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炎还记得,在夏碎过世之後的第二天,依据药师寺家的习俗要将遗体火化的时候,他并没有落泪,而是站在睡得一脸安详的夏碎身边,静静的看着那张他以後将再也见不到,只能从回忆中搜索的他最爱的面容。时间不知道推移了多久,药师寺家的人也没有催促,最後还是冰炎知道自己不能在拖下去,这才倾身给了夏碎一个最後的吻,一个最後的道别。
然後,眼睁睁的看着夏碎在熊熊烈火中化成烟雾飘散於天空,胸口之中彷佛有什麽也跟着失去了。
他盯着天空,似乎能在云层中看见夏碎年轻时的脸庞──就犹如他们刚认识时的青涩──正在对着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冷着一张脸的冰炎有别於一旁千冬岁哭得唏哩哗啦的惨烈,仅是悄悄的收紧了拳头。
因为他知道,如果夏碎在的话,一定会因为他的哭泣而感到难过的。所以他不准,也不允许自己掉泪。
「冰炎,忘记我。」
依稀之间,冰炎脑中响起他们曾谈论到生死之事时夏碎对他说过的话。
「虽然可能会有点生气。不过,冰炎,当那天到来之时,忘了我吧。」
面对夏碎彷佛在谈论天气似的语气,冰炎佯装生气得不愿讲话。见状後夏碎也没再多说什麽,只是笑了笑便又将话题转开,从此之後不再提起这件事。
虽然是这样,但真正到了那一天……冰炎想起的却是夏碎这句像是玩笑却又真心无比,只讲过一次的话。
看着冬翎甩,证实了他的确是夏碎所拥有的冬翎甩,冰炎有些出神,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送夏碎离开的那天的事。
直到冬翎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冰与炎的殿下?」
「没事,你继续说。」
冰炎早就收回了围绕在四周的巨大冰柱,而冬翎甩亦不再使用能力干扰空间,阳光从枝叶之间撒进地面,被筛落成屡屡纤光,照亮脚边的青草,仿若舖上一层纯粹的钻石闪烁着光芒,原先逃之夭夭的小动物也纷纷出现,远处传来的鸟语声悦耳。
在一片欣欣向荣中,冬翎甩却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安息之地的事情,因为被封印的关系多半是在沉睡中,我只能稍为感应外面的事情但并不能清楚明白到底事发生什麽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的封印被解除了,等到恢复人形的形态後便已经处在这个环境中。」
「不请楚这里到底是哪里──是安息之地、原世界、守世界亦或是别的地方,且在这几天中也一直没有碰上任何人,直到遇见冰与炎的殿下您。」
冰炎当初和无殿订契约时,内容就是让冬翎甩不会再离开夏碎的身边,不论是发生任何事情。事到如今,冰炎并不认为那份契约失效了,这也就是表示……有冬翎甩的地方,一定也会有夏碎。
「夏碎呢?」尽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冰炎几乎快无法控制那要从心脏跃出来的情感。他在心底暗暗祈祷着冬翎甩不要说出让他失望的答案。
「是的,主人也在这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