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忘忧村（六）
藤川很快速地跟古伊说明了整件事情。
原先北御门还担心古伊会不会情绪失控什麽的，只见他仍旧是那副淡漠的面容，让人以为他好像没什麽感觉。但是当他的眼神从空洞变成深深地黯淡之後，北御门知道他其实很难过。
古伊是相信他们的，因为菈奈的确很久没来过森林，没去过山上了。他很想她，但是他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静下来後，古伊也将他知道的事情告诉北御门他们。
首先，他是个精灵，因为当初精灵被掠夺的关系他碰巧躲了进来这个奇怪的森林，久而久之，他发现待在这个北方的忘忧森林很安全，森林也不曾拒绝过他，於是就这麽住了下来。
也许这是精灵的特质吧，受到大自然所喜爱。
精灵比任何人都还要擅长魔法，而古伊的魔法全都用在了森林里，以及森林之後的那座山。他维护了森林和山上的的环境，让这里的动物们可以好好地生活，也为了防止人类的入侵，让原本就有生命的森林变得更加让人感到诡谲而不敢接近。
「所以森林才会一直变换位置吗？」北御门疑惑地问。
古伊沉默了会儿才替他解答，「只是一种幻觉罢了，让人迷失方向就足够。」
他的生活一成不变，对於失去家园与家人的他来说，这片北方的森林以及那座山就是他的一切。
一直到有一天，菈奈突然出现在森林里。
她是一个奇怪的女孩，不管森林如何制造幻觉给她，她都坚持走在同一个方向，似乎不被四周给迷惑。再让她继续往前走的话就会进到山里了……这麽想着的古伊，便挡在她的面前。
他不喜欢人类。
但是他却喜欢菈奈这个人。
後来他才知道森林的中央有个村庄，就是菈奈的家乡，因为她很好奇到底山上是不是会有山神，所以就这麽跑进森林里了……菈奈的理由很简单，但古伊知道她是认真的。
「你都不怕迷路吗？森林里应该死过很多人了。」
「怕啊，但是如果山神不来救我的话，我就诅咒他一辈子走路都踩到香蕉皮。」
「你怎麽没想过他可能是用飞的？」
「……对喔。」
琐碎的对话每天都会进行着，只有菈奈不在村庄里的时候古伊会感到有些孤单。不过每当菈奈回来时，总会跟他说一堆旅行遇到的趣事。他也对菈奈说的山神很有兴趣，但是当他听完菈奈对山神的叙述与祂做的事情时，古伊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他被迫离开家园後第一次笑出声。
原来他出自对森林与山的爱护却被传成了山中拥有山神，单纯的村民也为此更加爱护那条河川，这点古伊是知道的，因为河川的另一头从来都没有什麽人造垃圾的痕迹……这让讨厌人类的古伊改变了些想法，不只是菈奈，也许那些村民也是好人。
虽然从某一天开始，菈奈就没再来过了。
他曾想过也许菈奈只是旅行的久了一点，所以才忘了他会在森林里等着她来分享很多事情。
原来，原来你已经踏上了不回头的旅程了啊……
「不久後河川出了问题，不管我怎麽净化都没用。」古伊淡淡地道。
「也就是源头出了问题吧？」藤川继续说，「你去看过吗？」
「……魔兽。」古伊边说，边侧过身体，「我带你们去吧。」
才刚踏出一步，古伊就又转过身来，指着北御门头上的光子粒球，
「那个可以调小颗一点吗？」他静静地说，看了看一旁，「其他人会害怕的。」
「……」
其他人？其他人？？哪里有其他人？！
古伊说完就迳自继续往前走，北御门则是放弃想往刚才古伊看过的方向看过一遍的念头，他乖乖地把光子粒球调小了些，足以照到他们两人与古伊的程度，让四周又恢复了黑暗。
看他这副模样，藤川有些想笑。他让北御门抓着自己继续往前走，一边低声问道，
「你刚有看到什麽吗？」
「……」
扁着嘴看着藤川笑咪咪的脸，他肯定是在笑话自己！
「没有没有没有。」北御门回答得挺快，「我什麽都没看到。」
没错，他绝对什麽都没看到！
躲起来的人影什麽的他都没看到！他什麽都没看到啦……呜呜……
在古伊的带领下，他们很快速地越过了森林。不过也是因为他们原先走的方向就是对的，所以才能通过的这麽快，进入山里时，北御门有注意到树木少了些，岩石多了一点，也没有本来会听到的飒飒声了。
同时，河川对於周遭的污染也更加严重。
再走一会儿，北御门便听见细微的水声，那落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瀑布。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了一些，不远处就看的见小小的瀑布。
