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莫少算得精,却没料到咱们有此一举,不知屈时,该何表情了。」白灵坐落於柳滢滢身旁,倩笑轻道,脑海划过莫离尘惊慌失措的脸?又或否为千计算尽的表情?
「姊姊可不怕这是莫公子的一手棋?」指尖拨弄下人备上的葡果,仔细将果皮剥去、挑出籽,含入嘴中品尝。
「莫公子若有这心思,便只会差人送信,仍会留於庄中,何须大费周章呢。」柳滢滢手指绕巾,揉揉眉尾太阳穴,看来伤寒尚未痊癒又舟车劳顿有些疲倦。
白灵浅浅一笑,理解姊姊才识过人,为了还姊姊一个宁静,便也曲手枕着,慵懒闭眼养神。
莫离尘一路匆匆,才稍作歇息,火庄主便紧紧追上。
一脸欲将逃夫抓回的女寨主之姿,驾着骏马,居高临下。
「莫离尘,没准你离开!」马匹嘶嘶,在原地吓阻似地高抬前腿挥舞,看得莫离尘汗如雨下。
「火庄主您这模样好不威风,请您下马一叙可好?」四周围满看热闹的人潮,莫离尘首次知道什麽叫做失态;他不住向人解释自己非逃婚夫婿,更要不断注意妄想踏断他脖子的巨大马匹。
「让你记得我威风,说!何故离逃?」火梅顾不得他人指点,就是要莫离尘给个答案。
「莫某想及家中尚有事待嘱咐,这才急急回巢,并无离逃之意。」左闪右躲,一次次从马腿下惊险求生。
「要、不要,一句话!」
「火庄主您这是要为难莫某……快把马停了,莫某同您商量。」乾笑陪脸,一个劲就希望火梅快快下马,休要如此引人注意。
可火梅人如其名,火爆性子、不屈不饶,又怎会乖乖听从这个打心眼里讨厌的男人所言?
吓驾一声,马匹嘶叫,一个转身,火梅恶狠狠地瞪着他瞧。
「莫离尘!限你当下给的允诺,要不,我一辈子瞧你不起,当你窝囊、不是个男人!」这话说得无心,其实就只是要莫离尘同她切磋武艺,可听者有意,以为莫离尘跟人家姑娘约了终身反悔了,个个交头接耳,朝着莫离尘一阵冷眼。
火梅虽冲动,却也不傻。
她知道这些一言一行造成的误会,可她不管、也不想管,她就是要同莫离尘为难,偏要让他骑虎难下,让他承诺与自己来场不放水的比试。
嘴角勾勒,泄漏一丝心绪,就让莫离尘全瞧进眼底。
好你个火梅,这般算计。
莫离尘头隐隐发疼,瞧她算计自己,也有些不满,反正她拿自个儿清白来捉弄人,那也别怪她莫离尘打蛇随棍上了。
「好,我允,八人大轿给你抬了!」他扯开嗓子一吼,旁边路人开始拍手叫好,火梅则愣着一瞬,接着红透脸颊娇叱。
「谁让你娶了!」火梅还想接话,就硬生生让莫离尘打断。
「火庄主不必怕羞,你想的,我都知道,这等事莫某还能给个承诺。」让这句话堵回,火梅清楚莫离尘搏了她清白,看话里意思简单,她跟莫离尘都明白是指比武一事,可谁听了都觉得莫离尘同意娶她,还承诺用八人大轿迎亲,这般大礼也不是寻常女子可遇之事。
一群好事的婆妈全围上来替火梅恭喜道贺。
火梅着急,不敢驾马奔逃,就怕伤及无辜,扭头就见莫离尘笑得古怪,未料他竟转身而逃。
「莫离尘!」不雅咆啸,火梅那脸羞极红又气极红,鼓着腮帮杏眼圆瞪。
「你快早早回家!等我备上大礼给你送去。」这话是要说他日後定会送上大礼补偿她,可听人耳里就是他已打算回家择良辰吉日与她千里姻缘一线牵,火梅这听进耳里气得头顶都快生烟。
「这位婆婆,唉!请让让、我、我不是……」火梅安抚马儿,纵身跳下,才抬手就让热心的嬷嬷拉着手说她有多幸运。
「等、等等这位大娘,我、我同那人不是……」大娘更加好心,甚至将刚绣好的鸳鸯手绢塞进火梅手礼,向她道贺。
火梅汗着颜,欲哭无泪,被热心大娘们团团围绕下进退不得,只好一个一个婆妈解释误会。
可热心之人一个便难缠,一群可还听人言呢?
火梅见成效不彰,最终只得娇叱大吼,震得在场的人全禁声後,这才宣布--
「我与方才那男子不过是约武比试,约了今日午时切磋,怎知他昨夜就连日潜逃,不知安什麽心,我这才追上,要他留下。」喘着息,火梅终於能解释清楚,再也不需忍受一团人把她推来推去不断道贺的混乱。
热心的人还有些哑了,待一个老婆婆和蔼拍了拍她手背,一脸看透世间万物的神情,爱怜地抚着她脸颊。
「不打紧,感情这事儿很难说。」笑呵呵地投下个隐言搁在她心头上。
火梅起初也不搭理,等人终於散去,莫离尘早已不见踪影。
「你好样的!」娇叱甩鞍,火梅朝莫离尘离去的东方急急追奔。
她又怎知莫离尘实则向南,往东走也不过是骗骗她,等确定她瞧不见自己行踪何处,这才又拐弯朝南急行。
追了两个时辰还未见得人影,火梅这才连忙回首奔回当初那座小城寻找莫离尘正确的离去方向。
天已向晚,火梅不得不停留一宿。
客栈里,火梅在房,脸色阴郁,咬指愤喃。
「下次遇见你,定要将你一身骨头全拆了。」
娇哼一气,窝进被窝,本气恼的心思几个翻身变成了那老婆婆最後的一席话。
『感情这事儿很难说。』
「谁跟他感情来着!」小手捶枕,闭眼欲睡。
『感情这事儿很难说。』
「忘掉忘掉!这不甘我的事儿。」火梅朝天空挥挥手,彷佛这样能甩掉脑海里那句阴魂不散的暗示。
『感情这事儿很难说。』
扁着嘴,那话越转越清楚,火梅一肚子火。
「莫离尘,我要杀了你。」从拆骨演变成杀人,火梅红着眼,一夜不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