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咚唦...
一声很明显抓到了石块,然而这石块却是松脱,当石块承受不了重量要丢落的咚唦之後,灵巧已想不到有甚麽比现在更糟糕的事情,世界上最糟糕莫过於跟一个认识才一天的人,双双要掉进崖下粉身碎骨而死。
她还年轻,她还风华绝代,她还有很多银票还没花完,她还有很多兵器在脑中没有空制作出来,她...她至少还没谈过恋爱,她怎可以这麽快就丢下山崖粉身碎骨死得这麽恐怖的!
风声在耳边有着急速下堕,灵巧没有尖叫,倒有一点惊慌,她真想对背着她的蓝枫渺先白一个眼才去救她与自己一命,明知她看不见,灵巧还是对着蓝枫渺的後脑白了一眼,接着快速在被绑着双手的暗中,拿出锋利的暗器,轻易地割断了铁链,她用力一挣,链子啪一声爆开,继而松脱比她们更快速地飞堕山崖低去...
危机还没解除,她反手扭过蓝枫渺,她偷个空瞄向她抱住的蓝枫渺的表情,有点惊吓、有点失魂,但...她却最在意的,是看到了强烈的脆弱,小女孩,遇上小小的挫败就碎成一堆,也不能怪她啦,少出来行走江湖,遇上她已经算走了狗屎运,她原则是非必要时都不杀人...
但遇上剑妹或者是蠍妹的话,分分钟已经在昨天去閰王报到了!
灵巧拿出一把她制作的物件,是她有时候偷懒不想用轻功过崖时用上的物件,她按下凸出的小木块,兵地一声,小圆桶中高速飞射出一条绳索,绳索的一端有一个铁勾,这刻,勾子很准确地勾住了崖边的一个坚固的地方。
急速的堕下霎时止住,惯性的冲力使她们往崖壁那儿撞过去,灵巧自然反射式地为保护怀中的小家伙,用自己的手臂挡上去,一下强烈的撞击让她不禁也低咒一声加眉头紧蹙,肩膀痛得要命,暗里咒骂自己道:「我干嘛护着她!我该让她当我的枕子,让她撞上去才是的!哼!」
撞击使她们摇摆弧度减低,灵巧吃着肩膀上的痛,俐落地踏上一块较大面积的石块,借力之时用轻功跳荡而上,同时收起勾子,再往上勾住一个据点,由於要抱着小家伙上崖,她不得不安全一点,利用她平常只用来偷懒爬崖的物件,好吧,灵巧称呼它叫“灵灵勾”
用灵灵勾的协助之下,灵巧轻松地一直往上轻跳,忽然感到怀中的家伙柔柔地把自己的肩膀搂紧,头还靠上来,阳光的青草般味道有偷袭上来,她分心地瞟她一眼,现在的她,是柔弱如丝的女子一样,多麽需要人保护。
灵巧只是出於幽默性和顺口要求道「小家伙,你等着以身相许报答我救命之恩吧!」她微微弄帅气一笑,继续吃力地抱着蓝枫渺“跳”崖去。
高手就是高手,才四分之一支香的时间,灵巧轻松地来到崖顶,她忍着肩膀的痛楚,终於可以放下蓝枫渺,只是...一波未停,另一波已经前来之中。
「哎呀~我要死掉了!小家伙啊!你的重量怎麽比看起来重那麽多!」胸口略快地喘息,讨厌的汗水陆陆续续地冒出来,讨厌死了,灵巧拿出香巾左擦右擦,完全选择忽略蓝枫渺眼中的所以疑问。
灵巧圆圆大大的眸子瞟向跌坐在地上的蓝枫渺一眼,她眼中可怜如糟人遗弃的小狗,心中莫名有股要哄哄她的怪异冲动。她真的很奇怪,遇上她,怎麽她的视线观都似乎在震动了?
最能证明的就是刚才了,她那麽爱惜自己的身体,若不然她“工作”时也不会选择用暗器了,她不喜欢冒汗,不喜欢打斗的劳苦,若说刚才还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护住她了!
反了!反了!
蓝枫渺见她没意思要解释,便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尘,她倒是没有受伤,不过刚才...大魔头好像撞了一下在石壁上,不知道她有没有很严重...
她微微走近她两步,却又不敢走太近,不是因为她武功高强怕了她,而是,她有点怕了跟她接触时的奇怪感受与心跳不正,都是异常的状况,「你...肩膀还好吗...有没有伤得很严重?」
灵巧也微退一步,拍了拍泥尘,继而高傲地瞟她一眼,没好气回答:「还好,如果我真的伤得严重,这笔帐我铁定跟你算!」哼,说来,肩膀其实还酸酸地作痛,略大动作一点,就更是痛得要命,可能伤及骨了。
「对...对不起...」蓝枫渺很自责,她用了诡计才抓到她,证明不了自己很有实力之外,还连安全带她回义门的能力都没有,她的气焰就在被救起的时候已经完全摧毁,一点也不净。
她开始怀疑那个关文彬说的话,或许以前她的战绩也只是爹在背後动了手脚,不是爹的话,那师兄们一定有暗中帮她,她以前一点都不会承认,可现在...她不能够不承认,或许...过去都是别人在一边扶助她罢了。
她一点实力都没有,武功差,只有轻功才厉害那麽一丁点,现在,遇上了拜金山庄的人,她连轻功这一点的骄傲都没了。
她以为拥有的,一眨眼之间都失去了,蓝枫渺活着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彷如世间都遗忘了她这麽一个人,晶莹带酸楚味的泪水轻轻滑出,全身都很痛,全身都无力了,她十分疲倦,一点都不想再拿出力气了。
灵巧瞪大眼瞧着眨眼间就落泪的可怜小家伙,十万个为甚麽泛起胸前,但也不及一丝的疼心那麽强烈,她很不懂她干嘛又哭起来,灵巧只好走过去轻搂住她,抚拍她的背。
「乖...别哭,现在我们没事了,该高兴才是,干嘛哭起来呢...乖了,别哭哟...」唉,哄小孩不是她擅长,灵巧觉得自己真像一个“母亲”了!
