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毓从十六岁的那年开始,彻底的、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孤儿,由单亲转为父母双亡。
纪家蔚,也就是纪小毓的爸爸,他走的时候,她不仅没哭,脸上也没出现任何的伤心难过。
纪小毓只是默默的接受了她从此必须孤独一人的现实。
她不怕。
更正确的说法是,她不能怕。
纪家蔚是间大企业的老板,过世前积了不少财富,而所有的财产自然而然地转进了她的户头,但出乎众人意料的,她将一大半的钱全数捐给了孤儿院。不过那也不影响她的生活,即使捐出了一半,剩下的数字仍旧可观。
纪小毓缓缓的在捐款人那栏填上纪家蔚三个字,然後在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後,坐上自家司机的车,去到了爸爸的坟墓前。
爸爸和妈妈被葬在一起。是一个很华丽的墓碑,背後衬着蓝天白云,一点也不让人感到阴森。碑旁还有许多前几天才送来的花束,个个绽放着美丽的花朵,美得与世无争。
纪小毓看了那些数不清的花束几眼後,招来一旁的江煦,让他把这些碍眼的花全数丢掉。
「江煦,以後不要再让人送花来这里。」她拨拨披肩的一头长发,食指伸长指着那些花。
「可是小毓……」江煦逸面有愧色,「这些是各个董事派人送来的,若要丢弃,恐怕……」
闻言,纪小毓蹙紧了眉,「那又怎麽样?关我屁事!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纪小毓冷哼了声。
她就是不想看见这群大人自以为是的关心,都是屁。
「知道了。」
江煦和纪小毓同年,妈妈在纪家担任掌厨,他大约四岁就开始练许多防身术,从纪小毓十岁开始就被任命待在她身旁保护她,可他没看过纪小毓跟纪家蔚有过太多的互动。其实纪小毓的个性不文静,在学校时她总是笑脸迎人,人缘可以说是很好,只是在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不爱说话。
他见过他们最长一次谈话,不过是为了她要升上高中还是高职在争论,纪家蔚很希望纪小毓能读有关商业的商科,但她不肯。明眼人都知道,她不是不肯,只是想跟纪家蔚唱反调。其余的对话不过是纪小毓向纪家蔚要一些零用钱或学杂费。
江煦看得出来,他们父女俩感情真的不好,听纪家的管家们窃窃私语过,原因似乎跟那间孤儿院有着极大的关联,也跟江夫人的去世有些关系,但详情他也不清楚。
「欸,江煦。」她坐在坟墓一旁的草地上胡乱地踢脚,眉头依然深锁,「你觉不觉得我很不孝?」
江煦停下除草的工作转头看她,发现纪小毓眼底有一抹悲伤闪过。
「我不知道。」他只是这样回应着。
忽然,她自嘲的笑了笑,「也是,爸妈是让你保护我,又不是让你听我瞎胡说。」
纪小毓伸伸懒腰,往後躺了下去。「我以後真的……没有家人了呢。」
「你在乎吗?」
江煦忽地丢了这一句话。
「……」纪小毓沉默了。
对哦,她有好多朋友,还要什麽家人呢?
她不需要家人。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