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快去洗澡啦!」妈妈洗完碗後,在厨房对我喊着。
我瘫在沙发上,看着新闻报告,「还没看到气象预报啦,我要看完再洗。」妈妈踏着重重的步伐来到我面前,由上往下俯视我,我吓得赶紧坐直,二话不说冲进浴室里。
用莲蓬头冲着脸,我闭上眼睛。
外面的风很大,一阵一阵吹动着浴室的小气窗,框啷框啷的。
我听见浴室门外妈妈的惊呼。
睁开眼,一片漆黑。
「停电了!」我在黑暗中叫着,连忙关掉水龙头,迅速将身体擦乾然後穿上衣服,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穿反。
我回到房间往窗外看去,附近的住家也都黑压压的一片。唰的一声,大雨开始落下,让外头的世界变得雾茫茫,我想一定是风吹坏电线才会停电,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没事?
忽然想起一个人在家的若彤,对了,我有给她家里的电话嘛……
「天啊停电了电话就没用了啊!」松了一口气後的下一秒,我马上摀住自己的呆脑袋,开始紧张的来回踱步,她会不会跟我一样刚好在洗澡?会不会找不到手电筒?会不会出门买晚餐?
哪有人在台风天出门买晚餐,我驳回自己的问题後仍冷静不下来。
一脸凝重地走出房间,现在最担心的是若彤。
爸爸和妈妈已经打开手电筒,鹅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客厅。两个老人家安稳地坐在沙发上,妈妈看见我後问了声还好吧,我点点头但又摇摇头,她对我的反应很是疑惑。
然後,一阵规律的敲门声让家里的人都吓得跳起来。
「小清!伯父伯母!」是大崇的声音。
快步走向大门,一拉开门,外头滂沱大雨的声音迎面而来,大崇穿着超大件的亮黄色雨衣,手中拿着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
不同於我焦急的脸,大崇脸上挂着跟太阳一样明亮的笑容。他傻呼呼地望着我,不等我说话他就霹雳啪啦说了一大堆。
「小清你们家还好吗?我问你噢我可不可以住你家啊,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会害怕欸。」
看见雨衣下鼓鼓的背包,我怎麽可能让他再走回家呢,站在身後的妈妈早已拿来了毛巾,把大崇拖进家里。「为什麽你家也没人?」我问他,大崇搔搔湿漉漉的短发,稚气的脸庞在只有微弱灯光的客厅里,添上了黑色的阴影。
「说来话长……昨天晚上因为爸妈吵架了,所以妈带着弟弟回外婆家,然後爸爸可能被困在港口,雨这麽大……阿嬷的话早上先到活动中心找志工阿姨了。」一口气说完,我盯着他的面无表情,随後挂上一抹浅浅的微笑。
那微笑像是在告诉我别担心。
我们坐在木地板上不发一语。
伸出手环住他的肩膀,单薄的让我吃惊。
「大崇没事的……」他缩紧肩膀往我这里靠近了一些。
「小清虽然你很不会安慰人,但是跟你说完後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大崇的声音像小孩子般,我知道我真的不会安慰别人,对於他的吐槽我坦然接受,用毛巾在他头上用力揉了揉。
我想到另一个女孩。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站起身,大崇仰起头望着我。
穿好雨衣和雨鞋,我对着正在厨房切水果的背影大喊:「妈我出门一下,绝对会注意安全不要担心我!等我回来後也不要打我!」一说完,我马上冲出大门,直奔下铁楼梯,再凭着记忆往上次从若彤家回来的路前进。
我一定得知道她是不是没事。
将雨衣的帽子束紧,我放慢脚步,雨声大的盖过我的呼吸。
路上一片黑压压,雨水汇聚成一条又一条的小河,在我脚边奔流不息。
当我终於望见那栋瘦高的建筑物,二话不说的敲敲门。
大门被迟疑地推开,我喊了一声若彤。
「天啊小清!」整扇门被推开,若彤怀中抱着小拍,她把小拍往玄关一放,上前把我拉进乾爽的屋内。
还没来的及脱掉雨衣,若彤已经一个拥抱将我环住,「你怎麽来了?刚刚停电的时候我在楼上房间,要不是有小拍,我都不敢一个人下楼找手电筒……」她惊魂未定的表情还留在脸上。
「我担心你啊,而且停电了你没办法打给我,想说你一定会很害怕。」抹掉脸上的雨珠,我笑嘻嘻地对若彤说。
「小清笨蛋,外面这麽危险你不用特定来找我,这样我也会担心……」我拍拍她的肩说没问题啦,然後再三确认她挂上笑容後才挥挥手跟若彤说掰掰。
「路上小心噢!」若彤在门边大喊着,我朝她比一个OK的手势,然後缓步走进雨中。
雨衣将体温牢牢锁住,我感到背已经渗出汗水。想到刚刚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妈妈一定全身冒着红色的烟等我回去,光用想像的就觉得恐怖,我还是加快脚步好了。
雨鞋啪啪啪的踩过水滩,过一个转角後,我感到肚子一阵酸痛,就像有什麽东西在挤压一样,噢一定是月经惹的祸。往这条街一直走就会到家了,我才不会被肚子痛打倒呢。
给自己一个打气的微笑,我用力的踏进水滩。
「你是白痴吗,什麽鬼天气还跑出来啊。」
马上抬起头,我看见跟我一模一样的黄色雨衣。
只是他很豪迈的没有戴帽子,雨水沿着发丝一滴一滴,盖不住他锐利的眼神。
突然觉得全身像是泄了气般的放松,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不是一样,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