说时来,那时快,就当灵巧很懊恼也很专心哄着蓝枫渺别再哭之时,她耳朵敏锐地微微动了动,森中的风声有异,是三度锐利的东西划破风的声音!
柔情的眸子眨眼间转为冷清,清澈见底才能从交错排列的大树和零乱的树叶之间看穿正在高速往她们飞来的三把如刀的小暗器。灵巧搂住蓝枫渺往左边轻跳闪躲,在跳起来刹那,暗器刚好落在刚才她们...咳,或者只能说是她所站的位置之上,不包括她臂弯里,还不知发生何事而又惊吓起来的蓝枫渺,可以放出此暗器的人眼界多麽的准确。
「甚麽人?」蓝枫渺惊愕地盯着地下那三把暗器,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正想拿其中一把起来的时候,灵巧却用力扯住了她。
「别碰,可能上面有毒的,你出来江湖要多注意一点!他们好像有五个人,我们得快点...走....」灵巧正要说走这字,她已听见树叶正被人踩踏的唦唦之声,眨眼间,前方站了四个年青的“少侠”,外加一位有一定年纪的“正气”男人。
蓝枫渺瞧见这五个人,心里已慌了,然而却又有点欢慰、安稳,她的确还是小孩子,被挫败的心灵,此刻很想倒入亲近的怀中撒撒娇,吸取爹爹与师兄们对她的宠爱。
可是,她不知道是怎麽发生的,眼皮盖上再打开的时候,师兄们跟爹爹就攻击她们...咳,不,是攻击那个大魔头起来,而大魔头又在她眨眼之间掏出“灵灵剑”,剑身现正如蛇光般穿插於师兄跟爹爹,可以看出来,蛇般的剑身完全避开了致命的地方。
她太强了,强大到连可以轻易解除危机的功力都考虑要不要使出来。
四师兄修雷紧张对招之下,他十分担心渺儿的安危,而他俐光见到渺儿身上有一些被割伤的伤痕,他担心这个拜金山庄的大魔头伤害了她「放开她!魔头,快点把她交出来!」
四师兄弟正在掩护,而实质的对策是...一有机会,蓝枫义就会救渺儿回来,再逃走,即使有蓝枫义在,他们也不敢妄然地跟拜金山庄的人有正面的冲突。
交出来?
灵巧盘算着他的意思,灵机一闪,她自认聪明般叮一声,暗里想:「这帮人一定是小家伙得罪了的吧?他们来寻仇?那也是啊...捕快多数惹着些没好脾气的犯人的啊!」
这麽一来,灵巧更加无意间着力地保护身後的蓝枫渺,一步也不退让,更是飘荡挥舞手中的灵灵剑,蛇身用完美的弧度割开速度,穿破他们的招式,当险些会命中别人要害的时候,她会及时收手,把蛇身转了一个方面轻轻擦伤对方。
剑影刀光朗朗作亮,闪耀得如顶头之上的太阳般热烈,大师兄枫殿急切着渺儿的安危,恨不得马上过去来一段“英雄救美”,即使要了他的命,他都甘愿,他使出自己全力的招数,可惜怎样也破不了那条奇异如蛇般的剑节,而且剑身还可以合上变成实剑,很奇异的兵器。
他暗里赞叹灵巧能如此自如地舞动这把兵器,她的剑变成一节一节的时候,有点像鞭子,而鞭子是挺难控制的一样兵器,但鞭子在她手中,彷如是她身体一样控制灵活,也彷佛真的有一条蛇...不,可以说是一条扭动得轻盈的洨龙,很厉害的功底。
他猜,他们的胜算根本是零,由一开始,这个女人都就着他们来打了。
「你到底想怎样才把她交出来?告诉你,如果你伤她一条头发,我蓝枫义并了老命也要杀了你!」蓝枫义在对付那条“蛇”之间,寻找着突入的缺口,可对方是甚麽怪卡?他走了这麽久江湖,也没见过攻守兼备得无破绽的,在她跟她手中那把蛇剑之下,眼前就像一副巨墙,完全把渺儿“劫持”在身後。
灵巧冷眸瞪向怒骂得脸也红起来的“伯伯”,耳朵当然能听见他说的话,她也努力对付他们之外,也动着脑筋思考...
蓝枫义...
蓝枫...渺?
不会...他是我身後小家伙的甚麽、甚麽人吧!
灵巧明白了一点事情,她瞬间放松了一点儿,并抽回灵灵剑,但没想到,她停了防卫,他们却毫无意思同时停战,他们对她来个近战,一不留神,就被拿着一把扇当武器的俊俏男子一掌打在自己刚才受了伤的肩膀之上。
她连连退後,更被後面来不及闪开的蓝枫渺拐了一下,平衡瞬时没了,很准确地压倒在小家伙的身上去。
痛,非常痛,超级痛,灵巧判断肩膀有可能已脱臼,她痛得猛然冒出冷汗,可她要面子,就不想露出痛苦的表情,只微微紧蹙着秀眉,怒视那个看起来很斯文,却是败类的男子。
哼!衬机伤人,真不是君子!亏她还想赞他长得英俊,很有魅力,谁不知...内心根女人一样,最毒“俊男”心!
