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寒风，玻璃窗被雾气涂满，学生们裹着大外套把自己包得紧。期末将近，学生多待在图书馆和宿舍苦读准备应付期末报告，当然也有部分学生把圣诞节看得比期末考重要，可能因为圣诞老人只有一位，学校老人很多位，所以物以稀为贵，稀有物为先，量产物为後。
校园以东座落改建的欧式建筑图书馆，内有三十间读书室，一室最多可容纳六人，考虑每人的读书习惯，无规定人数才可借用一室，这项规定对爱单独念书的人来说既贴心又人性。
「吼，什麽跟什麽！死资工系！」欧阳彤对着笔电发怒，骂声抖动她橘褐色的内弯短发。
欧阳彤方才报告打累了，想说上版来看看学校有什麽好笑的事来消除疲惫，无意间晃到眼前令她火大的烂谣言。
齐曦星眸轻望。
「怎麽了？资工系跟我们有啥关系吗？」莎赛握着原子笔问。
「啊就、就……」欧阳彤黑曈忽地瞟往齐曦，不安的把话吞回肚。
「没事。」
齐曦放下原文书。「刚不是很气，怎麽没事了？」
欧阳彤又张口又闭口的，心里纠结着。
「彤你渴了啊？要不要我的水给你喝？」莎赛从包包拿出一罐矿泉水。
「不是啦！是、是……」欧阳彤旁徨的盯着齐曦。
齐曦察觉到她的视线，不再等她开口，自个儿先提话。
「跟我有关？」齐曦问。
欧阳彤双手食指快速打转，良久，她大力拍桌，把笔电转向齐曦。
「你看！」
齐曦抬眼瞄向萤幕，一会儿视线又收回，继续看书。
「资工系的根本是不爽教授把校外的案子给你做，才在版上乱打你的坏话！」欧阳彤激动道，手指愤恨指着萤幕。
「没什麽好气的，他们说的是事实。」
「他们把话说偏差、说难听了！这样会害你被人、被人给讨厌。」欧阳彤气得鼓起腮帮子。她希望齐曦可以生气，可以对资工系的胡言乱语来大骂发泄，不要觉得别人嘴里形容她的是事实，齐曦是怎麽样的人，她很清楚。
莎赛也拉笔电来看，讨论版上大概是说齐国人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以为自己会点伎俩便能打杀他国，没计较是给面子，一副傲慢的死鱼眼……
莎赛怒火中烧的转回萤幕，如果可以，她已经准备把对方当沙包来练！
版上回覆的人不多，可字眼看得让欧阳彤想如贞子穿透萤幕掐死他们。
虽然文中没明指齐曦，可是资工系近来确实和齐曦有接触，现在故意使用齐国人作昵称，分明是刻意私里酸人，等人对号入座。
「他说的话我不在意。」齐曦手撑着额，瞳慵慵望欧阳彤。
欧阳彤低下眼，她对资工仍然抱着不满，齐曦确实很强啊，不然教授怎麽会主动找她接案？再说那是女性内衣网站合作案，那群男生是有病嘛！
欧阳彤不停嘟囔着，齐曦要她别为此事生怒。
「齐曦，你好善良。」对坐的莎赛收起怒气的眸光，散发闪烁的崇拜光芒。
齐曦轻慢眨眼，懒着柔音说：「我确实目中无人，聪明得无力去计较体会他们的忌妒，听起来是不是也满可悲的？」语毕，齐曦故作哀伤的一笑，看起来一样虚伪得令人无话可说。
欧阳彤退几步，手掩着嘴，齐曦怎麽能说出这样的话……
「齐曦你……太帅了！你这句话说得好帅，我要记下来！」欧阳彤左右食指点着额边的太阳穴，嘴里重复念着齐曦刚刚的话。
「齐曦你不要难过。」莎赛握住齐曦的手，怜惜的目光望着齐曦，齐曦回以她敷衍的笑容。
「他倒是有其中一点，我不是很满意。」齐曦蹙眉。
「什麽？」她们问。
「我会的技俩……可不是一点而已。」她轻笑出声。
欧阳彤和莎赛点点头，眼瞄向齐曦看的原文书，那本可不是她们系上的所学范围啊！
／
男宿舍A栋。
长廊上微微听得见各房传来声响，辜仲威提着洗衣篮走回房，顿时他听见某房传来的咆啸：「干！这到底是怎样！？」
房内传来一段熟悉又不太对劲的音乐，辜仲威竖起耳仔细一听，原来是圣诞歌，听起来应该是别的版本，接着房间又传出数句咒骂，辜仲威唇偷笑，他不再偷听，提着洗衣篮回房。
