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进一间空教室，我摊开一张纸，忍不住偷瞄了眼宫于以。
纸张上，画满了多个平时风纪的驻守地点，也清清楚楚的标明清楚换班时间以及可能在此时经过的人物。
这个，似乎已经超越了风纪的定义。
「那我们要去哪里？」
宫于以眨着眼，一脸无辜的望着我，但我相信，宫于以对於这种事情绝对有经验。
否则正常人不会连确切时间都注明得一清二楚。
「人都是我派的，如果不掌握好人数，学生会的劳力资源会不够用。」
像是为了解释，宫于以说。
但怎麽听都怪怪的呢……
我看了眼手表，算了算时间，「那我们去高中部，怎样？」
高中部虽然人多，但相较国中部的纪律还松散。
宫于以沉思，「会长会不会也想到这个可能？」
当然。
我不用想也知道皇桓会想到这个可能性。
啊啊，毕竟是姊弟嘛。
脑袋里的东西大概就那样罗。
「所以我们就光明正大的从办公室走过去。」
示意宫于以收起风纪分布图，我下总结。
宫于以瞬间黑了大半的脸。
「学姊……这会不会太大胆了……」
我知道我知道。
你是想说这是公然挑战学生会公权力，是吧？
别人是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认知里，出了学生会大门，风纪比学生会长还大牌。
况且，如果我们堂堂正正的走办公室，也不会有人想到我们是跑去混，而且走办公室还离高中部比较近，一举两得。
「会长肯定会气炸……」宫于以喃喃的低语。
我侧着头想像了一会儿画面，却发现自己脑海一片空白。
老实说，我还没有看过皇桓生气。
「很可怕，」宫于以似乎心有余悸，「只要一次，就令人印象深刻。」
可能是因为皇桓不常生气吧。
我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是，有一件事情吸引了我的注意。
学生会的特权，原来真的存在。
并肩和宫于以走在办公室里，来来去去的老师，完全没有一个拦下我们。
边感叹的同时，边小小的忏悔着自己的不良行为。
「哎呀，学生会的风纪和书记吗？」
一道声音不预期的窜入耳里。
停下脚步，我和宫于以同时回答。「我是，请问有需要帮忙吗？」
虽然说出这话很令人别扭，但这几乎是学生会员的标准话语了，毕竟，学生会是以有礼出名。
可是，印象里，好像没听过皇桓这麽说过。
不过，我看真相是没有人敢叫住学生会长吧？
「刚刚你们的会长在找你们喔。」老师笑道。
我和宫于以同时沉默。
已经开始找了吗？才挂电话几分钟而已欸。
「老师，那麽会长往哪走了？」
宫于以紧接着问。
「後来被另一个老师叫走了喔。」
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知道了，谢谢老师。」
和宫于以互相交换眼神，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走向办公室的出口。
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却让我们再次停下脚步。
一地散落的教科书和一旁忙着捡东西的国中部学弟妹。
和宫于以默默蹲下，既然都看到了，那就帮忙吧。
「谢、谢谢……」
为首的男孩子双颊可疑的泛红，我贼笑的看向宫于以。
对嘛！宫于以这麽漂亮，怎麽可能没人追。
但因为身旁有一个荆杰亚，所以大家才可能以为荆杰亚是宫于以的男朋友。
无视宫于以投射过来的白眼，继续着自己的想像。
手背突然一阵疼痛，我嘟起嘴瞪着凶手。
「干嘛啦！」
「给我删除你脑里一切垃圾思想。」
宫于以用气音警告。
小气鬼。
连想都不给人家想。
袖口处一阵拉扯，我看过去，一个身穿白底蓝边的小学妹，用着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说是小学妹也不为过。
白底蓝边的国一小学妹。
在我们学校里，没有所谓在胸前绣学号这种事，所有的年级区分就直接在制服上反映。
今年一年级是蓝边，二年级是金边，三年级是湖水绿。
如果三年级毕业了，那麽，湖水绿就是下一届新生的颜色。
三种颜色不断轮替。
高中部和国中部的区别也很简单。
国中部的制服底是白色打底，高中部则是黑色打底。
意外的，这套制服广受好评。
「怎麽了？」
我弯腰，看着那蓝边的小学妹。
「请、请问你是什麽时候加入学生会的呢？」
嗯？
我有些意外。
我眨巴眨巴的望着宫于以。
「我觉得学生会的人都好帅气喔！」
再次瞄眼宫于以，老实说，我也认同这句话。
「虽然你们加入了学生会，但都会对我们很亲切。」
这个……因人而异吧。
如果是荆杰亚的话……我就不知道他会怎麽做了。
苦笑着替小学妹分担一些重量，一边听着她对学生会的崇拜。
原来，学生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神化了吗？
「尤其是……」
小学妹忽然红了脸，低下头。
我好奇的竖起耳朵。
通常，如果一个女生会有这种反应，应该是跟喜欢的人脱不了关系。
「尤其是学生会的会长……」
嗯嗯，学生会的会长是吧……
「学姊，你怎麽这麽冷静？」宫于以用肩膀撞了一下我，不着痕迹问。「你还记得学生会长是谁吗？」
我怎麽不知道，学生会长就是皇桓啊。
那个在国二将学生会大洗牌的皇……
「皇桓？」