雨霜跟其他人都想借机攻上去,找机会把渺儿抱回去,怎知...护着魔头的人,却是...渺儿自己。
渺儿见师兄跟爹爹还想伤害大魔头,而且刚才二师兄伤到了她受伤了肩膀,她一定很痛了,心急之下,也不管自己来拜金山庄的目的,就反身扶起灵巧,护在背後「不要,师兄、爹,你们...误会啦...」
「误会?你差点被这魔头杀了!你知不知道!」最激气她这种任性的修雷大吼起来,他多麽紧张如果他们来迟了...後果会怎样呢!
要不然大师兄刚好要找渺儿一起去抓犯,才知道渺儿已“离家出走”一天一夜,又不知道她去哪了,紧张之下,四师兄弟分头打听消息,刚巧在酒馆里听见关文彬在跟朋友吹牛,他可能喝醉了,把昨天跟渺儿打赌的事情拿出来分享,让他的朋友可以嘲笑一下渺儿的不知量力...
得知之下,修雷气得暗中打了关文彬一顿,也刚好,师父有事要先回来,这才他们一起赶来拜金山庄,一来便见到大魔头抱住渺身,还“不留情”地“甩”了渺身在地上,似乎在虐待渺儿。
灵巧完全明白发生甚麽事了,她也很闷气,她...她是救这家伙的人,现在反倒被小家伙的“亲人”给围殴!
她咬牙切齿,冷冷一字一句问:「小家伙,你认识他们?」有点明知故问,可她生气得脑也乱了,肩膀上的痛更不用说,是她纳闷的来源。
蓝枫渺带点不好意思地微微侧着身,只敢瞟她一眼,低下头道:「他...他们是我的四个师兄和爹爹。」
「可恶!刚才你干嘛就不叫他们住手!你可知道我现在肩膀痛得要命!我救错你了,我刚才应该让你丢下崖就算了!」怒吼,闷气,不知怎地,灵巧得知他们是来接她走的时,胸口的闷气更加浓烈。
「渺儿!过来!」蓝枫义不懂她们怎麽了,但他还是瞪着灵巧,小心地把渺儿抓过来护到身後,手中的剑还蠢蠢欲动,如果灵巧有甚麽异样,他一定会出尽力回击。
蓝枫渺无奈地带歉意站在爹背後,探出小头颅不舍地瞧向一脸大汗的灵巧,她...她一定很痛啦...她扭起眉来...却仍是很漂亮,但她有种疼心的感触...
她还是“奸笑”时最好看,眉弯弯的,眼睛闪动有神的,让人一看难忘,甚至梦中都会回味的。
他们一步一步面向灵巧退後,灵巧轻轻微按住受伤的肩膀,人要走了,她有点失落,被打伤之後又被人“抢走”了一杖“玩具”,她顿时超级生气,对着他们已用高速远走的背影大吼,她是说给蓝枫渺听的:「小家伙,你别忘记你还欠我一条命!!!我灵巧!绝对会找你还的!」
吼声徘徊在森野间,她敢肯定他们都会听得见,包括蓝枫渺这小家伙,当耳朵听不见他们高速的轻功声音之後,灵巧痛得跌坐在地上,咬着牙根,心头闷气之余也失落了,好像...心里有刚进驻的东西,突然又被人抽走,空了一个洞,吃多少也补不回来似的...
灵巧再撑起身,她转身往回拜金山庄的方向,站在崖边,瞧了瞧崖上的浅薄云海,她竟然想起刚才的惊险,首次,她有种害怕再过崖的感觉,但...人家说,那里跌低,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她还是要刻服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现在她伤了,必须回山庄一趟,拿一点药,要不然伤势会更加严重的,呼一声,崖边漂亮的人影消失,穿梭於...那片云海之间去。
这口冤气,她,灵巧,绝对会要回来的。
蓝枫渺被枫殿抱着飞奔逃走,她紧搂住走起来起伏一点都不隐的枫殿的肩膀,然而头颅着探过枫殿的肩,依依不舍地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
要走了,离开了,才一天的相处,她对这人有种说不清的好感,她至少没想像中那麽凶残冷血,她是温暖的,可靠的,甚至,她知道她心里比谁人都要善良的,只是...杀人或许只是出於迫不得已。
越走,越远,连心,也飞走了。
直至,她眼前的景物都被树木挡住,那抹灵活的身影不见了,刚才她的表情还很痛楚,蓝枫渺有种想回去那个人身边的强烈歉疚,至少,让她照顾她,直至肩膀的伤好过来。
已逃到几乎不知方向,只懂一味有路就走的六个人,终於在一头山岭停下来,大家都急速喘息,随了一直被大师兄枫殿抱着走的蓝枫渺。
她从枫殿的怀中滑到地面,一脸歉意地瞧向五个大男人气喘喘的很失面子,而又回想起...刚才逃命时,那大魔头吼出的说话...
原来,她叫灵巧,挺衬她的,心灵手是超级巧,武功更很合她的名字,灵活万变,蛇般的剑在她手中都能控制如一条真蛇,很厉害。
她说,她欠了一条命给她,好吧,她承认,的确是欠了,但她不用这麽小气,说要找她要回来吧!
