手无策一阵子。就算报导成被外星人分解，所有人都不会怀疑。
为了确定AHB有达成任务，尤里西斯一定会在现场，因为能够分子化的特异能力在此时最方便。如果AHB留下破绽，也能在第一时间消灭证据。
前几位夥伴的替换计划都相当成功，也让媒体和警方束手无策，这些没心肝的家伙还在实验室里看着电视新闻报导上目击者绘声绘影的说外星人出现把他们都分解时，无良地笑的东倒西歪。
直到後来，恋次的出现调查，第一次出现了无关的伤者。
对此事一直耿耿於怀的尤里西斯，在即将举行的学术研讨会名单上，意外发现的浦原喜助的名字。
浦原喜助。A大新进的教授？所有与CATABO生技公司建教合作的学校连任用教授都需要总裁的审核，当然是私下，怎麽会对这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除非特意放出消息，不然没有一家媒体会知道这个研讨会。
「是因为那件事吗？」不由自主地想到瞬间消失的红发的人工骨骸。会知道是类似人工骨骸也是因为透过分子刀传送过来的感觉。
除了自己之外，这世上还有人有技术能够制造人工骨骸？如果是，那让他主动接近自己也是个方法。
心念一转，就在右下角签上名，交给秘书。这次研讨会的参与人员名单就这样决定了。
之後就在研讨会上与浦原喜助正式见面。
感觉也是个有趣的人物。
从不习惯穿着正式服装的样子及精辟的物理观念、研究想法来看，也是个研究者。
有些论点切入的方式很特别，是自己没想过的。重点是，在第一次握住浦原的手时，传来的感觉也跟红发人工骨骸相同。
在餐会上，远远就看到浦原先生单独一人在餐点桌前拣着新鲜水果吃，一付局外人的模样。
「浦原教授，吃不惯餐点吗？」当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有意无意感觉到对方有些惊讶地顿了一下。
「不。只是还没到我的吃饭时间；尤里西斯先生也是只喝果汁不是吗？」反应很快，但是回答内容像是暗示什麽。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太方便。」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聊聊吧。
「不用担心，这些餐点都没有下毒。」自己淡淡地说，心里可是非常无奈。
「尤里西斯先生真是贴心呀。」看着浦原笑嘻嘻地说着，喝了一口热茶。
啧！浦原先生是把我想成什麽恐怕的科学家，用病毒来控制人心吗？又是一个好莱坞电影看太多的家伙。这些病毒培养出来的成本都很高的，那能这样乱浪费。
老实说，除了浦原先生爱打哈哈、嘻皮笑脸这点让人有点吃不消外，也是一个挺真诚的人。如果聊专业的内容，他也有自己一套论点，理念跟自己相近，是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如果说有疑点就想要追根究底是科学家和研究者的坏毛病，也不为过。但是既然都交换了名片，打电话约出来聊聊也可以吧。反正我们都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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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西斯看着手上的白色胶囊。这是改良後的超级病毒解毒剂，改善原本使用皮下注射的不便性。仰头吞下一颗，在喝了几口水，让胶囊混着水通过食道直达胃部。
『嗯……』胸口传来刺痛。这是准备发病的前兆。
走进办公室里的专用浴间，对着镜子拨开遮住左半边的黑发，原本被火烧的起皱的皮肤出现黑色的色块。
已经开始蔓延了。
走出浴间，回到办公桌前。拉开左手边第一格抽屉。里面躺着一个半脸的白色骨质面具，上头有红色的花纹。这是用来遮挡左脸黑色色块的保护面具，防止灰化物质散布。
记得浦原先生说过这个跟一种叫作破面的敌人特徵很像，一开始他们也把我当做是破面。
嗯，其实这只是我个人的恶趣味。就像蝙蝠侠有紧身皮衣，超人有红色内裤，那尤里西斯有个怪面具，也不足为奇。
抬起头目光对到桌上的相框，达莲娜笑的很开心。
『达莲娜……』拿起相框，应该很快就可以再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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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天就完成疗程了。」尤里西斯有些憔悴地说。深陷的眼眶、凹陷的脸颊，未遮住的左脸上半部像是胎记般的黑影满布。站在恋次躺着的培养胶囊前。
「尤里西斯先生，你先坐下来吧。」浦原扶着尤里西斯。
「不行，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我得利用时间将事情说清楚。浦原先生，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都写在这本子里。」尤里西斯将一本笔记交给浦原。拿着笔记本的手严重颤抖着，浦原赶忙接过。
「我的夥伴们也会帮助你。」尤里西斯指了指站在实验室玻璃窗外头的几位。
那些已经确定痊癒的夥伴们。那些都是自己非常信任的同伴呀。
「……」浦原第一次觉得所谓的命运很残忍。
花了多年的心血研究出超级病毒的治疗方式，且也经过人体实验成功；却因为分子化的特异能力，尤里西斯无法适用自己开发出来的治疗方式。
然後，已经没有时间了。
几天前，尤里西斯已经进入了症状的第二期，持续发高烧。因为感染的部位靠近头部，影响大脑的功能，让尤里西斯时醒时睡。就算是昏沉着，心思却还是放在恋次的治疗成果身上。
他没有机会看到他的夥伴们欣喜的从胶囊里走出来。
尤里西斯将自己跟大家隔离。
除了浦原喜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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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浦原先生可以将义骸制作的跟人体几乎一模一样，我想用在人类身上的疗程应该也适用。」在进入第二期症状的前一个晚上，尤里西斯撑着有些昏沉的脑袋跟浦原说着。
「如果真的成功了，我应该也可以拿个诺贝尔奖。」
「……」
「我马上要进入第二期的症状了，接下来浦原先生为了安全起见，请不要使用义骸吧。」
「……」
「尤里西斯先生，我已经没有使用了。」浦原诚实的说。
「这样呀！」尤里西斯微笑着。
什麽样的人可以看见灵魂？
有三种人。
一种是天生有观灵能力的异能者，一种是具有感应灵体体质的人，第三种就是……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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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时间到了。
尤里西斯身为人的身体在浦原面前化成灰。
一种带着淡蓝色光芒的灰。
「请帮我跟我的夥伴们说，谢谢他们。」临走前，尤里西斯淡淡地笑着。
「很高兴认识你，浦原先生，还有再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