因为古伊说现在是那头魔兽睡觉的时间，牠对光源特别敏感，所以北御门後来就取消的光子粒球，两个人花了些时间重新适应黑暗。古伊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河川的源头逐渐出现在他们面前。
深山之中的湖泊，因为夜晚的关系看不清楚整体，但是从水面上浮现的月亮星光倒影，淡淡的瀑布声作为配乐，也是一幅令人屏息的美景。
「在那里。」
古伊指着湖泊一处，只见一块岩石板上躺着一只……青蛙？不，蟾蜍？
一只巨大的蟾蜍趴在石板上，体型庞大而显得突兀，适应了黑暗的两个人看的见魔兽表皮上的疙瘩。
「牠长的可比你还要像山神啊。」藤川悠悠地道，「可惜长的不讨喜。」
「……」古伊轻哼了声，没说话。
「可是这麽大只的魔兽……怎麽进来的啊？」
虽然他不会害怕青蛙或蟾蜍，可是这麽大只的……北御门退後了一步，迷幻兽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这些魔兽一口就能把人吃掉了吧！
「不知道。」古伊摇了摇头，「突然有一天就出现了。」
「你不是很擅长魔法吗，不能击退？」藤川这麽问道。
古伊瞥了他一眼，说的理所当然，「我不擅长任何关於攻击的魔法。」
「……」
好久没见到会跟藤川你一句我一句的人了，北御门总觉得有些怀念。
「所以那只……要怎麽办？」北御门有些迟疑地问，「不会要杀掉吧？」
「杀掉也没关系，牠危害到森林了。」
古伊淡淡地道，毕竟他没有能力，如果北御门他们办的到的话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个嘛。」
藤川看着北御门的表情，分明要他不要痛下杀手。
「应该用不着杀掉啦。」
此话一出，北御门的脸瞬间扬起淡淡的笑容。真是的，藤川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现在这情况是还没关系，可是在将来一定会有无法避免死亡的时候，那到时这小夥子可要怎麽办才好。
「那要怎麽处理？」古伊在一旁悠哉地问着。
「冻起来带走。」藤川从包包里拿出了个方形的盒子，盒外镶了颗漆黑的宝石，应该是黑曜石。
看着那在黑暗中也发出淡淡光芒的宝石，北御门有些疑惑，「这个？」
「这个是空间魔法的一种。」藤川解释道，「可以把魔兽放在里面的空间，不然牠那麽大只，很难带走的吧？」
「还有这种东西！？」北御门有些讶异，「那不就可以收服很多魔兽？」
「不行，那东西只能用一次，也只能放一只魔兽。」古伊看向藤川，「你怎麽会有？」
那种东西制作的过程繁杂，应该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看两人疑惑的面容，藤川摊了摊手，「出门前刚好看到放在赫罗桌上，顺手要的。」
「……」
有这麽刚好？也太顺手了吧！北御门一个无语失笑，什麽时候赫罗跟藤川这麽好他都不知道。
看古伊还是一脸不知所云，藤川接着说，「我们是帝列金派来的人。」
「……」古伊眨了眨眼，没说什麽，只是轻哼了声。
既然是国家派来的人，那麽有那种东西也满正常的，古伊有些讶异的原因是那种盒子本该出自精灵之手，但是自从精灵被抓走之後，所剩的数量大概也不多了。
「所以要先把牠冻起来吗？」北御门探着脑袋看向躺在石板上的蟾蜍，「需要我来吗？」
「你？你这麽瘦小……是魔法师啊？」
古伊一个疑惑，如果说藤川要对那只魔兽干嘛他还相信，这个光是看到人影就吓到躲起来的小个子……
「……」被小看的北御门愣了半秒以後才老大不爽地盯着古伊，「你比我还矮，古伊。」
「但是我今年三百三十七岁。」古伊回望着他，「你几岁？」
「……」
行，北御门认输。
他都忘了洛弗斯特光是人类都可以当百年老妖，精灵的寿命更是长了一点，永生就属龙族和神所有了。
对於他这个二十来岁的人来说真是太刺激了，简直刷翻了他对寿命的观念。可是，就算活的再长，如果只是孤单一个人的话，不是很寂寞吗？
「你来冻住牠。」打断了两个人，藤川对着北御门继续说，「待会我们要上去看看牠是什麽东西，所以要冻的扎实些。」
「冻的扎实些……」
北御门搔了搔脸颊，缓缓地把法杖拿出来。
有些害怕会不小心冻死那只蟾蜍，又担心冻的不全会让牠挣脱，北御门在凝聚冰魔法的时候踌躇了些。元素逐渐聚集在一起，劈哩啪啦的刺耳声响起，秋夜的空气变得有些寒冷。
当初他在冻住迷幻兽的时候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犹豫，现在一点也不紧张的情景却让他不知道该到什麽程度。
「这样够吗？」北御门有些蹙眉，带着冷冽气息的寒霜在上头环绕着，「还是不够？」