她拿甚麽还她!难度真的在上崖时说...以身相许麽!
屁呢,女孩子怎以身相许给女孩子,除非...当灵巧的奴隶罗,任她差遣,都算是以身相许了吧。
她深醉在自己的想像之中,然而一个略大力的巴掌,让她很快速地回神过来,还不懂反应地只懂摀着被打得滚烫的一边脸,眼晃晃地揪住打她的...老爹。
四师兄弟想过去平息,但师父瞪住他们的目光让他们都止步,即使当中枫殿多麽心痛佳人被打,也无奈不得过去安抚,只能紧张地在一旁看着这场父女惩治剧场。
爹爹看起来就是很生气,刚才逃命跑时也没有热得脸红,可现在却发热...接着变青,再变紫,那一巴掌打下去之後,蓝枫义是有一丝心疼,可这是不得不给女儿的一个小惩罚。
「你!你是否觉得活了十八年已经活得太久?所以跑去自杀?你自己武功到底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都说过,要量力而为!可现在!你疯了吗!你跑来拜金山庄抓她们?人就抓不到,幸而你也没事,但看你身上,到处伤痕,她是否虐待你了!还害师兄们冒险来救你,你良心会好过吗!」
对於爹爹的吼骂,蓝枫渺实属没话可说,脸上这一巴,她也觉得她活该的应该吃了的,她已经够挫败,她已经知道错了,也知道自己真的很不知量力、自以为是,现在人都没事了,她却没了自尊,也没在预期里得到爹爹的安慰,甚至...离开了灵巧後,她反倒没了...勃勃的朝气。
掏空了一点的心,似乎不是灵巧,是堆不回去的。
蓝枫渺摀住被打的脸一句说话也没反驳,默默地低下头,看着石泥的地上,她这次没像以前用小女孩的独特撒娇让爹爹降火,也没有软弱的激水,她在思考过去跟以後,而现在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甚麽好说的呢。
她的沉默也让其他五个男人默不出声,他们完全猜不透渺儿现在心中的感受,还是...她有内伤?所以被打都没反应?比着从前,渺儿很有可能会哭,也可能哭着之余又反骂他们,会生他们气,像极大小姐怒气冲冲地跑走...
可是,眼前的小女孩才一天一夜,嗅出了一份成长了的气味,虽然只是淡淡的,如果说难以察觉,倒不如说...是难以让人相信,她一夜之後成长了。
枫殿眼见师父已下了火气,还一脸懊恼自己打了渺儿,他首先慢慢一步一步地走到渺儿身边,轻搂她的肩膀,柔声细语想按慰地说:「渺儿,师父也只是怕你有甚麽意外,才会打...才会生你的气,你跟他道歉一句,就没事的了...」
蓝枫义等待着女儿真的知道错的一句道歉,他按捺疼惜女儿的心情,静静地揪住还在看着地下,似乎真的很有悔意的渺儿,他不是想打她,从小,他也很少打她,除了有几次真的皮得过份之外,十只指头也数得清楚。
仍旧在沉默,蓝枫渺此刻脑中有许多过去抓犯的情况,也记起爹爹打她的时候,接着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闪出灵巧嘲笑自己时的笑容,狡猾却艳美,真可以说得上是...
一笑倾城。
她回神过来,发现不知何时大师兄就站在自己身边,还搂住她的肩膀,这举动,使她想起了灵巧的肩伤,她微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先搞点现在的“对持”吧!
抬起带有无比歉意的脸蛋,一双望穿秋水般的水亮眼眸横扫了他们一眼,停在最生她气的爹爹身上,她弯了弯身,诚恳地说:「爹,我知道这次...我真的错了,我没想清楚,我过份自傲,我不自量力,我从这次的教训後,我彻底地清楚自己多麽的没用...我总是要爹跟师兄们给我在背後收拾残局,对不起,爹爹,枫殿师兄、雨霜师兄、蓝云师兄、修雷师兄。」
修雷见气氛有点默然加怪异,轻笑地拍拍手:「好了,渺儿,知道错就好,师父,渺儿都知错了,我们还是快点回义门,也得看看渺儿身上的伤啊,虽然不重,但似乎也得涂点药。」
他的话,点醒了所有人,的确渺儿身上还有伤,看起来虽然只是轻微破皮的皮外伤,但还是得涂点药,要不然有疤痕就不好了。
「嗯,也对,渺儿,以後不要了,我们...回家吧,娘亲很焦急了。」蓝枫义放下刚才的怒气,走到她儿边,还像小孩似的牵住蓝枫渺的手拖着她走。
蓝枫渺没有挣脱的意识,她脑里还出现许许多多的情景,这一天一夜,实发生太多事情,她回去得好好整理一下。呆呆的,笨笨的,她就被爹爹牵着手回去,回到大街上时,有人见到此情形也有点意外,蓝枫渺身上衣服要破的破,伤口有点浅血,大伙儿都明白,相必义门小小姐又闯祸了吧!