回到房，辜仲威还没开始晒衣服，便等不及分享他得知的消息。
「听说资工系一年级学生今天几乎都电脑中毒欸！我刚刚经过其中一个房间还听到他们的惨叫声，哈哈哈哈哈！」辜仲威毫无同情的大笑。
在期末考周的前两天，居然集体电脑中毒，简直倒楣透顶，衰爆了！每一个在电脑前靠背的泣不成声。
「啊，听说是电脑忽然在唱圣诞歌，还是无止尽的。」佛心学长说。
「那关掉音响就好啦。」洪洛安提。
「啧啧，这病毒厉害了，它除了唱圣诞歌还会在萤幕下雪，更屌的是居然能积雪！而且你滑鼠键盘一有动作，它雪下的速度便会增快，现在完全没有人能解开这病毒。」辜仲威摸摸下巴，心底佩服病毒开发者，太恶整人了。
「哇靠……资工系得罪谁了？连专攻程式的他们都解不开，还有谁会解……耶？欸向聿烽，昨天骂齐曦大姊的文被删了欸，哈！」洪洛安浏览网页。
「嗯，那篇废文本来就不该存在。」向聿烽想起废文，脸一沉。
洪洛安频频点头，昨天他在版上看到那篇文章，觉得对方也太不知死活了！资工系是没见识齐曦的厉害才敢发那种批评文，他们资管系的对齐曦多少有不满和……恐惧，可惜她本事高得让人无法回呛啊。
「欸……你们说会不会是齐曦放的病毒啊？」洪洛安张大嘴问。
「不可能。」向聿烽回，眸继续盯着萤幕。
「我也觉得不会。」辜仲威摇摇头。
洪洛安看两名室友都觉得不可能，自己也猜不出还有谁能无缘无故对付资工系。
「难道真的是现世报？还是解开病毒就是他们的期末作业？」洪洛安手撑着额喃喃。
「那这位教授也太狠……劝你们最好查清楚是哪位教授，不然以後选课选到他，电脑就升天了。」佛心学长提醒。
辜仲威提着洗衣篮，打开阳台门准备晒衣服，阳台门一推开，立即传入传闻资工系中的圣诞病毒音乐。
「Christmas！ohyo！WewishyouaMeMeMeMeMeMerryChristmas───」
圣诞病毒极限爆发！
辜仲威、洪洛安、佛心学长齐同往外看，嘻哈版圣诞病毒大声传遍整栋男宿舍，没多久暴怒的脏话声和爆笑声接二连三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洪洛安指着窗外大笑。「猛啊这个！这病毒太猛了！除了会积雪外，原来还会随着键盘和滑鼠的动作把音乐进阶成嘻哈版！」
「别按那麽多下不就没事了吗？」向聿烽冷道，话中蕴含讥讽。
辜仲威正幸灾乐祸大笑时，骤然想通圣诞病毒的关联。
圣诞病毒只在资工系爆发的原因，肯定是他们同时做了某件事，而近期大家共同的其是期末考，莫非是───作业下载！？
辜仲威兴奋的握紧拳，这名开发者太强大了！入侵A大资工系网，放上假的期末档案等资工系自动掉入陷阱，唯有此招才能准确害到资工一年级，太精密了！开发者简直是天才！
开发者肯定恨资工系恨得要死，才会想出如此精密恶整的计画！辜仲威心生崇拜之意。
「那个……刚才的嘻哈圣诞歌，昨天半夜的时候我有听到。」佛心学长低声道。
半夜？
佛心学长畏惧的说：「从向聿烽的电脑传来的。」
辜仲威回头往向聿烽望去，他俊颜上着邪笑，心情意外的愉悦。
「Merrohoh~MerryMerryChrisChrisChristmas,ohya！」向聿烽轻唱着。
洪洛安还对着窗外大笑，佩服圣诞病毒的音乐才华。
辜仲威打冷颤，版上关於齐曦的文被删了……向聿烽昨天熬夜说在做报告，隔天资工系电脑中毒……他不敢再想下去，乖乖的去阳台晒衣服，佛心学长拿出佛珠开始念经。
敢问，是向聿烽惹不得还是齐曦惹不起？
／
A大宿舍不少人搬着行李准备回家过寒假，家人们都在假日时前来帮孩子将宿舍的重要物品搬回，在离家住校的这段时间，学生们才知晓在家的温暖和便利，看到家人不免忍着面子，心里却想念得想拥抱他们。
魅黑色的宾士休旅车，让路上的男人着迷，宾士黑的烤漆美得如穿着黑礼服的女人般耀眼。
