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
看过祁老大的依凌曾经这麽说过。
那时的我不予置评。
只是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但绝非认同。
教中文的祁老大，因为工作的关系，总是习惯穿着白衬衫，外面再套一件西装外套，挂上那恰到好处的微笑，以及有礼的行为举止，迷倒了一堆不知人间险恶的少女。
这样优秀的男子，左手臂上却有着刺青。
火焰似的，从手腕处蔓延到上臂。
口头禅是：「想死的给我出来。」
正所谓，物以类聚。
祁老大身边的朋友，反差再怎麽大，也都是正常。
「还知道要来？」
转着笔杆的白袍男子，不耐的看着我。
「你知道现在已经超过八点了吗？存心找麻烦？」
脾气也都一样暴躁。
悄悄地在心里叹息，还以为自己赶得上的。
赶在八点前抵达。
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知道是在什麽时候成立的。
不过，我倒是知道另一件事情。
这位应该是牙科医生的人，在选择志愿时，被祁老大一句话改变了未来。
虽然不知道那句话的内容，但以祁老大年轻时的行事风格来说，我想大概不是很好听。
「恍神什麽？我在问你话！」
我扁扁嘴，「喔，知道了，上凡爸爸。」
正在写字的手，突然重重的顿了一下。
我高度怀疑那支笔会被折半。
「我不是你爸！」
这不是废话？我当然知道。
缓缓喝着护士小姐送来的温开水，我问。
「上凡爸爸，你怎麽知道我会来？」
「我还没结婚！不准叫我爸！」上凡爸爸咬牙。「还不是你们家那小鬼！六点多就打电话过来说你晚一点要过来！」
我愣。
该不会……
「皇桓吗？」
「对啦！难不成还有别的？」上凡爸爸推了推眼镜，继续抱怨。「结果都挂上休业中的牌子，人都还没出现！」
我缩缩肩。
啊，这可不是我的错唷。
不过，上凡爸爸时间过了，还继续待在诊所里，我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从祁老大开始管理我的生活後，上凡爸爸几乎就是我个人的专属医生。
身体出了什麽问题，祁老大二话不说，就是直接带我来上凡爸爸这里。
在此，为上凡爸爸误交损友默哀三秒钟。
看着上凡爸爸快速的写着病况，我从桌上抽出一张卫生纸。
是说，从头到尾，我跟上凡爸爸就只有聊天，但是，为什麽上凡爸爸写得出病因？
「外面那一位是谁啊？」
眼睛盯着外面等候位置，护士小姐问。
我张口，一个手影在眼前晃过，上凡爸爸制止我开口。
「你现在最好不要再说话，难听死了，耳朵会痛你知道吗？」
收回前言，不必为上凡爸爸默哀了。
最好一辈子都甩不开祁老大好了！
「尹君带来的？」
护士小姐安抚地对我抱歉笑笑，再次询问。
我点头。
外面的学长正玩着手机的游戏，丝毫不觉有人在看他。
其实，学长神经也满大条的？
「谁？」
禁不住好奇，上凡爸爸也探过头。
是谁叫我最好不要再讲话的？
「学长。」
我说。
上凡爸爸不相信的看了过来。
这是什麽眼神。
真的没必要骗你，你看我鼻子有不断伸长吗？
「随便你，反正到时候你就不要带着你学长来找我。」
丢下话，上凡爸爸脱下白袍。
这句很不吉利啊。
学长根本不会动不动就受伤好不好。
「你要走了？」
被赶下位子，我震惊。
「这种时间，我本来就已经下班了，好吗？」不耐的语气从更衣室传来，「我没收你加班费算不错了。」
这话能听吗？
接过护士小姐拿着的药品，我使尽全身的力量，大声的朝更衣室大吼。
「掰掰，上凡爸爸。」
一阵怒吼正如预料般的传出，我耸耸肩，装作没听到。
推开门，我走向学长。
「好了？再等我一下。」
学长拍拍旁边的位子，示意我坐下。
学长的手指正以惊人的速度快速的写着简讯。
「学长在跟别人聊天？」
学长停下动作，忽然伸出手，弹了下我的额。
「那也太浪费了。」
我揉着额，坐下。
校裙的口袋，猛地震动一下。
简讯？
看向身旁的学长。
不对，学长应该没这麽无聊。
打开简讯。
简短的简讯里，有着大大的笑脸。
依照简讯的指示，我往诊所的玻璃墙看去。
皇桓靠着墙的身影映入眼中。
拉起学长，我快步往外走去。
才推开玻璃门，皇桓就开口。
「我来接你回家了，尹君。」
然後，皇桓的视线就定在身後的学长。
哎呀？
似乎还没有跟皇桓说过我换直属的事情？
诊所内忽然铃声大作。
什麽都还没说，上凡爸爸怒火冲天的话语，就抢先一步。
「祁尹君！你给我来接电话！现在八点多了，只有你们家的人会打这支电话！」
我茫然的看着皇桓，却发现後者也以相同的眼神望过来。
冲回诊所内接起电话，那头，低低的声音以轻快的口气开口。
「尹君，我回来了。」
熟悉的口气，让我略微思索。
皇桓似乎有提过这件事。
视线搜寻着皇桓，才发现应该诊所外的两个人，早已将耳朵凑过来偷听。
我按下扩音监。
「我现在要去接你吗？」
那人这麽问着。
「不用。」
学长突然开口，阖上手机。
「不用了。」
皇桓默默开口，看向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我一时接不上话。
你们两个，拒绝时，声音不能小一点吗？
才这麽想着，上凡爸爸用那放大一百倍的音量的声音从一旁吼道。
「祁凌希！我才不管你要不要来接人，现在给我挂电话！我要关门了！」
夏上凡先生，您不怕电话那头，祁老大在听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