藤川看了一眼，「好像不太够。」
「是吗？」
听他这麽说，北御门又多加进了些冰元素，让那寒霜变得更加巨大了些。因为他们距离那只蟾蜍有些距离，不太清楚实际大小是多大，既然如此……那就再加多一些。北御门屏气凝神，深吸了口气。
古伊有些讶异，因为他注意到环境里的其他元素似乎都想帮助北御门。真是奇怪，难道他是五属性都能使用的人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太幸运了，受到大地眷顾的人类根本没几个，就连擅长魔法的精灵也是。
虽说如此……
「准备时间太长了！」古伊赶紧说道，「那只魔兽不只对光很敏感，对环境改变也是！」
「咦？」北御门被这麽一说，顿时手忙脚乱，「我、我知道了！」
幸好他觉得魔法也汇聚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将法杖瞄准那只大蟾蜍的同时，北御门看见一只大眼正瞪视着他们几人。
「藤、藤川……」
「我就说吧。」古伊淡淡地道。
北御门身体有点僵住，但他的法杖始终不敢放下来，只能愣愣地指着前头。而那只蟾蜍也缓缓转过头看着他们，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确定牠眼里所见的事物。
下一秒，牠突然一跃而起，对着三人冲跳了过来。
「哇啊！」
「对着牠丢出去！」
北御门吓到浑身一抖大叫的同时，藤川也喊了出声，让北御门毫不犹豫的将法杖往下一挥，那阵带着寒霜的狂风便直接往大蟾蜍砸了过去。魔兽似乎没注意到他们已经准备好魔法，居然一愣一愣的就直接用脸接下了那魔法。冰霜从脸直接快速地覆盖住全身，下一秒蟾蜍的全身突然就像冰块一样，维持原样就这麽掉进湖里。
「……」
眼前的景色看的北御门一愣，「牠掉下去了。」
「我看到了。」
藤川不禁失笑，只得伸出了手，让还没下沉太多的蟾蜍重新浮了出来，飘在空中。
真是的，他还以为会需要跟那蟾蜍一战，没想到那蟾蜍的智商出乎意料的低，让他有些意外。
「哦，你还会重力魔法啊。」古伊在一旁很悠哉。
「稍微吧。」藤川摊了摊手，一边挥手要古伊他们让开些，一边把蟾蜍给放在他们附近的空地。
牠的姿势还维持着跳跃的模样，虽然有些滑稽，但是大张的嘴还是让北御门笑不太出来。蟾蜍可是有毒的耶，这麽大只的魔兽身体里肯定也有不少毒素吧……
藤川趁古伊没注意的时候在蟾蜍的另一个方向轻轻对牠敲了敲，简单的资讯浮现了出来。
尽管他算是这个世界的後代，但是只要当初的手环还在身上，遇到不清楚的事情时也是有点好处的……
藤川快速地看过浮现出来的资讯，这头魔兽的名字叫做魔蟾蜍……还真是浅显易懂的名字啊。有剧毒，毒性很强，解毒的方法是服用浮世药果。栖息在丛林沼泽……那麽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正常吧。
藤川叹了口气，世界各地难道都在发生不对劲的事情吗？
「藤川。」北御门的脑袋从一旁冒了出来，「有发现什麽吗？」
「有。」藤川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解毒的方法是浮世药果，你听过吗？」
「浮世药果……」北御门思考了会儿，有些疑惑，「那……那是剧毒药果耶！」
「剧毒啊……」
「浮世药果，一口就足以要人命。」
古伊也从蟾蜍的另一头走了出来，一边悠悠地道，「种植的方法也很难。」
「不过村民们会愿意吗？那可是服毒耶……」北御门有些困惑。
古伊跑来说个一句话以後就又回到湖边，一边从口袋拿了个药果，毫不犹豫的捏碎以後让汁液流入湖泊里。注意到他的动作，北御门跟藤川走近了些。
「你在做什麽？」
「解毒啊。」古伊说的自然，「不是说解毒方法是浮世药果？我正在把药果加进湖泊里。」
「……」
一点确认都不用就这麽直接加进去！？北御门吓的一个瞠目结舌，连阻止都给忘了，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古伊都不晓得往里头捏碎了几颗。
「你有的毒药挺多的啊。」藤川似乎不太在意，只是悠悠地说道。
古伊耸耸肩，「在森林很闲。」
「……」北御门欲言又止，可是也没办法，东西都加下去了，「真的有用吗？」
「不知道，藤川不是这麽说的吗？」古伊边说，又拧了颗下去，「不然你们怎麽知道河水有毒的？」
「……」
藤川跟北御门互望一眼，下一秒北御门便蹲到湖泊旁，低下身去嗅了嗅。还有点臭味，但是比起在忘忧村闻到的似乎淡了许多。这里是源头，味道却比忘忧村的部分还要淡……虽然他是对着古伊丢浮世药果的地方闻，难不成真的有效？
