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的时候,我和姜安武坐得挺远,也没怎麽说话。
最近我两之间有点别扭,说的话也都挺公事的。
饭後老师说想喝饮料,扔下我们去买了,我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姜安武正趴桌上睡了。
我想他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时间内睡着,发出重重的脚步声,告诉他我回来了,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他依旧维持姿势不变。
我想了一下,掐着嗓子小声问:「真的睡了?姜安武,你不是真的睡着吧?如果睡了,我就不吵你了。」
确定他没醒来,我马上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玩起手机游戏。
好吧,事实上我是假装玩手机游戏,方便观察他。
姜安武紧闭双眼,睫毛没有特别长,鼻梁不是特别高,嘴唇的形状也不是特别明星光环,可是看久了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想一直看下去。
也许是天气太热,他的鼻梁挂了一颗汗珠,倒不使人跟着热,反而很清凉,像冰过的可口可乐瓶身上结出的小水珠。
我实在忍不住,用指尖沾了一下,他的眼皮颤动,我吓得跟做亏心事一样缩手,无比认真在看手机,屏气凝神好一阵,左方传来他灼灼的视线,把我给焦灼的,怎麽不说句话呢……
忽然,他想到更新的招数折磨我,用原本就搁在我手腕附近的手指轻轻划着我的制服袖子,一下一下,隔着布料,触动了我的手臂,痒痒的,一路痒进心底,心脏它莫名激动起来,发病一样地乱撞我胸腔,差点窒息了。
这人睡傻了是吧?
「干麽?」为了健康着想,我余光快速扫过他又拉开,这种距离就是近到让人想看又不敢看。
他没说话,依旧拿指尖刮我的袖子,从盘起的臂膀中盯我瞧,眼神好像在说「是你自己要过来的」。
我突然很想把那根指头折断,相信我,如果把我逼到极限,我真的会。
好在他终於愿意说话:「你脸好红。」
……还不如别说。
姊姊我不乐意了:「你到底想干麽?」
「拿去。」姜安武从口袋里摸出一片OK蹦给我。
原来他有发现啊……
我收下OK蹦,露齿一笑,自觉笑得挺有国际大明星的风范:「我单手怎麽好使,你替我包。」
姜安武是一脸不情愿,倒是包得挺仔细,挺好的,除了手的温度热得吓人,烫得我缩了下手。天气这麽热啊?
他顿了顿,不愠不火地瞅我。
我们的目光有一条细细的丝线牵起,这麽说或许有点恶心,但就像他或我其中一人的眼睛跟蜘蛛人一样会吐丝,透过那条丝,彼此之间有什麽相连。
我实在熬不住先回避,他又在我脸上梭巡一阵,才继续把OK蹦黏好。我这时就迫不及待想收回手了,他却要我等等,捏着我的指头,把OK蹦的缝隙压扁,压扁也就算了,压扁後又不马上放开,就是绕着指形轻轻摩娑,真是折腾得很。
「手指好……」他慢吞吞拉拉我的指头,发表感想:「短。」
我那颗小心脏准确归位,切了声,「你才短。」
「你又知道了?」他斜眼瞧我。
我意识他指到什麽,给他个不齿的白眼。
姜安武哈哈笑了,笑得无法无天,笑得惹人生厌,还笑得很好听。
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老师回来了,要我们快点准备准备,时间到了。我的胃被人打了似的沉下。
「别紧张,反正不会写得比你以前的字糟,重要的是让人看懂内容。」他说,简直都看穿我了。
我突然说:「姜安武,我喜欢花,而且是不能俗套的花束。」
「说清楚点。」他挺无奈的。
我乐不可支:「等我站司令台上领奖,你就来献花。」
他似笑非笑拍拍我後脑杓:「你脑子有洞啊?那时我跟你一样站台上。」
我始终记得他那时的表情,那样无垢,彷佛一切都很好……只要不去触碰他那块不想被挖掘的阴影,都好。
但事实总不是如此的。
在我进比赛的教室後,他在去自己比赛的教室之前接了一通电话,我当时还想着这厮一副穷酸竟然有手机。
下一秒,他的表情变得比刀锋还锐利,和老师说了几句,急急地往相反方向去了。
「姜安武!」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叫他的名字,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国文老师在教室外紧张的对我比划,要我坐下,我从她的眼睛里看见要我别担心,但是我没办法,他离开时的表情我记得特别清楚。
我差点就冲出去,如果国文老师没有双手合十恳求我别去的话。
後来,我还是坐下来参加比赛,只是写了什麽连我自己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