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
褚冥漾站到阿斯利安面前。他抬起手，招来一片乌云，「狂雨。」
他听见三个声音在自己脑中应和。
「喔？小妖师与幻武精灵融合啦？」艾比西雷雅吐着蛇信，兴致勃勃地凑近褚冥漾。
她张开嘴，黑气涌出。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往褚冥漾咬下。
旋风在褚冥漾体内翻滚着，他扬手，掌心立刻爆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所有黑雾吹散，甚至硬生生将蛇头给逼回原处。
褚冥漾盯着自己的手，惊讶万分，「你挪动这麽多力量，阿利学长不会有问题吗？」
『这是您的力量，我不过是将之引出罢了。』他听见绿衣精灵的回应。
「还真是谢谢你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体内藏着龙卷风。
暴风雨在下一秒落下，砸在艾比西雷雅正张大的口中。
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雨水灼痛了艾比西雷雅，阵阵难闻的黑烟自她口中冒出。
「你竟然敢戏弄我？」女人尖叫一声，蛇尾高高举起，从尾端分裂出八只大蛇。
「我有答应要给你吃吗？」褚冥漾的眉毛抽了抽，下意识地想往後跳开，却撞上了身後的阿斯利安。
「咳咳……」那人踉跄了两三步才站稳。
「阿利学长，」褚冥漾一惊，连忙扶住他。
「看前面。」阿斯利安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再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褚冥漾靠着阿斯利安，能感受到他正不停颤抖的身躯。但谁都没有再提起。
「水刃，霜枪。」他让水流卷上自己的手臂。另一手，冰霜迅速攀上了他的手腕。
『主人，消耗的力量……』米纳斯正要开口，褚冥漾就打断了她。
「风涡。」毫不犹豫的，他说。
褚冥漾跃起，踏着艾比西雷雅尾巴上的鳞片向上攀爬。他挥舞着水刃，吸引暴怒的女人往自己的方向冲撞。
「低贱的妖师－－」女人转过头来狠狠瞪着他，发上的黑蛇同时张开了嘴。
她扭动着尾巴，八条大蛇争先恐後地包围褚冥漾，「快离开吾的躯体！」
褚冥漾皱眉，挥刀想要砍断离他最近的蛇头。
『会再生。』水刃在那一瞬间隐没，只剩下毫无攻击性的水流穿过毒蛇牙尖。褚冥漾弯身，险险避过迎面而来的毒牙。
『你是白痴吗？』然後他听见熟悉的语气这样骂。
褚冥漾下意识地护住後脑勺後才想起这家伙现在不过是融入自己体内的力量。
「下次可以早点提醒我。」他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那麽蠢。』
「我可以把你的频道调成静音吗？」
『你做不到。』
「我知道……」
『尽量别动到艾比西雷雅的蛇尾，否则会引来更多麻烦。』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暂时抚慰了褚冥漾受创的心灵。绿衣精灵说，『直接将她的头砍下吧。』
「我也想……」褚冥漾再次感到无力。
举起水刃，他奋力加速，往上跳跃。脚下的每一个施力点都伴随着毒牙，只要晚了一秒，他就会被牵绊住，落入八张期待的口。
越往高处爬，蛇尾摆动得越加剧烈。他几度都要摔下，但一回头，他就能看见底下奋战的所有人。无论是守在结界前的阿斯利安，或者是即使身处战心中央依旧洁白的那双羽翼，还是远方，在他视线尽头的那个身影。
明明渺小到他几乎看不见，他却能清楚的认出那个人。
那是他的学长。
褚冥漾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往上跳。一张大嘴猛地冲向他，他举起水刃挡下迎面而来的毒牙，另一手朝缠绕住小腿肚的大蛇开枪。
『右边。』烽云凋戈的声音快速闪过。
但褚冥漾来不及反应。
毒牙自他的右膝狠狠咬下。
「靠！」他伸手扣住离他最近的一条蛇，撑着不让自己往下摔。
『手腕！』米纳斯惊叫一声。
「切掉。」褚冥漾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他操纵水流将即将咬上他的蛇头给砍断。
分裂的两个蛇头朝他扑来。
『你不能走了。』射出的子弹的瞬间，烽云凋戈冷声说。
「治癒术就可……」
『你早就不能使用了。』
学长的幻武精灵和本人一样难搞定，褚冥漾有些无奈笑了。
「我还有另一只脚。」他说，再次爬起。
褚冥漾试着动了动右脚，却发现毒液已经麻痹了整只脚，无法再动弹一步。
「有办法解决吗？」刺痛一点一点地从伤处扩散开来，褚冥漾微微皱起眉头。
『不可以。』
『没有。』
米纳斯和风精灵同时开口。
「是什麽？」褚冥漾趴下，避开扫过自己头顶的蛇尾。他喘着气，有些疲惫。
『艾比西雷雅的本体要过来了。』烽云凋戈说。
「不好意思，阿利学长的幻武，可以麻烦你告诉我吗？」褚冥漾直截了当地问。没有理会脑海中另一道愤怒的声音。
脑海中沉默了片刻，最後是烽云凋戈率先回答。
『龙神精灵能暂时淡化你体内的毒素，代价自然是减损你的生命力。』
「米纳斯，这是我所希望的。」没有再多说，褚冥漾已与迎面而来的四条大蛇缠上了。
『是。』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一般，一般哀伤。
脑子忽然一痛，强烈的钝痛逼得褚冥漾停下动作。眼前一黑，他几乎要失去意识。
『撑着。』他听见他所熟悉的声音，像那人有力的臂弯，缓缓将他抱住。
「风涡成形了吗？」褚冥漾忍着痛，努力开口。
『是。』风精灵应了一声，『只要您一声下令，就能立刻攻击。』
他想继续说话，却觉得脑子只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痛……」
似乎有蛇信触及他的脖颈，褚冥漾却连转头一看都做不到。他只能强撑着不要失去意识，其他的，他已力不从心。
枪声响起，脑海中那冷冽的声音自己行动了。
『再一下。』米纳斯说，虽然心疼却也强硬，『这是你的决定，你就要负责到底，褚冥漾。』
「你很像我姊……」他有些虚弱地笑了。
『这是赞美吗？』龙神精灵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