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離之路 — 第五章 面對 (1)

正文 離之路 — 第五章 面對 (1)

经过了昨夜激烈的打斗,很多地方都被破坏到不堪。包括广场前那对趾高气昂的狮子,不但头去了半边,连脚也少了一只。暮阳府的仆人们都全部出动收拾.善後,大部份的人虽是疲惫与被惊吓後的情绪不稳,但对於昨晚暮阳得润的表现都非常的引以为傲。

我们这几个丫环就被安排在广场的回廊边擦拭着被尘土弄脏的桌椅。

「...欵,你可知道那个宁崇帮可是头号的朝廷判乱份子,听说武功高强,可昨夜与少主这麽一拚打起来,还是少主厉害。」其中一个丫环不避讳的大声嚷着,语气可尖锐的很。

她一说,我身旁认真擦拭的丫环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吗?我们少主真是挺强的,难怪会获得严后的青睐。」

「强到连三王爷都救回来了,那个帮主也气的牙痒痒的带人走开,看来,我们真是幸运跟对了人。」

我抬眼一望,几乎看到那个丫环头上都冒上好几圈的爱心绕阿绕的,不禁噗了一声。

她不高兴的瞪了过来,插着腰:「喂!你笑个什麽劲?」

「没有,我不是笑。」只不过是觉得很好玩,我耸肩了下说:「早上没吃饱,想着中午有什麽饭菜而已,想着想着就流口水了。」编了一个谎,又得要再编另一个谎......我真是没事找事。

她眯眼一瞧,瞧不什麽劲之後,才挥挥手道:「罢了,反正你还不是暮阳府的丫环,我们这些下人也不方便道些什麽。」语气颇酸,但说的也是事实。自从来这儿之後,除了有自己的小院落,柳明明也一直不太愿意让我接近其他的丫环,也难怪会造成他人的误解。

「......」我不想再回嘴什麽,只得当做没听到。

我假装忙碌的摇着手上的小木棍,一下子就将湿碌碌的抹布挤压乾了,然後轻松的摊开擦着被泥沙弄脏的桌椅。

「你怎麽做的?」这个问话的丫环已经观察了我好一会,终於好奇的凑上前来,看着我手边的木头架。

这是个简易的拧抹布架,把两根小木棍并排中间留个可以将抹布边缘穿过去的缝隙,然後两端用木栓子固定住,再套支小把手转圈圈,抹布被缠了进去自然就轻松的把湿透了的抹布压乾。

当初要同伯做这个工具还跟他沟通好久才成功的。

「呃......」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只得说:「这是家乡的小东西,你可以试试。」

「真的吗?」她真是行动派,急着照我的方式再做一次,一看到抹布乾了大半立即夸赞着:「哇---真的乾了,太不可思议了!」

「好用吗?」我不好意思的搔头。

「好用!!超好用的!」她感动的都快要哭了,连忙唤着在一旁看着的大夥们:「喂!你们来试试呀,这个小架子可以把抹布拧乾啊!」

「什麽啊。什麽架子?」看来其他人都很好奇,经她这麽一嚷,全部的人都跟上前来。七八个人一下子团团围住,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要试看看。

