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撕裂和修复
跑着，褚冥漾知道自己越来越接近黑暗气息，几乎不需要靠米纳斯的指引，以他自身对黑暗气息的敏感程度，他就能够感觉得出那股强大的气息正在被外力干扰。
看起来已经有鬼族来处理了。
看着不远处依旧显眼的蓝发，褚冥漾有些烦躁。
安地尔正在销毁这个转移阵，并暂时把黑暗气息引到自己身上。
如此大费周章，就是害怕转移阵先一步被他封印，揭露是谁需要动用到那麽多转移阵来隐藏身上的黑暗气息吧。
褚冥漾自动停下脚步，侧身站在原地。
这时候应该大喊住手，再帅气地冲到安地尔面前跟他大干一场，一边封印转移阵，一边把鬼族派来的人手捆起来准备带回学院对吧？
可是躺在安地尔脚边的人是冰炎。
只一眼，褚冥漾就打消了所有的念头。
或者说，从一开始追着冰炎来到这里，就只是想要把他带回学院而已。
他一定也什麽都不知道吧。
所以才会拚了命的想留在自己身边，听自己说话，陪着自己做那麽多不符合他外表的温柔行径。
「还不过来阻止我吗？」安地尔的轻笑打断了褚冥漾有些混乱的思绪，他刻意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朝褚冥漾微笑，「还是你打算站在那里直到我收工回去？」
「我可不会给你第二次证明这小子是我们的人的机会。」像是期待又像是邀请，安地尔笑得格外灿烂。
「我以为耶吕给你的任务是要你协助他隐藏身分。」
「是这样没错，但等到功成身退，他也不会干涉我要如何对待我的玩具。」安地尔挑衅似的用脚尖挑起冰炎的脸庞。
「我没必要陪你玩你想要的游戏。」褚冥漾脸色一凛，大步走向前。
「既然他已如你所愿的功成身退，人我就带走了。」他说着，一面弯下腰将失去意识的冰炎扶起。
「喔？黑袍的意思是想要徇私不把鬼族呈报给公会？」安地尔猛然伸手，握住褚冥漾的手腕。
「是。」抬脚，褚冥漾毫不留情的往那人下腹踹去，「我就是要循私，我就是不会呈报。」
「不是每一场挑播离间的游戏，都会顺着你安排的剧本演下去。」
「就算他的存在毁了你和那混血精灵辛苦守护的压制阵也没有关系？」安地尔捂着腹部站起，不气不恼，只专心的看着褚冥漾的反应，「难不成只要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就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了啊？」
「压制阵不就是你所说的功成身退？」褚冥漾握拳，平静的举起枪口，「你不就是希望我会带着冰炎赶回去学院处理压制阵，好让你能够顺利把这里的转移阵撤掉吗？」
「会用脑子的，不只你一个人。」握着掌心雷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压抑太久的愤怒，「再一句，我就不保证我忍得住了。」
「你真以为我会怕你的子弹？」安地尔五指一伸，一排黑针钉在褚冥漾脚前。
「会不会，试了才知道。」
板机扣下的瞬间，褚冥漾脚下银光一闪，随着子弹飞出枪口，架着另一人的身影也消失在安地尔面前。
湛蓝精准的贴着安地尔的脸庞，在他身後的墙上炸出大坑。
「什麽时候你才会後悔自己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放过我？」抚摸着被子弹擦出一道血痕的脸颊，他兀自低下头轻笑。
那孩子，还是一样的善良，善良的让他只想将一切都破坏殆尽。
－
黑暗中，他不停地奔跑着。
他正在追着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他不希望它消失。
但那距离他好遥远，他只能够一直跑一直跑，跟着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奔跑。
害怕着前方即将要消逝之物，害怕着身後那人能不能追上自己。
然後眼前一黑，他还来不及感受发生了什麽事，就这样丧失了能够找回它的机会。
在视线消失之前，他记得自己最後看见的是一抹蓝影。
随後，铺天盖地的蓝影重叠在他的脑海中。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但他听不清楚，似乎有很多人在同时交谈，又好像只有一人在对他轻声呢喃。
「死神…大......」他凝神，仔细的想听清其中一种声音，「……遗嘱没有想完……不耽搁您的工…一下就好了。」
却挑到了最没有营养的一个。
但那声音不知道为什麽熟悉的让他有点想笑。
明明应该是在抱着必死的决心下说出的话，却又害怕得不停颤抖，还带着无声的哀求。
接下来，又是同样的声音。
「快点......上去啦......」依旧是哀求，却从无俚头转为深层的恐惧，「可是......你踩我当楼梯也可以......」
祈求着，那个人跟着他一起离开。
冰炎不知道那声音是在拜托谁，却觉得心中有片凉凉的暖意，不舍，却已经足够。
「学长…你是不……变矮？」
还是那个白痴的声音。
越听越熟悉，但他依旧想不起那是谁。
他有些着急，拚了命的在浑沌的脑海中搜寻着，却只换来剧烈的头痛，以及想要狠狠往那人脸上踹的不爽感。
尽管记忆中从来没有被谁叫过自己学长，他仍然下意识觉得那个白痴在羞辱自己的身高。
他怎麽可能比他矮？
不过，他好像在哭？是难过吗？还是开心？
但不管如何，他都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他不会再听见那声音，毕竟那之前的他听起来是那麽绝望和恐惧的。
看起来，他似乎找回了脑残的动力，这样就好。
「那你…要回来…一定……」
「学长…我会勇敢……乖…我会学独立…」
越来越破碎的字句，越来越哀伤的语气。
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他口中的学长到底是谁？为什麽又要离开了？
尽管什麽都听不明白，嗡嗡细语随即铺天盖地的将他唯一想听见那声音给掩盖过去，冰炎依旧止不住满心的慌张和无力。
他好想，好想伸手擦掉声音的忧伤。
就算不知道他是谁，他还是想这麽做。
然後，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所有的一切中断，只剩下体内剧烈拉扯带来的疼痛。
有东西伸入，搅乱了他最深处的排列组合，用力撕开他的身体，再填进他极力想抗拒的泥沼。
但他什麽也做不到，只能够任由那恶心的气息将自己完完全全淹没。
黑，还有更黑。
直到，他重新睁开双眼。
有人扶着他起来，轻声在他一片空白的脑海当中投下唯一的资讯。
「你是冰炎，属於我们的冰炎。」
－拉线－
会好起来的，撕裂後，会有修复。
拆梗大愉悦，大家有看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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