坐在宾士车内的莎赛对车内乾净高级的设备赞不绝口，连开车的也是家里派来的保镳，保镳的外貌、气势与好莱坞影星杰森史塔森一样，给人感觉坏得迷人又不容小看，莎赛直呼齐曦是大小姐，但齐曦有些否认，她们家不过是小康之上，懂得投资理财才能有现在的事业和财富。
「没想到火车票那麽难抢，连回老家都这麽困难……齐曦你对我真好，还让我先住你家。」莎赛泪眼汪汪的说。
「这没什麽。」齐曦浅笑。
莎赛一想到满心挂念的婆婆还在山上，表情如垂耳的小狗惹人怜惜，她半年来只回家过一次，回乡的车票贵，让她吃不消，自己却因为没能及时抢到火车票而延後回家的时间，不免失落。
电梯抵达十八楼，齐曦手指打在门边的密码锁仪器，莎赛一进齐曦家，嘴巴张的老大。
墙面与家俱是白与黑的设计，地板使用胡桃木地板，简约中带朴素，俐落设计的水滴吊灯照得客厅明亮，莎赛跑到客厅中央，探头环顾。
「好漂亮！是楼中楼耶！」莎赛激动的蹦跳。
齐曦让保镳先把她跟莎赛的行李放回房。
「楼中楼而已，惊讶成这样，你还会建树屋呢。」齐曦摇头。
「齐曦你不是说你跟你奶奶住吗？我得打个招呼才行。」莎赛道。
齐曦要开口时，朱唇蓦然漾起一抹微笑。
莎赛不解齐曦话怎麽停顿了。「怎麽───」
「小番薯。」慈祥乾哑的嗓音。
莎赛听到熟悉的嗓音，自己猛地怔住，她缓缓回过身，惊见一名穿着主以黑红彩绳编织的传统民族服，那是西灵厄的族长服！现在能穿上这件的人也只有莎赛的婆婆了。
莎赛的婆婆手持木杖，杖把上挂着墨蓝色的结绳，面容爬满岁月留下的美好轨迹，她对莎赛扬起慈祥温柔的笑容。
「太久没看到婆婆，不认得啦？」婆婆对小孙女道。
莎赛觉到雾气调皮地遮住自己的双瞳，黑瞳泪水涌出，她冲过去拥抱住婆婆。
「婆婆、婆婆！我好想你啊，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你、你又怎麽到这里的？」莎赛抱着婆婆哽咽问。
抱着莎赛的婆婆轻轻放开手，对她说：「是你朋友请家人接我来的。」婆婆明亮的眼眸望着齐曦。
莎赛水瞳凝视站在客厅中央的齐曦。
齐曦保持着惯有的浅笑，这一次却带丝暖意，在外人眼中齐曦永远无温度，甚至冰冷得使人不想靠近，但她知道啊，她知道齐曦对她和欧阳彤、向聿烽他们是温暖的，她只愿为他们付出她仅有的好。
「齐曦！我太爱你了！我会好好的对待你和节省你送我的牙膏。」莎赛转身奔去抱住齐曦。
「嗯，那就好好的对待我，不过牙膏别省了，要注意洁牙。」
「嗯！」莎赛大力点头。
「你跟婆婆先坐，来者是客，我先去泡茶。」
齐曦往厨房走去，厨房右边长廊站名穿着深灰色旗袍，梳着银白包头的老人。
老人眼瞳俐落得明亮，那看穿一切的眼神像极了齐曦，老人对自己的孙女满意地笑着。
「奶奶。」齐曦道。
齐曦的奶奶看向外头的祖孙聊天得满容笑意。「是个很单纯的朋友。」
「嗯。」齐曦笑着应声。
「看起来有点笨，虽然跟你同校……但要跟我孙女一样聪明不太可能。」奶奶说出她的判断，她对自己的孙女齐曦可是相当有自信呢。
「当然不可能。」齐曦理所当然道。
「带莎赛的婆婆过来这里还顺利吗？」她问。在知道莎赛没抢到车票，又在宿舍失落伤心时，她便通知奶奶，麻烦她到东部帮她带人，齐曦难得开口，做奶奶的何乐不为？为了孙女和她的新朋友，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虽然她有些年纪，却老当益壮，常常与朋友出去玩，长远路途对她来说不算什麽。
「挺好玩的，刚开始你朋友的婆婆还不愿跟我们回来，呵呵……你也知道我们的几个保镳长得多像电影杀手，那时候特别好用。」奶奶笑出声。
「哦？奶奶是怎麽劝的？」
奶奶得意轻哼声：「我跟她说你孙女在我孙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