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之後，我开始在意起江淳斌这个人。
虽然之後又变回原样，他还是不找人说话，只顾着看自己的书，但我发现我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次数变多了。也许是好奇吧，我想。
「最近常心不在焉喔！」小鹿调侃我。「别说甚麽只是在观察，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叹口气。「我不知道。也许吧！我还没搞懂怎麽回事。」
「唉唷唷？今天小兔子难得这麽坦白。」两手撑着头，小鹿的表情机车到我想揍她。
「你看好自己那只四眼田鸡吧！」白了她一眼，我说。
「说到这个，我们最近有点来电的FU了。」小鹿毫不介意地直说，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真的假的？」
「日久生情罗！大概吧。」小鹿耸肩。一代女侠张斑比难道真的喜欢上一只四眼田鸡──一只有点娘的四眼田鸡──不成？那也真是异志奇谈了。
「小鹿！」说田鸡田鸡到，手上还拿着一张艾薇儿的专辑。
「这个，你上次说想听对吧？」顶着他那粗框又有着厚镜片的眼镜，田鸡问。
「咦？是阿，谢了。」小鹿笑，我突然觉得有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於是我识相地转身就走。
「蠢兔子，别那麽明显啦！」小鹿低声骂我。我没转身，只是背对着他们挥挥手。很好，田鸡，你欠我一次。
走出教室，原本想到福利社买点糖解闷，却在走廊上遇到班导。他半秃的头依旧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咦？班长阿，刚好。你帮我把这叠讲义放到我办公桌上。」
说完就把约两班分量的讲义丢到我手上。老天，第一点，你都没问我有没有空就这样丢给我？第二点，一定要叫我这样的弱女子一次搬这麽多书吗？
但我甚麽也没说。只是扁扁嘴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等到把书放下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前端在充血。
「死秃子。」咒骂了一声，我揉揉酸痛的手指。而在我准备离开时，却在桌上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一本淡蓝色的成绩簿。
喔？是国文成绩？我想着。随手翻了其中的一页。
100、98、99、96、100、95......还可以啦。看着自己的分数，我默念。而眼睛又反射性地往下寻找。
31、41、59、26、53、58、97、93......，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原来江淳斌是个笨蛋？但也有点不对劲，怎麽会在好几次的不及格後突然来个97分？看看大家的平均分数，那张考卷也没有特别简单啊？
抬头看了自己的分数，94分，比他还低？
越想越觉得奇怪。23、84、62、64、33、83......又来了，他成绩的高低起伏严重到让人难以相信。我在行与栏之间不停地做比对，却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在做甚麽？叫你搬东西没叫你看成绩！」秃子突然出现在我身後，我吓得差点叫了出来。
「对不起。但老师，你不觉得江淳斌的成绩很奇怪吗？」我决定问个清楚。
「喔，你是在说落差很大这件事吧！大概是用猜题的才会这样。」秃子无所谓地说着。一副毫不关己的样子。
「但他有时候比我还高分耶？」我皱眉。而且97分？猜到几乎满分？
「幸运罗！」秃子挥挥手要我走开，摆明了我很吵。
背下了前七次成绩，我悻悻然离去。回到教室，顾不得田鸡还在和小鹿打屁，我插嘴跟她说了这件事。
「鹿！江淳斌的成绩有点奇怪，高高低低的。」
「啊？甚麽意思？」小鹿一脸莫名其妙。
「他能从不及格一下跳到九十几分耶？31、41、59、26......」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渐小。
「干嘛？就这样喔？然後呢？」小鹿催促。
突然间，我觉得这数字很熟悉。停下念数字的动作，我努力想着。
31、41、59、26、53、58、97。
31、41、59、26......
31415926！
我跳了起来，丢下狐疑的小鹿，跑向江淳斌。
「你为甚麽成绩考那样？」我把手盖在江淳斌的书上，阻止他继续读。他抬头，用一种『你疯了吗？』的脸看着我。
「别装傻，我已经发现了。」我道。
「发现甚麽？」他深黑色的长浏海遮住了一部份的脸孔，但我还是看见了浏海下那双棕色，正在瞪着我的眼睛。
「其实你很聪明对吧！因为你在玩弄分数。」我一点也不怕他的视线，直视着他。
「喔，是吗？怎麽说？」他还在装傻。但这次露出了坏笑，不知怎麽的我起了鸡皮疙瘩。
「3.1415926，圆周率。」我揉揉两边的太阳穴。「你照着圆周率的数字在考试。」
他笑了，拉着我的一搓头发让我更靠近他。
「现在才发现有点晚了呢。」低声窃笑，江淳斌说。「天旋律，你比我想像中还笨。」
§我差点没一拳揍过去打在他帅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