被她们一挤,我反而被挤到一旁了,连小架子的边都摸不着。

「真的呀!我可以不用费力去拧抹布了!」

「好好玩啊,一点都不用太使力!」

「这个小把手真像小玩具呀,太好用了!」

她们一见到新奇的东西,手上的工作都不做了,一个个接着玩那个小架子。

「欵,你们......」我还没说完,一旁就传来了柳明明的声音。

「不好好的工作,你们在玩什麽?」眼见场合混乱,她严厉的大声说。

被她这一吼全都吓到了,她们一个个应声称是的作鸟兽散,赶紧回到刚刚工作的冈位上认真的做事。

柳明明瞪大眼望着我:「又是你惹的吧?」

「我不是故意的。」

「就不能一会儿安静歇嘛?昨日季唤成也向我告了状!」她看来气愤且不平。

把小架子收回我带来的袋子里,我只好听话的点头:「是。」

她见我这麽平静的妥协似乎有些不习惯,抿了抿嘴道:「跟我来,少主有事找你。」

这个少主也是帮手之一,难怪第一次见到我就一直想挖我脑子里的东西。现在东窗事发了,总要向我好好的解释。

她带着我进到最里头的接待房里,这儿平时是关着的,根本不会让闲杂人等在这儿出现。我应该是没机会可以接近的,能够有这个殊荣,也是为了契钟。

一进到房里,那三个男人早就等在我面前,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明明。」暮阳得润见她还杵着,柔声的说:「你可以先下去了。」

她不放弃的说:「少主,我也成......」

「请下去。」他的脸色没变,但声音变沉了些。

「是!」她不高兴的作了揖,极度不情愿的踩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暮阳得润向着一旁的燕狼说:「燕兄,请你......」

「我知道。」他放出了手袖中的虫子,黑色立即漫延到地上,往门口及窗子的方向溢出。

这些虫子们,我不陌生。第一次看到它们,不知情的我正濒临死亡边缘,那时…燕狼是不是真的想致我於死地?冷静地这麽一想,若不是另有计划,他真的是想要杀死我。

「沛芝姑娘,在下先向你道歉,我们暪了你这麽久。」暮阳得润的那双蔚蓝的眼睛坦然的望着我。「原想不过是藉由你的生辰来催化契钟罢,却造成了你的困扰。」

……『洋人?那是什麽?』

『就是外国人啊,或者你是混血儿也说不定。』

『混血儿?那又是什麽?』...........『因为你是一个很好读的人。』

第一次见面时,那段对话映着他那充满帅气又温柔的笑容还遗留在我的脑海里,与此时对照起来异常的讽刺。

我扯下了脖子上的红玉,用力的抛给他:「亲爱的少主,你的东西还给你。」

他立即接住,望向我的眸子里尽是不解。

「什麽不让别人读我的想法,我猜是因为契钟在我身上藉着它更能得知我的行踪吧?」冷笑着,我忽视着脖子上传来被方才被链子划伤的疼痛。

「看来,沛芝姑娘已经慢慢的适应了我们这儿的民俗风情。」他再打量了我几秒,没多解释,看来是承认了。

「芝芝姑娘......你要知道,我们是非不得已的。」一旁的董平川沉不住气,急着辩解。

「做了就是做了,再多的解释也没用。」昨夜跟乌宁谈过之後,此时的我似乎已经与先前的我稍微不同。我本来等着他们找我时,来个泼妇骂街然後再愤恨的指责他们的不是,可是在此刻,我的心里突然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掀不起涟漪。

该怎麽说,像是被水烧熄了火种,怎麽也点不起怒火。「不但杀死了那麽多人,又打乱了我的生活,就是为了当契钟的容器,不是吗?」

董平川露出相当婉惜且懊恼的表情,张了口,却不知道要说什麽。

见我这样,暮阳得润也不再有所隐瞒的说出了龙去脉:「当初,我请燕狼锁住你的魂魄,为的就是不让你因为有所知觉而痛苦,待契钟一成熟而出,你的魂魄自然会归位,那时的你就不会知道来龙去脉产生愧疚。可是不知为何,不过短短两日你就能自主解开锁魂的符咒...这可就不得而知。」

总而言之,就是把我当成完完全全的傀儡,趁着我丧失记忆的时候,把该做要做的事一起做完就是。轮流的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我觉得心情很差。