他们一等人回到义门,在义门里等着的渺儿娘亲已急得要命,甚至一想到渺儿会被大魔头五马分屍的场面,差点要晕倒,要吃几颗定心丸才安心下来,往好的方面想。
她也自责,当时见到女儿留下的字条没多大发现不对劲,然而女儿不见了一天一夜,外加修雷四师弟根本没要去捉犯人,她就知道出事了。
大门终於打开,渺儿的娘已冲上去,一眼见着丈夫带着渺儿回来,不禁流下担心的眼泪,一把抱住了蓝枫渺。
「渺儿!渺儿!下次别吓娘亲了!娘亲真的不能失去你第二次啊...」见到渺儿,她不自觉说了些奇怪的事情,按道理,她应该没有失去渺儿一次,不过此等重逢的情形,没有人去探讨了,唯独蓝枫义闻言的时候,心脏有种崩跳出来的感觉。
也对啊...渺儿长大了,要告诉她当年的事情了吗?
他拍着妻子的肩,搂着母女二人先进去大厅休息,今天走了许多路,大家都累了「进去吧,先进去再说。」
大厅之上,大家虽然刚紧张之中松了下来,不过肚子的饥饿还是重点,渺儿娘亲也一早准备好了晚餐,现在“一家人”,齐齐整整围住圆桌坐下,吃起美味的餸菜。
气氛当然没平常那麽趣味性,大家都默默地填饱肚子,而蓝枫渺也变得呆滞的,脑里却想起...嗯...呃...她...有没有吃东西,她好像都很娇生的,又说要住好的客栈,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好...
哎哟...她怎麽又想起她来,不对啊,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灵巧的东西,而是,她该想清楚自己到底未来要走甚麽路!
嗯,对,她应该认真想一想才对。
她还在发呆,而修雷却很好奇,她怎麽“落在”大魔头手中,还可以完整无缺的,他自问风趣幽默地问道,同时想缓和此刻的沉闷气氛「渺儿,你怎麽找到拜金山庄的魔头?你不会...真的过了那个崖吧?」
修雷虽然认同她轻功很好,但那个崖,不是轻功好就过了吧。
蓝枫渺呆呆地揪住他,又瞟向其他人,他们都一样看着自己,等着答案,他们...脸上都充满无比的好奇,她吞下那口饭说了当时的情况:「对,要不然四师兄,你说我怎麽捉到她?」
修雷哈哈大笑「你捉到她!但怎麽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却被甩在地上!哈哈!四师兄我完全看不出你在捉着她,渺儿,要面子也不是要说谎的,你敢去拜金山庄,我们已觉得你很厉害了。」
蓝枫渺白了他一眼,嘟起小嘴不满地反驳「你才是说谎!我真的过了那个崖,跟那个人对打了一会儿,最後她被我装哭的时候点了穴道,我还把她五花大绑,打算今早带回义门,可是回来又要过崖,带着那个女人,我在爬上崖时失手了,差点害她跟我一起掉下崖去,不过,我不知道她何时穴道被解了,而且也把身上的铁链解开,所以那个女人...其实是救了我一命,但爹爹你们...」
她有点不满地扫视那些有点惊讶又有点内疚的男人,低嗯一声,带着责备继续地说:「你们却问也不问,不了解清楚,就跟人家动手,幸好你们跟她都没有伤...啊,不,二师兄,你打伤她为了救我而受了伤的肩膀!你不是君子!」
一想到灵巧受了伤的肩被二师兄又再打伤,那就一定伤不轻了,二师兄当时为了救她,一定出尽功力,如果人家的手废了,她要怎麽做才能还她!可恶,想起受伤的她,蓝枫渺有几许莫名的紧张与担心。
雨霜碌大眼睛,听见这消息,有点意外,可...他当时又不知道!何况...「渺儿,你怎麽了,她是头号通缉犯,如果我真的打她打死了,也只是为百姓除害,她到底给了你吃甚麽迷药?你好像过了这一天一夜後,总是护着她似的...」
雨霜嘀咕起来,正在思考到底渺儿是脑残了,还是她真的被灌了甚麽迷药。
被说透了她对灵巧的异常态度,蓝枫渺脸颊一下子微热,她就像很明显做了坏事被人说破了的反应,赶紧反驳:「你疯了啦!我那有护着那个大魔头!只是...她毕竟是救了你师妹的一条命,要捉她、杀...杀她前,也总得先还人些甚麽啊!」
当说到要杀灵巧,她心里有一股闷气的紧张与害怕感觉,她脑里出现了自手一剑插入灵巧心脏的情形,血喷浅在她的脸上,灵巧意想不到地瞪着她,渐渐的,她痛恨起自己来,口中不断说做鬼也要找自己执仇...
嗦...幻景消失,蓝枫渺打了个多嗦,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渺儿,那个女人的确是救了你,可她是我们的敌人,必要时,也得狠下心杀了这个危害人命的魔头。」蓝枫义缓缓地道,目光有种担心与懊悔的思绪,他担心渺儿敌我不分,却懊悔他之前打的那巴掌。
蓝枫渺轻轻瞟了一眼爹,很快就移开,低头扒了口饭才闷声道:「嗯...知道了,爹。」
她不是生他气,而是...当爹要她必要时取灵巧的命,她犹豫了,她不想拿她的命。
蓝枫义以为女儿还在生他气,感慨又泄气,闷闷不乐地吃着一顿明明很好吃,但他却没吃出味道的饭菜。
一天一夜的折腾,蓝枫渺泡在娘亲特意替她准备的牛奶浴,上面放了些花瓣,香气四散,淡淡的清香花味让蓝枫渺很有倦意,眼皮沉重地合上,但身上的破伤浸在热水里都有着刺痛,她不会再在水里睡着,反倒,此刻,她脑里很成熟地想着以後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在师兄跟爹爹的保护下,无法真正成为出色的捕快,无法证清自己的实力,而且她总觉得爹爹常找借口不教她厉害的功夫,可能她是女孩子,爹认为她嫁人就好,而在娘亲的宠爱低下,一样没法独立自主,娘亲对她的事都很紧张,迟早...
