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綾蘭轉 — 卷一 深宮庭院 第二十章 解針人的出現

正文 綾蘭轉 — 卷一 深宮庭院 第二十章 解針人的出現

桂宪青缓步走向我俩,身上那股儒雅感依然令人无法不把他幻想成一个绝代才子,轻摇着手上那把纯白无点墨的纸扇,手腕的晃动跟从小亭周围吹进的微风一样轻细,看得我心湖溅起了两点涟漪。没见多久,他还是无法掩盖自己一身王族气息,带着笑意的嘴角犹如要把普天之下的女人都迷倒。

「阮姑娘不是曾经答应过宪青,只要宪青想要来听姑娘唱歌弹琴的,姑娘都会欢迎吗?」他站在我面前,稍有玩味地说道,这才让我回一点神,暗自羞愤地骂了自己好几遍。

我连忙摇头,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误会了,「不不不!我、我没......小的没忘,只要王爷想听,奴婢随时都听从王爷差役。」我慌乱地说完後,听见眼前人罕有地不顾仪态「噗」的一声轻笑起来,让那扇纸扇半遮半掩地盖过他的半张脸,但一双笑得开颜的眼睛还是骗不了人。

「阮姑娘还是那麽见外呢,用不着叫王爷了,宪青也只是个普通的庸俗人而已,不介意的话,就请姑娘喊我宪青吧,宪青也斗胆唤姑娘名号,就当作是交个朋友,如何?」他放下纸扇,再度露出和善的脸庞,完全没有一丝瞧不起我奴婢身份的意思,这又再一次让我对他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啊啊啊......这种没有架子的成熟型男人,简直就是魅力非凡,令人想挡也挡不住啊......真想在这里就把他吃乾抹净......

我扬起笑容,「是的,王爷,噢不!宪......宪青。」我微微低头想要盖住我脸上若隐若现的炽热感,「小花姑娘还真是有趣。」他轻声地笑着,我搔了搔脖子,偷偷在心中为

他叫我名字时那种喜悦感而兴奋,原来爱就是那麽简单,连唤个名字都要令人爽翻天!

「对了,请问小花姑娘这位是......?」他温文有礼地看着站在我身旁已久的酷哥,略带疑惑地问道,我这才发现了酷哥的存在,而後者仍然是保持着平淡的表情,只是眼眶中

的两颗黑球却在跟我说:忘了我吧?真的忘了我吧?真的真的忘了我吧?是的,忘了我。

对不起喔!我抛给他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向桂宪青介绍:「这位是......呃......」我迟疑了一下,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耶,总不能叫酷哥吧?啊!有了!我笑了笑,「这位是

我的长兄,从家乡那边过来王府里找我的,最近几天才刚在府里找了个差事。」说完我暗松了一口气,「哥哥」这两个字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一样好用啊!

桂宪青晃然大悟似的,双手抱拳道:「原来是阮兄啊,在下是桂宪青,这才跟阮兄打招呼,还真是不好意思,舍妹琴艺出众,想必阮兄也不是常人啊!」虽然我一直很讨厌人与人

之间说些客套话,但......还是没有人会不喜欢被称赞的吧?

酷哥的双眼暗了暗,很诚实地说:「我不是她大哥。」哇哇哇!此话一出,差点没把我的魂都给吓飞了,只看见桂宪青睁着眼睛看着我有点不解,「小花姑娘不是说......」

「不是!他是我的大哥啦,只是......只是......」我极力从脑海中找出什麽言情剧的经典对白,还是超烂的那一种。「只是他比较少跟别人来往,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称兄道妹之类而已,他是我大哥!是我大哥!」不知道古代有没有什麽患了自闭症的人?如果没有的话,酷哥应该是第一个了。

然而那脸色已微黑的纯情家伙还是不肯罢休地继续为自己「伸冤」,「我说我不......」我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手狠狠把他的嘴巴堵住,一边往桂宪青哈腰赔笑,一边悄悄瞪向那过份诚实的酷哥一眼,混蛋,用不着乾净成这样吧?说点谎又不会折寿,闭嘴闭嘴!

