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封邑拔岳私通慕容余孽,此事乃是小人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呀!」拓跋潜正在御书房接见密探之一,这些密探皆是他亲自指定遣派,蛰伏於朝中要臣的周围,注意他们一举一动,连密探本身也受到监视,因为密探们彼此互不相识。
「拔岳将军?慕容余孽?」拓跋潜让封邑拔岳镇守北边疆域,一直是尽心尽力,连年传无灾乱,倒是西方後燕的慕容氏,不断侵犯边境,前几天拔岳将军自动上书,请求拓跋潜的同意,调遣大军前往支援。
若是封邑拔岳图谋不轨,何必短黜自已兵力,让别人带兵去攻打同谋呢?简直是无稽之谈。
「前几天,小人亲眼看见逆贼-熙守福,行迹鬼祟地由封邑府後门溜走,小人立刻尾随在後,极欲一探究竟,发现他似乎只是报讯的,正快马加鞭赶回去覆命,并未作其它停留」那名密探穿着太监服饰,单膝着地的跪在皇帝面前,报告着他好不容易收集而来的情报。
他当然不是真的太监,做如此打扮在宫中走动,才不易惹人注意,一旦皇上释出信鸽来讯,他便偷偷混进宫中,私底下向拓跋潜汇报,他这些日子的侦查情资。
「熙守福…」拓跋潜一脸肃穆,深坐忖思。
这熙守福是一名不简单的人物,当年在先皇围攻之中,即使纵火焚城,也不能逼他投降,他甚至杀了自已的妻女,将她们的肉烹煮分给士兵食之,打算以死护城,後来还是副将熬不住连日的饥寒交迫,趁半夜大开城门,出卖了熙守福。
先皇拓跋珪赏识熙守福的气魄,执意招降他替魏国效力,将他囚禁於地窖之中,而後他侥幸脱逃,在夜里骑着快马逃逸,却被追兵砍断了一条手臂。
当年先皇见他伤势惨重血溅荒地,认定熙守福必死无疑,下令鸣金收兵,没想到大难不死的他,因此逃过魏国士兵的追缉。
这麽屈指一算,他今年应该有五十岁了吧!仍然在辅佐慕容遗孤吗?怎麽会和封邑拔岳扯上关系呢?拔岳将军可是当年挥舞着大刀,狠斩他右臂之人啊!「朕知道了,还有其它事吗?」
那名密探恭敬地跪在跟前,对着皇帝叙述另一消息:「前些日子,小人依令前往南方查探,发现刘裕病危,遍寻名医不得,情况十分危及!」相较於北方的兴盛,刘裕不过是在作困兽之斗,拓跋潜伸伸手指,就能按死他那些操练不精的老弱残兵。
拓跋潜拿起一小袋金子,丢给伏在地上的密探:「这是赏给你的!」
「谢主隆恩!」那名密探收好赏赐藏於袖里,就这麽一路伏跪地退至门边,对着拓跋潜再三叩拜後,悄然退出御书房,接着像个寻常太监那样,低头敛着肩膀,踩着无声的步伐,迅速离开。
一更天的锣声响起,御书房内寂寥无声,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拓跋潜也能听得见,他双手按着自已的膝头,思索着密探所提之事。
难不成有人想陷害封邑将军?那又会是谁呢?
封邑将军性格低调不争荣宠,无奈人实在太过於沉默,不懂得与其它臣子交际,对於皇室有益的事,他时常不计一切代价的执行,这些年来,的确树立不少敌人。
亦敌亦友的朝中大臣们,很忌妒封邑拔岳深受皇帝信赖,同时觊觎着他麾下雄厚的兵力。
「过些日子,去封邑府走动走动吧!」拓跋潜松动着自已的颈骨,为国事操烦劳累了一整天,他何尝不希望有个人,能在耳边温言软语,抚慰他终日的辛劳呢?可惜後宫佳丽济济,无人能给他单纯而真心的关怀。
拓跋潜虽不沉浸女色,但也不享受孤单的感觉,他低低地呵欠了一声,温润的薄唇微微扯动,不禁扪心自问…这世间,真有不贪图权势与富贵的女子吗?他寂然扯动着嘴角,不语。
拓跋潜站直身子,对着身後的太监交待:「朕要回寝宫歇息,这边你打点整理吧!」
身後的锦公公,是拓跋潜的亲信之一,已经服侍拓跋潜多年,对於拓跋潜的作息十分了解,不用交待他也知道,睡不上三个时辰,明早天还没亮,他就得唤醒拓跋潜,准备上早朝。
「奴才遵命!」锦公公年约三十,他微微屈膝接令,目送拓跋潜离开御书房後,着手整理着案上的奏摺,全都是拓跋潜一一详加批点过的。
拓跋潜为免耽误国家大事,时常不分日夜的批阅奏章,还有来自各个州府的书信与密函,小锦身为饱读儒书的半个汉人,深刻明白这样的皇帝,是真的勤政爱民。
拓跋潜平时不喜享受,更不沽名钓誉,只想好好照顾百姓,让魏国境内,人人安居乐业。
他浅浅的叹了口气,有这样一个好皇帝,实属天下人之福,为什麽南方还打算举兵推翻呢?就因为拓跋潜身上,流得是鲜卑人的血液吗?小锦只能无声感叹。
他整理好案上的奏摺後,静静退出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