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颠了台北，却怎麽找不到我在这旅馆暗自啜泣。看着地毯上的水渍，我勾起嘲讽的嘴角，狠透内心的懦弱。撑起身躯，镜子里的人眼袋浮肿、头发散乱，很像一个怨念极深的恶鬼。这模样，我总会想到当初失恋的狼狈。爱一个人，怎能这般苦涩？我若能掏空了心，一切就不再折腾。
叹了口气，进去浴室梳洗一番，等出来的时候也十一点半，手机亮了又亮，想来小修是一夜无眠。淡淡的心疼，我知道他在心中的确有不可轻忽的地位，可是我却不爱他……真的不爱他。
想到这里，我手指一划，电话就接通。快刀斩乱麻，该断的就是该断，再多的牵扯，也就是徒增伤感。或许有天我会忘了麻清允，但我想怎麽也无法对小修交出真心。他不是住在心头上的人，注定无法白头偕老。
「水柔，你在哪里？」一种疲惫与愤怒的交错，我听到这话，眼泪就率先掉落。难过逐渐放大，揪心刺骨，这是我该承受的惩罚。
「我在长春路上的旅馆，你找我找得很久……怎麽了吗？」乾涩地开口，刚刚下定的决心在实施上总是心软。麻清允是我爱恋的魔咒，一个夜里就能颠覆我跟小修相爱的假象。
没有一个人比我更爱麻清允，而也没有一个人比小修更爱我。纠缠了两三年，再不放下真的是禽兽不如。
「一个人吗？」
「一个人。」老实的回答，「昨晚不是一个人。」
电话那头很是沉默，我们谁也讲不了话，直到门外的清洁人员要我赶快退房，没说上再见，便快速地挂上电话。愧疚，终究不是爱啊……再多的愧疚，也成不了爱。只会形成绵长的枷锁，死死地消耗最後一丁点情面。
「唐水柔，我们回家。」从楼上搭电梯到楼下，刚缴完住宿费就碰上学弟。他的表情很平和，像是没听到刚刚的事情。
「司马缇修，你不要这样。」第一次，我喊出他的全名，眼球流连，随即暗下。
「昨天，我就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可能很好奇我为什麽知道你在这，是麻清允打来的电话。」扯出一抹悲伤的笑容，小修默默地吞忍这一切伤害，「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因为只有他，你才会不接我的电话。」
「你明明都知道了，为什麽还在这里等我？」
「因为我爱你啊，我舍不得放弃你。唐水柔，不求你爱我，只求让我爱你。现在什麽都不必说，拜托你什麽都别说好吗？」平静无波终於有了起伏，表情出现了狰狞。
我摇头，却被紧紧搂抱着。眼泪顺势流下，耳边不断回荡他说不要离开他的话语。为什麽每个人都对我说这种话？为什麽他们总是害怕我离开？
「我们不要这样，我不爱你，真的无法爱上你，在你身边我真的只有愧疚跟痛苦。小修，分手吧。」
「你应该是累了，我带你回家。」别过脸，他不让我看到悲壮的表情，牵过我的手，就想要把我拉去捷运。
「小修，我们分手好不好？」不想再承受巨大的压力，现在的我只想要解脱，我好想要解脱。
「麻清允已经结婚，你跟他不可能了。我还爱着你，分手後我也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回心转意。除非他愿意，给你真正的感情，不然让我放弃是不可能的。」是坚定与强烈，这份态度让我怎麽都无法反驳。
连哭喊都做不到，只能像一个漂流木，任他拖着我走。一前一後，两人个有所思，唯一的共通点都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