的确是有听说过以毒攻毒……好吧，北御门信了些。
他站起身体，藤川光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浮世药果的确有效。
藤川看向古伊，「你那还有浮世药果吗？」
「没有。」古伊拉出了空空的口袋，「刚刚全丢下去了。」
「……」
「倒是有些种子。」
古伊拿出了个小盒子，从里面拿了几颗黑色的种子，他递给北御门，一边开口道，「你怎麽确定有效？」
「我也不清楚，因为河川很臭，又没有生命的迹象，周遭的植物也都病死。」
北御门诚实地道，「所以我们就怀疑河川有问题了。」
「河川很臭？」古伊罕见地表情有些改变，「我什麽感觉都没有。」
尴尬地搔搔头，北御门傻笑了几声，「好像只有我闻的到。」
「是吗？」不过只是一瞬间，古伊的表情又恢复原先的淡漠，「拿去吧。」
又多拿了几颗给北御门，古伊继续说，「这里还有些其他种子，都给你。」
北御门愣愣地看着手掌上的种子，有些是恢复体力的药草，有的是治疗刀伤的，还有治疗内伤的……应有尽有。看他一脸疑惑，古伊缓缓地把盒子收了回去，拍了拍手掌。
「你们身上有菈奈的气息，所以我相信你们。」
「从你身上传来的。」他边说，边看向北御门，「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拯救她的家人。」
「……」
从他身上传来的？北御门恍神了半秒後才想到，难道是因为他从书房里带出来的纸片？真不知道是不是要庆幸他有发现那张纸片，还带在身上……
「我们会尽力。」藤川看着古伊，「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
藤川走回魔蟾蜍的身边，打开那镶着黑曜石的盒子，对着那魔蟾蜍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魔蟾蜍全身发出了光芒，慢慢地消失在原地，移动到了那小小的盒子里。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藤川把盒子给收进包包里。
「河川的问题怎麽办？」北御门问道。
古伊看了眼那湖泊，「没了毒素的源头，已经解毒的水应该会慢慢恢复正常，我待会再放一些下去。」
北御门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藤川则是走到了北御门的身边，挑着眉看着古伊，「可别放得太多。」
古伊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在湖泊边休息了一会儿。
北御门三不五时就去闻一下味道，一直到最刚开始接触到浮世药果的地方已经没有臭味时他们才准备离开。既然这里已经有一部分开始解开毒素，那麽他也该回到村庄里闻闻味道才对。
「古伊，你不跟我们出去吗？」北御门歪着头问道。
而古伊摇了摇头，「森林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
「……」北御门扁了扁嘴，「好吧。」
「我会让森林解开幻觉的，你们一直往南边走就行了。」古伊坐在石头上，不打算送他们离开。
北御门看了看四周，果真没有一直改变的迹象，他笑了笑，「谢谢。」
「对了。」古伊唤住了两人，「你们为什麽知道要一直往北方走？」
「我们在菈奈的书上看到的。」北御门搔了搔脸颊，「只要想着北方，必会来到山神面前。」
「……」古伊歛下了眼，「她还认为我是山神啊。」
「没关系的吧，因为你的确在守护这座山跟森林啊。」北御门说的理所当然。
古伊哼了声，没有说话，但是北御门似乎看见他嘴边有很些微的上扬。
来到了山口，北御门与藤川准备进入森林，要踏上回到忘忧村的路上。
藤川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古伊。
「也许以後会有个女孩进来吵着找山神，到时候你可别欺负她。」
「什麽意思？」古伊微微歪过头。
「是亚曼达吧？」北御门知道藤川的意思，他笑笑地看向古伊，「她是菈奈的女儿。」
古伊沉默了会儿，最後还是没说话，仅仅是对着两个人挥了挥手。
不过没关系，北御门并不在意，因为他有看见，原本只是一闪即逝的笑容，重新挂到了古伊的脸上。
「走吧。」藤川笑了笑，揉了揉北御门的脑袋。
「好。」
已经是凌晨了，北御门有些困倦，他眨了眨眼，愣愣地点点头，任由藤川抚乱他的头发，享受在秋夜的凉风之中，藤川那温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