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後，冯雅婕约了莫桓出来，那天是圣诞节前夕。
街上都已经挂上了圣诞圈，圣诞歌曲在路上萦绕着，许多店家纷纷派出自家员工穿上圣诞老公公的衣服，为自家的产品拉顾客。
十足有气氛，圣诞节的气氛。
冯雅婕握住手上的钥匙圈，面露羞赧地不断笑着，她都能够想像莫桓会有多开心了。
闭上眼，彷佛莫桓就在她眼前，看到自己手中水蓝色射手弓箭的钥匙圈，眼神充满爱意的看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搂住她的腰间，她倾着身，看着莫桓的唇缓缓地靠向她，属於莫桓身上的味道彷佛冲入她鼻息……
然後一定会有无数的泡泡在天空飞旋，许多情侣羡煞着她，羡慕着她……
「雅婕——」
睁眼，她转身面向声音来源，她笑靥如花，露出的贝齿在夜晚的街上比其他灯火还要璀璨，耀眼。
正要喊出声，冯雅婕顿时瞠眼，嘴巴睁大，看着此情此景。
杜杰正站在莫桓身边，徐步走来。
对於杜杰，冯雅婕十分讨厌他，非常讨厌。老是腻在莫桓身上，每次只要找莫桓，杜杰总会在旁边。
明明告诉自己那只是莫桓的朋友，没资格去干涉他的交友空间，但每当看到杜杰在他旁边，她总会十分妒怒，巴不得从莫桓身上把杜杰分开。
而他，总是他和莫桓吵架最大的主因。
莫桓老是为他说话，站在他那边。这让善妒的冯雅婕十足愤慨。
「他娘的，」怒火中烧，手中的吊饰握在手中，尖锐的箭矢逐渐刺入她的皮肉中，「我有叫他来吗？」
直至莫桓和杜杰走来她身边，阴沉的脸让莫桓瞧见後不禁愣然，「雅婕？」
那一瞬间，在莫桓说话的刹那，冯雅婕瞪向杜杰，「敢情你怎麽会在这里！」
不是疑问句，直直刺向杜杰。
「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我和莫桓约出来的日子吗？我相信我打电话跟他说的时候你一定在场吧？一般女朋友打电话约男朋友出来通常不是甜甜蜜蜜约会，就是吵架谈分手，」她冷笑，「怎麽？一定是觉得我会和他吵架，所以想来看好戏？想来见证我们分手的痛苦来助长你快乐的心情？」
一连串的话语让莫桓怔然，杜杰的脸色有点难看。
「我告诉你，娘炮，不管今天我和莫桓的之间是好的是不好的，跟你他妈的都没有关系，所以，请你以後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你难道你连一点自觉都没有吗？看不出来我不喜欢你吗？你一定、一定要出现在我们之间吗？」因为情绪过大，使得冯雅婕说话语塞。
「我受够了你每次黏着莫桓，每次我去找莫桓你都在他身边，你是想宣示你占有他比较多吗？哼！可笑，别想了，我知道你和其他男生不一样，说好听点是不爱说话，难听点－－」
还没说完，莫桓甩了冯雅婕一巴掌，彷佛全世界都静止了，那巴掌声格外响亮，骇人发出巨响。
莫桓双眼发慌，不敢置信自己做了什麽事，盯着自己的手，有一刻说不出话。
冯雅婕双眼瞠大，也不敢相信；杜杰也是，嘴巴微起。
路上的人无不直视这场景，纷纷窃窃私语，七嘴八舌谈论着。
冯雅婕回神，抚着脸颊，一把火直从心里冲上来——
「你干什麽！」
「不要再说了！」莫桓也吼了起来。
「不、要、再、说、了……」冯雅婕喃喃，「不要再说了－－」
「我就是要说！」冯雅婕尖吼，「莫桓！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你之前从不打我的为什麽现在打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在这个死贱人面前！」她指向杜杰。
杜杰抿唇，冬天里冷汗涔涔。
「我真的受够了，她妈的我受够了！」冯雅婕尖叫，「莫桓，你老是陪着杜杰，很少挪时间和我在一起，你说你多爱我是骗我的吧！是吧？」
她瞪向杜杰，「每次都陪在他身边，陪他的时间都大於我，现在你是他的情人了吗？是吧？」忽地，一切都通了，冯雅婕点点头，像是知道了什麽，看向杜杰，「你喜欢莫桓吧？」
杜杰呼吸一窒。
「我知道莫桓很多人喜欢，无论男女。男生是欣赏之情，女生是崇拜之情，而你呢？贱人？你的喜欢，是不是早就超出范围，越矩了？」，勾起浅笑，冯雅婕续道：「你的身分啊……嗯嗯，容我想一下，」她做出思考的样子，「同性恋？」
杜杰低头，不敢看向她的眼。
「好，我当你默认了。」她摊手，「我再告诉你，今天我和莫桓在一起，我们就是情侣，任谁看来情侣之间是不能有电灯泡的，就算你今天对莫桓没有那种感觉，你也不该跟着他赴约，」吸口气，她继续说：「然而，现在，你自己也知道了你对他有感觉，也知道我和他在一起，那你是不是要避嫌，是不是要让出位置，让我和他在一起？」
「这是朋友基本要做的，若朋友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不，是没有做到不想做到，那对我来说莫桓的朋友不是朋友，」她冷眼看着杜杰，
「是敌人。」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莫桓知不知道你喜欢他呢？」冯雅婕笑。
杜杰顿时醒神，看向面色复杂的莫桓，再度回首，闭上眼。
「对不起。」乾哑的，他说。
「没有用了，已经没用了，我和莫桓之间的感情已经破裂了，坏了。」，他将吊饰丢向杜杰身上，「回不去了。」
语毕，她转身离开，路人见没有下落了，便纷纷离开。
此刻的圣诞歌曲，格外萧索。
本应该是甜甜蜜蜜的，应该是的，却被杜杰毁在手上。
也毁了莫桓和冯雅婕之间的感情。
更可悲的是，也毁了他和莫桓之间的感情。
杜杰蹲在广场上，昏黄的街灯照出一个光圈在他身上。
以为莫桓也走了，杜杰正要起身，突然间，莫桓伸出手。
他抬眼，看向莫桓平静无波澜的眼里，并伸出手用莫桓所给予的力气站起。
「回家吧。」他说，莫桓说。
「嗯。」
以为手会放开，以为不会紧握，但是，杜杰愣住了。
莫桓牵着他的手，走在这个地方。
这个男人总会在他没有勇气继续前行时，伸出手，一起跟他走出悲伤世界。
於是，他也才能够有着勇气，继续走着。不再害怕没有勇气，因为他在。
他走在他身後，踩在他留下的隐形印记，试图感受他每走一步所散出存在的气息。
不管刚刚发生什麽事，他都不想要在记忆了，也不在追究了，他想。
反正只要在他存在的地方，握住他的手，他就能够不害怕，不伤痛，不痛了……
那个，有你的地方。
在有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