「这样啊......」桂宪青若有所思地直盯盯望向酷哥,眼中闪过一道惊异的光芒後迅速回归平静,「容在下问一句,小花姑娘,你大哥最近身体还好?没跟什麽人有过争执吧?」他平静地问,视线在我没留意的数秒中,若有若无地扫落在酷哥的手臂上,後者马上警觉地把手臂伸向後藏了起来。

「怎麽这样问?」我愕然地看着桂宪青,他的眼神......看起来怪怪的,感觉就有点像是看到新奇的东西一样......该不会、该不会......他是个同性恋?!噢买糕,天啊!我的初恋啊!我的初恋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如果他不是个Gay,怎麽可能会那麽突然地问第一次见面的人身体可好嘛!呜呜......我不禁在心中哀叫三次。

「为什麽这样问?」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差点没哭丧着脸问道。如果这里有一道墙的话,就请给我三秒钟让我撞一撞死吧!

「宪青只是略懂医术而已,刚才看见阮兄的手腕泛起瘀黑,才好奇一问而已。」

我惊呼一声,「什麽?!」一听到他的话,我马上扳过酷哥刻意藏在身後的手臂,用尽力气把它给拉出来,看着他眼角不时抽搐几下,应该很痛吧?我毫不犹豫地把他的袖子一把撕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凝视着那半条已经黑如墨汁的「手臂」。

然而我却不知道,若干年後回想起此事时,我才想到其实把手袖挽起便可,这样一撕就撕掉了我的一生,让某人死死地紧在我屁股後不放......

「阮姑娘你......」桂宪青首先从惊愕中回复过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可惜现在我没空管那些贞操观念,酷哥那故意收藏起来的伤势早已令我无名火起!

「你怎麽不跟我说!你的手臂快要没了!你不是说只要三个月以内找到人帮你解针就可以了吗?现在一半的时候都还没过,怎麽就变这样了!你怎麽不跟我说!为什麽要自己独自受苦,这样子很帅、很酷吗?!」我开始像轰炸机一样怒声大吼,眼眶早就已被我急躁的心情弄得有点酸酸的。

「我只是......」酷哥尝试向我解释,但我已经听不下去了。「只是什麽?!只是觉得是一件小事,所以不需要跟我说吗?你不是说要待在我身边,现在可好了!如果你的手臂没了、武功没了,我就一刀毙了你......」下一秒,我赶紧捂着自己的嘴巴,悔疚地看着眼前两个人,我完全忘记了一个下人是不该懂武功这件事,如果因为我的一次失言,而弄得酷哥被桂宪青盯上了,那可怎麽办?

但是事情却没如我想像中那麽糟,「小花姑娘不用着急,宪青不是那种会在背後说别人坏话的小人,而且小花姑娘隐瞒,必定有原因,宪青又何必揭人疮疤?」他笑着说,虽不知道他说我隐暪的事情是酷哥懂武功还是我俩不是兄妹,但幸运的是他不会告诉别人。

桂宪青走近酷哥,细细打量着他黑得像木炭一样的半条手臂,上面那根银针依然散发着浓浓的寒气,诡异地比之前还要刺进皮肉深处,看得我心里生痛,这是自己的身体啊!怎麽可以这麽的不关心?如果这针是刺在我身上,我早就昏过去了。

「鸩炼针......」桂宪青变得认真起来,若有所思地轻声咕哝了一句。

酷哥听见这三个字後,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警备地看着身旁人道:「你到底是谁?」

「这问题应该由宪青来问阮兄。」桂宪青把视线从黑炭上移开,像在互瞪一样冷冷抛出一句:「阮兄到底是谁?」

转眼间,两人的距离变得无比遥远,像是隔了一个汪洋大海一样,那虚幻的背後火快要变得实体化起来,甚至让我觉得有点毛毛的,那火药味重得要令人屏息。桂宪青冷得要命的语气和酷哥目无表情的脸皮,不知为何令我想起了n年前在历史课上说那一次「世界大战」,只是今次主角只有两个人,但已够我好受的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问对方是谁是谁的了。宪青,你懂得解针吗?」这才是重点,其他都不是!

「略懂皮毛,宪青曾经看过一个高人解针,传授过宪青解针之术,虽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也不妨一试。」他又回到那副温柔的脸,变脸的速度快得让我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冷脸是谁。

某人瞄了我一眼後,很大胆地一把用大手搂着我的腰,亲密但不知识趣地说:「不用解,这点小伤还死不了。」什麽死不了?!是快要死了!我忍耐已久的青筋马上暴现,把那纯情小美男捉到一旁暴打一顿後,理了理衣衫把那只余下半条命的家伙扔在一旁画圈圈。

「那我大哥手臂上的针就麻烦宪青解了。」我欠了欠身,依然保持那45度角的微笑,完全把刚才暴打某人时的残暴样忘记,有谁打人吗?没有。

桂宪青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是眼神却仍然带着一丝难以发现的警戒,对象不是被揍得半死的武林高手,而是某个揍人揍得凶狠的小女娃。

桂宪青为了别招人注意,故意找了处比较偏僻的小院子来替酷哥解针。因为酷哥手上的针运行得比想像中的还要快,导致他的伤变得极为严重,必须分开好几次来解针才可以保住小命。在听见桂宪青说酷哥的伤势时,我不禁倒抽一口气,这个人到底是什麽构造!那针上的剧毒都快要腐烂他的骨头了,他怎麽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每天陪我扫地刷地板斩柴的!?

