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冰炎,怎麽把人家搞成那样
──「你……」也要走了吗?
──冰蓝色的双眸微微睁大了几分,专注地凝视着他,他知道,无论他说什麽,这个人,都会很认真、很认真的听进去。
──可是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因为太伤心,忘了怎麽流泪,因为太害怕,忘了怎麽开口。
──不要、可不可以不要选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一次全部和他说再见,不,甚至,就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他还看着他,只不过,那双冰蓝已离他越来越遥远,模糊的快要消失。
──说些什麽吧。拜托你了。至少,让我知道去了那里要呼喊谁的名字才可以再次见到你。
──他看见他的眼无声地和他道别,没有遗憾和不舍,只有怀抱着满满的眷恋。
──「啊。」
──在最後一眼凝视消失後,他终於忍不住抱住自己空虚的双臂开始掉泪。
──大家,都走了。
冰炎错愕地发现自己的武器狠狠贯穿实物,并且发出强烈的银白色光芒後消失。
这是他攻击成功的意思吗?他、他对褚做了什麽?
「学长、学长没事吧?」理连忙丢掉手上的小刀,扶住往自己身边倒下的褚冥漾,黑袍的双眼无神的睁着,腹部的血不停涌出。
尽管他看起来并没有失去意识,但任凭理怎麽呼喊,褚冥漾仍然一脸茫然的盯着理身後的空气,眼神完全没有聚焦在抱住自己的人的身上。
「成功了你。」雷布亚从後方冲来,拍了拍冰炎的肩膀,拿起锁链就要往浓烟背後攻击,却被冰炎伸出的手给阻挡了下来。
「啧?」雷布亚愣了愣,有些不愉快的咂了咂嘴,却还是停下脚步,看向同伴。
「我攻击到褚了。」冰炎的声音有些模糊,甚至接近颤抖,「我的长枪刺穿他的身体,但我不知道是哪个部位。」
雷布亚闻言也有些惊吓,「你打到黑袍了?」
「嗯。」
「怕什麽,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雷布亚再次拍了拍冰炎的肩膀,一把将他往烟雾背後推去。
此刻,理双手满是鲜血,惊慌的压住褚冥漾腹部的伤口,口里正大声呼叫着黑袍的名字。
映入冰炎眼帘的,就像这样的景象。
「褚!」他想也没有想,立刻跑上前,抢了理的位置,将虚弱的人影收入自己怀中。
「他怎麽搞的?」雷布亚的嘴张着,忘了阖起来,「冰炎你这家伙是怎麽把人家搞成这样的?」
冰炎只觉得那一片血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把那片红抹去,却又不敢松开抱着褚的手,也无法闭上眼逃过腥红的叫嚣──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怎麽回事?刚刚只有你在场。」雷布亚看了冰炎一眼,放弃与他沟通,转而询问另一个同样满手鲜血,看起来却冷静多的人。
理点了点头,简略叙述事情的经过。
「你说,那个黑袍看着你然後突然发呆?」雷布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理,他完全想不透这张不男不女的脸上有什麽东西可以让黑袍吓到失去反应。
「学长眼睛看到的一定跟你完全不一样好吗。」理一秒看穿同伴的想法,别过头去。
「理理、布布,发生什麽事了?」秧秧和皮卡迟迟等不到回应,从远处跑了过来。
在他们接近的同时,三两个蓝袍也从结界中浮现。
「漾漾小朋友?!」为首的提尔一看清倒在血泊中央的人影後,立刻改变了漫不经心的态度,推开只会傻傻抱着褚冥漾的冰炎,将他接到怀里。
「靠,怎麽没有人跟我说受伤的是他?」
是别人就可以不管他的死活慢慢来吗?众人一致鄙视辅长的差别待遇。
「目击者跟攻击漾漾的人跟我一起到保健室去待着,其他回到原班去上课。」提尔面上不善的抬手,在褚冥漾身上按了几处,金黄色的光芒随着他手到之处止住了泉涌而出的鲜血。
「顺便叫你们老师下课来找我。」提尔恶狠狠地补上一句。
褚冥漾忽然轻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黑曜石一般的双眼逐渐恢复精神,缓缓聚焦在抱着自己的人身上。
「辅……长?」他有些转不过来,自己不是在和秧秧他们对战,正要把那个闯进自己结界中的理赶走吗?
「回去再说。」提尔看了一脸痴呆的褚冥漾一眼,叹了口气,朝身後一群人说,「刚刚被我点名的跟我走了。」
银光一闪,失神的冰炎和理一同随着蓝袍离开。
-
在听完理不厌其烦的叙述事件後,褚冥漾呆滞地眨了眨眼。
「你说,我看着你之後就完全没有反应?」
「你在失神的空档是看到什麽了?」提尔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我……」褚冥漾开口,却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记得自己真的看见了什麽,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双眼,紧紧盯着他,一语不发。
可是他却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他皱起眉,努力回想起曾经在脑海中出现的双眼,他甚至连那是什麽颜色都完全没有印象。
可是心口的抽痛又是那麽真实。
「不用勉强啦。」提尔见状,拍了拍褚冥漾的手背,「有可能只是鬼上身或是暂时中邪,忘记很正常。」
「……呵呵。」褚冥漾乾笑了两声,接受这个安慰。
在厘清事件後,提尔也没有多做停留。
「点滴吊完就可以走了。」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把空位让给一直站在房间角落的冰炎。
「啊对了,同学,你也可以回去班上上课了。」走了两步,提尔猛然想起房间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连忙回头把理抓着一起离开病房。
察觉出房间中的低气压,以及冰炎和褚冥漾之间微妙的沉默,理识相地跟着朝褚冥样挥了挥手。
「学长好好休息。」
『喀啦。』门把被带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中格外清晰。
褚冥漾刻意等了几秒才开口,「现在,没有人了。」
「你可以走过来我这里了吗?」
冰炎抬眼,看了半卧在病床上的褚冥漾一眼。
虚弱、逞强、伪装。
从他最初遇见他到现在,褚一直都是以这样的姿态在他面前重复着那样的循环。
而这一次,还是他亲手促成的。
扶着茶几桌缘的手用力了几分,冰炎的手背冒出青筋。
褚冥漾叹了口气,看着明显陷入自责情绪当中无法自拔的冰炎,放软了语调。
「还是,你希望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