她觉得娘亲连丈夫都在无声之下给她找回来,不管她喜不喜欢,合不合心意,这都是迟早的事情,而已,她虽然才十八岁,自己觉得还很小,可是普通女子十八岁多数都嫁人去,超过二十已经叫老...
嗯...灵巧...应该超过了十八了吧,看她样子都看不出年纪,只有第一次见到她那身麻质破衣时,才觉得她超过二十,她的年纪,真的很难猜。
蓝枫渺在盘算她跟她之间的差距,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何总想着灵巧的事情,而且十分在乎她们之间的差距,可能她不想再被灵巧当成小孩子看。
蓝枫渺想了很久很久,水也凉了,她还在想,直至娘亲叩门而进,拿了一些她最爱吃的红豆糕,本来娘亲想帮她擦身穿衣,蓝枫渺坚决拒绝,也是首次拒绝娘亲对她的照顾。
「娘,我自己来就好,现在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该多休息的。」她擦乾身体,穿上娘亲准备的衣服,穿衣之时却嘴馋地先咬一口红豆糕「嗯~好吃,娘的手势很好吃。」
「女孩子,吃相斯文一点,你是跟得修雷他们太多了吗,连吃都这麽大辣辣的。」娘亲面带笑容地轻蹙眉心,不忘又拿着手帕替蓝枫渺擦嘴巴...
蓝枫渺又躲开,抢过手帕自己擦,继而又咬了一口红豆糕「娘,我都说别把我当小孩子看,我长大了,你不用处处都为我,也得为你自己一点。」
「娘好好照顾你,就是为自己了,看着你平平安安,生活快乐,娘就很开心,谁不知道你这个女儿爱跑来跑去,现在一个大好女儿家当甚麽捕快呢,渺儿啊,你也十八岁了,街口的六婆想替你找一头好人家,娘亲也看过那些男子的条件,挺不错...渺儿啊...你想不想...」
蓝枫渺越听越不对劲,马上止住娘亲想说下去的话「不想!而且,娘亲,你都想也不要想!」男人,呸!她暂时不想成为男人的家中奴,整天在家中待着。
「可是,渺儿,女人总得嫁啊!」娘亲没好气,捏了捏女儿的嫩嫩脸颊,同时也心疼女身手背上的擦伤的浅浅伤口。
「唉,娘亲,你难度就想这麽快把我送人吗!你想一想哟,我嫁了,不能常回娘家,你也少了见到我,若我再等多几年才嫁人,就可以待在你身边多一点时间啊!」
蓝枫渺用尽三寸快烂掉的舌,欲想劝服娘亲,但似乎...不多有效。
「不用多说,你嫁人了,比我总是在家担心你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凶残的犯人打伤或是...总之,六婆已约了隔离镇的米商少爷见面,明天你得一起跟娘亲去。」
其实,在蓝枫渺这次回来之前,渺儿娘亲还犹豫要不要答应六婆,她一开始还是跟女儿的想法一样,等多一两年再考虑嫁的问题,但当渺儿差点就要死在甚麽拜猪山庄的魔头之後,她当娘的就当机立断,答应了这次的相亲了。
「娘!我不要!」蓝枫渺不敢生气,可她满腹不满。
「没得你说,现在你早点休息,明天娘亲给你打扮一下,一起去见六婆和米商的米公子。」
米公子!?他卖米就卖米,干嘛连姓都要叫米!疯了!娘亲疯了,六婆更不用说,她一定当媒人当疯了,才会挑她去相亲!
哼,想吃她蓝枫渺的媒人红包,下辈子吧!
「娘~娘!!!不要啦......」蓝枫渺的声线随着娘亲收拾东西离开而渐渐脆弱,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唉...嫁人?她...真的要走上普通女子都要走的路了吗?她堂堂江湖上被称为捕风的捕快...竟然就要当个普通女人相夫教子了!?」不会吧...太扯了,蓝枫渺想起她每天都得待在家里当深闺恕妇,全身都冒起鸡皮来,也打了个冷颤。
她突然感到无比的寒意,蹑手蹑脚地钻进被子里面,黑乌乌一片之下,她刚阳带傲气的眸子一下一下地规律地眨动,脑里很混乱,她自信心的挫败、拜金山庄的灵巧、师兄跟爹的保护下难成长,而现在最重要的要点是...娘亲要她嫁人!
太多太多事在这一天一夜里发生,她无法安稳地进睡,在床上滚来滚去,丝丝地留恋起灵巧那张大床,蓝枫渺滚到几乎快要天亮,眼皮很累,可就是睡不着,加上...她真的不想去见那个米公子,与相这次的亲!
她咚声掀开被子,弹坐起来,火速拿出娘亲才替她收拾好的包袱布子,塞了四五套衣服,最重要,她把她储下来的私房钱全都带上,她决定了...
蓝枫渺紮好包袱,拿上床边的佩剑,对着铜镜照了一下,嗯,好,一切都应该准备好了,她决定...
这次真的离家出走!