我空出一只手，拉住宫于以，用嘴型再次询问。
宫于以挑了眉，摆过头，叹息。
所以说，是真的罗？
我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
「学妹？」
一只手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想晃回我的注意力。
「嗄？」抬头，我噎回到嘴边的话。
眼前在唤回我注意力的人并不是宫于以，而是刚刚的学弟。
你在叫宫于以吧？我不解的看着学弟明亮的眼睛，再看向甩都不甩我的宫于以。
然後，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实。
这个学弟的制服跟宫于以还有皇桓一样，是湖水绿的，我是……金边的。
所以，这声「学妹」是在叫我？
我哀怨的看向宫于以，而後者丝毫没有罪恶感，反而在一旁窃笑。
「如果你们赶时间的话，我们自己来搬没关系。」
学弟有些抱歉的说。
「你们要搬去哪里？」
宫于以难得开口，但口气有待加强。
这是什麽鬼口气啊？办公事吗？
我快被宫于以打败了。
「高中部。有点远。」
我和宫于以对视。
那不就是我们正要溜去的地方吗？
「没关系，我们刚好也要过去。」宫于以说。
宫于以拉着我退到後边，让国中部的学弟妹走在我们前头。
「学妹，小心做事啊。」
宫于以忽然别有深意的笑了。
你把我拉来後面就是为了说这种事？
「那个学妹说喜欢会长。」
我耸肩，「那种事情，皇桓不会让我管的。」
所以别妄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保证啦。
毕竟，连我都不太清楚皇桓喜欢什麽类型的女生。
「会长没说过？」宫于以一脸意外。
正常人家的弟弟会跟自己姊姊说这种事情吗？
「我以为学姊跟会长不算正常人家呢。」
我张口，却发现自己无法辩驳。
「难道会长没交过女朋友？」
我歪着头想了想。
记忆中，是有替皇桓收过情书，不过皇桓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所以也就没有问情书的下场。
我凝视着前方蹦蹦跳跳的学妹。
「会长每年都会受到很多巧克力。」
现在是怎样，是要叫我看开点吗？
我低哼，「荆杰亚每年也会收到很多巧克力啊。」
你还是多担心自己一点吧。
「我是说，会长的事情，学姊不用担心，反正会长文武双全，多才多艺，虽然在公众场合都不爱笑，但没有人会不喜欢会长的。」
我看起来，有这麽需要人安慰吗？
「呐呐，学姊。」
前方的学妹忽然回头，「一年级真的不能加入学生会吗？」
这我倒是没听过。
下意识，我看向宫于以。
「理论上是可以，不过如果是干部的话，就要等到二年级。」
宫于以解释。
「那，跟会长接触最密集的干部是哪个？」小学妹眼睛闪闪发亮。
只见宫于以若有似无的将视线投射过来。
我打了个寒颤。
「书记吗？」小学妹明白的点了点头，忽然对着我说，「那以後我就要打败学姊罗？」
不，我想是这个小学妹会错意了。
真正来说，跟会长走最近的叫做副会长，跟书记比较有关系的，似乎还是副会长……
而宫于以之所以看我，应该是「我才是跟皇桓接触最密集的人」。
如果说要打败我，也不能说不对，但也不算对。
因为我根本不是学生会的干部，再者，我是皇桓的姊姊。
况且，等小学妹当书记，皇桓也毕业了……
「不好意思，我表妹说话比较直接。」
前方的学弟笑得抱歉。
我点点头，却发现学弟正看着我，似乎是在期待我说些什麽？
「学妹这样很可爱，不用介意，学长。」
我有些不确定的说。
这样的回答，应该不会出错吧？
「那、那学妹可以给我你的联络方式吗？」学弟有些结巴，直视着我的眼睛。
这种发展让我觉得很意外。
原来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老的吗？
「学姊，你就给我表哥一次机会嘛！」小学妹兴奋的凑过头来。「我表哥人很好的，功课也是顶尖的，重点是长得也很帅啊！」
什麽机会？
我深刻的觉得自己是有听没懂。
我反射性搜寻宫于以的身影，希望她能给一点指示。
只是，宫于以却只是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在做什麽。
所以，这种反应是……可以？
我掏出手机，默默的和学弟交换，将自己的号码互相输入对方的手机里。
「那我会再打给你，」学弟的颊畔红扑扑的，「谢谢你们今天帮我们。」说完，学弟拉着小学妹，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事情。
眼前的人影消失，我望向宫于以，「你在干嘛啊？」
宫于以抬起头，肩膀依旧在抖动，眼角挂着几株水滴。「学姊你真的给了？」
我莫名点头，不可以吗？
「噗……你名字打什麽？」宫于以继续笑。
「祁尹君。」语毕，我瞬间沉默。
打了真名，那学弟会不会去学生会找人啊？
而宫于以笑一阵後，突然很正经的说。「学姊这样乱给别人电话，学长不会生气吗？」
学长？
这又跟学长有什麽关系了？我又不是把学长的电话给学弟。
看着那联络人清单中陌生的名字，我轻声念着。
推开宫于以凑过来的头，我阖上手机盖。
李昕皓……
不知道皇桓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