果然杀手都不是人啊、不是人......

「我说过我没事,不用那麽麻烦。」我们三人坐在一个好久没人到过的小亭子里,上面的石桌椅子都沾上几分厚的尘了。桂宪青让酷哥把手臂伸直,专心地在他手臂上点上几个穴道,开始把刚才从王府药库里拿来的草药研碎。

我毫不犹如地就往酷哥的头上一个爆栗,「什麽叫做没事,没事这两个字不是这样子用的!」看着他满脸的不爽,我这才咽了咽口水把原本还想再敲一下的手放下。

「只是不小心被刺弄到而已,是没事就是没事。」某人还死硬着嘴,坚持着自己的「没事」理论。

我按捺住自己想要把他就在这里分屍的冲动,紧紧抿着自己的嘴,看着桂宪青乾净俐落地在酷哥的手上飞快点下几个穴道,可见变得焦黑的皮肤下缓缓起伏了一下,那没入了差不多半根的针渐渐变得黑色,而针口附近的皮肤颜色也变淡起来。我惊奇地看着桂宪青乾净俐落地把变黑的针拔出,刹有其事地用两根指头转动着黑针,然後把那弄成药渣的墨绿色山草药涂在手臂上。

几下功夫後,酷哥的手臂便被包上一层层布带,「宪青只是把针给弄出来而已,里面的毒还没有清乾净。宪青明天再来,三天左右便可以把毒完全去掉,只是这最近最好还是不要动真气,好好的调理身子,宪青先告辞了。」他离开前,细心地叮嘱我们,看着他慢慢离开王府,那轻描淡写的背影......啊......果然真命天子就是要这样,无所不能的。

「我不想解了。」酷哥在桂宪青走後,突然说出一句。

「为什麽?!为什麽不解?」我难以理解地问道,有人会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想治麽?

他沉默了几秒,「他看着你的眼神很奇怪,不想让你看见他。」我的脸倏然红了起来,他说话可不可以不要那麽直接,我会胡思乱想的!而且......是我想见到他,呵!

「放心啦。」我轻拍了抇他的肩膀,安慰道:「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哪会有什麽奇怪的。」要怪也是我自己心里奇怪啊!

「反正就是不用,我扫地去。」他淡淡地抛下一句,眉心微皱着便头也不回地迳自离开。

这家伙找死喔!才刚弄好没多久,还敢给我扫这扫那的!「混蛋,不用你扫,我来!」我拔起腿便追上他,他却走得比风还快,追得我气喘得要死。

「什麽是混蛋,我不懂,扫地。」他停下脚步一秒,疑惑地看着我,然後又继续往前飞快地走。

「我说不行!」我高吼着。

「为什麽?」

「你受伤了!」他是笨蛋吗?这种问题也要问!我在心里把他怒骂个几千遍,一点儿都没发觉他早已停下脚步,害我直直撞向他的背,痛得我的鼻子简直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拆掉一样。「干嘛突然停下来啊!」MD,当这杀手的朋友还真是危险,要冒着被他杀死的危险也就算了,还一天到晚不定时让我撞到鼻子,会歪的耶!

他转过身来,二话不说便捉起我的手,往他的胸口前搁着。我气急败坏的想要把手抽掉,「放开啦,被人看见了要浸猪笼的!」

「这里痛,手不痛。」他淡淡地说着,手心下传来他平稳的心跳声。「你......」我瞪着眼睛盯着自己手下的那片地方,脑袋里混乱得像电脑当机了一样,什麽这里痛那里痛的,我、我才不懂!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表情仍然是平静得令人心慌,「我的手不用治,因为它不痛;但是这里痛,要怎麽治?」他炯炯有神的双眼毫不闪避地直盯着我的脸,看似就是一个好奇的小孩子在问着他很想知道的难题一样,渴望得到答案。

「我、我不知道!」我心一慌,便从跟他过份靠近的距离中抽脱出来,不要命地往前方跑去。

他......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我会心动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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