一来她不想嫁人,二来,她想到处走走散心,借此长时间的“离家出走”,好好想想自己的前路,也想学习多点功夫,提升自己的实力,当她觉得可以了,她就会回来。
嗯,就这样,蓝枫渺心里对自己这麽地说道。
她写下一封内容很长,是自己内心想法的“离家出走”家书放在房里的桌面之上,用一块她儿时从河边拾回来的山彩石压住。
天还有一点就要亮得清透,蓝枫渺在关房门前扫视自己温暖的房间,悄悄地道了个别...
娘、爹,原谅女儿不孝啦...
她不想嫁人,也不想成为大家要保护的人...
吱呀...
门,关上了。
而那封“离家出走”的家书,被微风轻轻吹起纸角,等待着...该发现的人发现。
某山头一片绿油油的平地,那儿有一间用稻草与竹子建成的小屋子,屋前有几亩菜田,一些种疏菜,一些种水果,另一边则有围栏,栏里养着一些鸡鸭,是一户很普通的农民住的地方。
这儿,该是很宁静,很怡人,风景又够使人舒坦,但无奈早上来了个不速之客,现在还在屋里发出...杀鸡般的尖叫,震破了这般美好的平静。
「啊!啊!啊!轻力一点!!!废了!我的手臂要废了!!华伯伯,你到底是不是神医大夫来的!啊!!!!!!!!!!」灵巧本来已够忍痛不满地只是抱怨,怎知才抱怨两句,华伯伯好像故意似的,更用力地“按摩”她受伤了的肩。
华伯伯瞪大圆眼厉着灵巧,手劲不禁多用了两成,心里有说不上的快感,哼,一早就把他吵醒,就是为了替她处理被打伤了的手臂,不过她算聪明,她的手臂再拖的话,真的有可能再使不出真力气,幸而她也乱吃了一堆补骨的药,伤势有所缓和。
灵巧乖乖很想闭嘴,可这种锥心的痛楚她实在忍不住会嗯嗯呀呀地四散叫起,她已经忍住不放声尖叫了,以免她的高分贝的“美妙”嗓音震破华伯伯的耳朵。
华伯伯轻拍了她的肩膀,这足以让灵巧刺痛的蹙起眉心,他偷笑地道:「活该!害人的报应!不过我倒好奇以你这种身手,还会被人伤到肩膀?而已伤势不轻。」他下了一句判断,眼眸瞟向嘟着小嘴的灵巧。
回想起来,灵巧几乎眼里要喷火,记忆随即回想起昨夜小家伙把她“看光”加把她五花大绑,接着是小家伙在今早好像突然一个眨眼之间,就被她的亲人“抢走”之後发生的事情。
她回到了山庄,随即到了蠍妹子的房间,想找找有没有甚麽健骨骼,止痛的药丸,可翻到房间一团乱,她全数只找到毒药,害她不敢多碰一下,不过相对地,也找到了许多补药,她挑了几颗最名贵的吃掉再算。
肩上的痛楚还没减缓,她知道不去看大夫是不成,不能让手臂“自动”好过来,她只好又背起小家伙那个为她整理的包袱,再次过崖,这麽样,连最後一个“大魔头”也离开了山庄。
一天连续三次过崖,加上身上的伤,灵巧不禁也觉得这天的变化太突然,时间也过得很慢长,她离开山庄後,便瞧着华伯伯居住的山头去,天知道她走了一个晚上,到天亮才来到这儿,肚子又饿,可不及肩膀越来越痛的反射,她知道扰人清梦是不好...
但是...她的手臂要紧啊!她伤的还是惯用的右臂耶!
华伯伯一瞪开眼就见到一张扭曲了的、绝对此刻谈不上漂亮的脸颊就在上空,他被吓得差点失威地弹跳起来,连忘退到床的最末端,抓紧被子碌大圆眼,差点吓得心脏也跳出来。
然而灵巧却在此时痛得卟咚一声倒昏在他的床上,他才紧张兮兮的起床,扶昏了的灵巧先躺下来。
他一看灵巧,就摸到她右肩肩位受了重伤,骨骼似乎还有轻微断裂与发炎,情况有点糟糕,算她好运的是,这魔头还懂第一时间跑来找他!
华伯伯用一些棉花吸了一些外敷的药,棉花化成棕黑色般,灵巧扭住鼻子,有点抗拒,药味太难闻了!
他把抹了药的大量棉花敷在灵巧的肩膀之上,几乎把圆环的部分都敷上,再用另一层乾净的棉花搭在上面,最後就是用绷带包紥「成了,警告你,十四天之内肩膀不能有大的动作,每天都得换药,还有就是泡热水,再吃一颗你从毒蠍拿过来的补药,才保你四十天里复原。」
灵巧同样瞪大眼睛盯向他,好像跟他比谁瞪得大似的「不会吧!四十天!还这麽复杂的过程!?又泡热水又得每天换药,很累人耶...不管啦...我在这里住到我康复!华伯伯你来照顾我这病人。」
「少来!这里不欢迎你!你只是想在这里骗喝骗吃的!」他才不理灵巧在撒他娇,样子多麽可爱。
「不会啦!我会帮忙做家务!」灵巧用没受伤的那边抓住他的衣角,一脸快要哭出来,带点可怜没人爱的目光投向他。
男人嘛,送一句便是“天下乌鸦一样黑!”,只要女人多撒点娇,哭过一两滴可怜的泪儿,再像弱小无助的脆弱女人一样,男人都会心软,都会答应女人提出的所有要求。
华伯伯松开她的手,白了她一眼,无奈摇头地收拾医箱走出去,关门时柔柔地道:「手伤了还说做家务?现在早点休息,你明天就给我弄点好用的工具来。」他知道唯一能要她做的,就是灵巧最擅长的手艺,制作工具,她不敷衍,以往还会在工具上没事无聊雕一些很漂亮的花纹。
灵巧差点想高举双手欢呼,但一扯动右肩,痛得她飙了几滴眼泪,她吃味地嘟起小嘴,冷哼了几声,脑中闪过早上小家伙被劫走时的表情,当时,其实...她想追上去的,不过最终理性地看着她离开了。
她吃了几口华伯伯替她准备的清粥,很清淡,不过也很好吃,痛了一整天,到此刻才没那麽痛,灵巧真的累翻天了,她脱下外衣,用热毛巾擦了擦身体,这才倒进床里睡觉去...