我在椅子上坐下,抚摸着两边光滑的把手:「说吧,接下来要我怎麽做?」

「你不用再做什麽。」燕狼终於说话了:「只要等待。」

「等待?」我噗哧一笑:「我还等的不够吗?被你们利用的不够吗?」

「芝芝姑娘,我们真的没打算利用你的!在燕狼要把契钟放到你的体内之前,他也是考虑又挣扎了很久。而且你知道得润他......」

「够了!」我脱口大吼然後用力一拍右边的把手立即被我忽来的掌力给拍断,我相信我的力道并没有那麽大,一定是乌宁在我身上的关系,断掉的木头掉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声响。我累积已久的怒气终於在此时爆发:「我不管你们怎麽想怎麽做,怎麽去要你们的契钟成熟!对於我来说那些都不是重点,也不是我要的生活!」

「当我想着要活下去、还想要认真的过日子的时候,有谁会关心我的想法、会在乎我的未来会变得怎麽样吗?」

他们被我这麽一吓,全部瞠目结舌的,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的盯着我瞧。

我拚命的不让眼眶的泪水流下,撑着冷静的口吻说:「我不是物品,更不是催生的药剂,我只是一个和你们不同时空又平凡的人,这个人叫方沛芝!」

四周的气氛马上转变成了在冷冻柜里一样,不仅稀薄且吸不到新鲜的空气。

我拚命大口的呼吸着,短时间内仍平复不了自己的情绪。

除了董平川一脸惊吓的盯着我,其他两个则没被我的情绪所影响到,眼神依旧平静。

暮阳得润仍是淡定的微笑着,语气很正常,完全不受我的影响说着:「请沛芝姑娘谅解,让你承受这麽多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虽然方才在下已经跟你道过歉,但真正的原因悠关着性命安全还是不能让你知道。」他的笑容里彷佛还有别的意思,表面上像是与你拉近距离,实际上像是用来防卫自己。

「不都是得死?」我抬起袖子抹去眼角激动的泪:「再说,我之前不是被人绑架就是被关到牢里等死,怎麽样都是死路一条,知与不知又有何差别?」

他们三人各自对望了一眼,似乎在默默的交流什麽样的讯息。

燕狼那双乌亮的眼睛盯着我,眼神仍是冷淡的:「关於利用你这件事我不能否认,因情势所逼只能委屈你。暮阳得润也说了,若是让你知道真正的原因,将会比利用你这件事更来的严重。」

「事实上,我们方才已经决定了。」暮阳得润接着说:「提早让契钟转化,也让你早日回到正常的生活。」

「转化?」

「此刻起,三天三夜之内要请沛芝姑娘耐心的待在我的书房里。」暮阳得润不疾不徐的,离开椅子走到我面前,把双手交叉在背後之後收起了笑容望着我:「这期间,你不能出这个房,别人自然也不能进去。我会派人守住门口,让契钟平安的转化而出。」

在他们面前,我从没说过我曾和乌宁交流不下数次的事,可是相信不用我说,乌宁还是可以隔空和燕狼联系之类的,由那次我被关在牢里的事情就知道了。

所以,燕狼应该也知道乌宁现在已届满成熟期。

「就这麽简单?」我问。

「是的。」那抹温柔的笑容又回到暮阳得润的脸上,他回复到和悦的神情说:「容在下猜测......沛芝姑娘前几日就想来找在下了,只是一直没机会。现在情势所逼,可以将烫手山芋取出,岂不是如了姑娘的意?」

我也跟着笑:「是,我很满意。」

「那就有劳姑娘。」他轻吁了一口气:「请放心,这期间,姑娘已经不会再遇到任何生命危险之事了。」

说完,他开口唤着,要外头守着的守卫进来带我过去。

「少主说完了,可否让奴婢再要求一事?」

他没想到我会狮子大开口,有点错愕的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姑娘是否担心何事?」

我点头:「既然你们那麽要取回契钟,那有关契钟的这个人是不是也要负一点责任?」

「你的意思是?」暮阳得润下意识的望向燕狼,後者仍是无所惧的神情。

我笑颜逐开,已经不在乎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了:「我只要求一件事。这三天,燕狼必须和我同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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