由於太累,才倒在床上,眼睛一闭,她就像死猪似的睡起来,浅浅的鼾声扩散房间,嗅出...
森野间,一点的平淡的气味。
灵巧只吃不劳动了整整七天,也是华伯伯命令的,至少要好好休养过七八天才能活动,而七天後,灵巧像一头野马,到处活动,不管华伯伯吼了多少遍要她别这麽大动作,最後真的动了伤口,才痛得乖乖坐下来替他制作小巧方便的农工。
再过七天,华伯伯家里多了许许多多精巧的农工具,还有许多小摆设和灵巧造给华伯伯的新衣服,每件都十分精美,雕花有花的实态,雕动物有动物的神绪,有一次,华伯伯要她煮晚餐,她该死的把一砖滑嫩可口的豆腐雕成一只鳯凰,鳯凰很神气,还是飞翔般的动态,可是...
灵巧把这般嫩口的豆腐只自作聪明地只是拿来当拌碟...华伯伯气得立刻要她把整只鳯凰吃掉,再进去厨房弄一碟麻婆豆腐出来。
回说起来,华伯伯自觉前世铁定是跟拜金山庄有孽缘!当初发现一个小孩子被人追杀,还重伤丢进他采药回家的路上,这样,她救了一个世纪大魔鬼──冷姬,救了漂亮的小女孩,华伯伯却无比的後悔!
冷姬在他家骗吃骗喝,替她疗伤之余竟然还惹来其他魔头“到访”,毒蠍的Y头总爱毒她的鸡鸭,然後又研制解药,若不是见她这麽厉害,一早把她先毒死算了,绝剑不用说,一整天武剑,冷得使人发寒,韵妹子就爱弹琴,可听久了,再美的琴音也变嘈音!
最後这个灵巧,不知怎麽说,都是一个怪异的女孩子,一整天在他屋里弄些有的没的物体,不过倒替他弄了几件很好的农工。
至那次之後,她们都常来找他麻烦,不过她们长大之後就很少,看来他是永远摆脱不了拜金山庄的孽缘了。
其後,终於过了四十天,华伯伯替灵巧把肩上的绷带解开,她先轻轻动动肩,发现没痛楚,再大动作一点,都是没痛,再大...呃...
有点儿痛!
「华伯伯,又说四十天就康复的?怎麽我还有点痛?」灵巧嘟起小嘴撒娇,吃痛的按摩肩膀起来。
华伯伯拿起针刺进她肩上去,作最後一次的针灸:「针了这几针,就不痛了,不过你还得小心一点,最好近些日子别再伤到它了。」
幼小的针穿过嫩肌插进去,灵巧轻拱眉心,实属是一种不太好受的刺痛,她讨厌被针刺的感觉,可是她身上却有很多针的暗器,太矛盾了。
不一会,灵巧肩膀上插了至少二十支银针,像是刺蝟一样可笑,过了一个时辰,华伯伯把针拔走,再用热毛巾敷了一会儿,终於...
漂亮的大魔头的肩再不痛了。
「呼~真的不痛了耶!!华伯伯,你的医术越来越厉害了!真搞不懂你为何要隐居此地,不去救人。」这是她一直想知道,却华伯伯不愿说的事情。
「哼,我也不懂你们都够富有了,干嘛还去杀人。」华伯伯白她一眼,收拾着银针。
「吼~我也不知道,或者...我也开始厌倦了,想改变现在的生活。」脑海,竟闪出已在这四十天来都没出现过的人影,那个很阳光气质的小妹妹-蓝枫渺。
心跳有些许微速,她故意忽略,赶走脑中人。
「至少得嫁人。」华伯伯不怀好意地呵呵笑说,这是拜金山庄的女人的弱点,每次说到这些事情,她们都爱装傻。
「哈哈!嫁给谁?华伯伯,你有没有私生子?我倒想嫁你儿子。」华伯伯这麽好欺负有好人,如果他有儿子一定也不错。
「去你的,你伤好了,明天就给我滚。」华伯伯有点落荒而逃地怒骂,似乎被人说中了多年的心事。
「好嘛!我明天就走,今晚我就好好煮一顿大餐给你享用~」灵巧轻快地跳出屋子,她去挑了一只肥鸡,一些新鲜的瓜菜,心里正想着要煮的菜式。
她又轻快地跳进厨房,开始动手制作与华伯伯的最後晚餐。
炉火雄雄地烧起,沸腾中的鱼头豆腐烫,爆炒肉片的香味,还有...泡在酒中的醉鸡。
一顿美味晚餐的第二个清晨,灵巧留下一些银票给华伯伯,接着消失在这山头之间...
她要去哪里?
连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此刻只想倒处走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