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惨澹苍白的纤细手指於柔顺的发丝间穿梭,一遍又一遍,任由丝丝如流水般於指缝间流逝。在她享受着丝绸般冰凉的触感後,她这才拿起静躺於梳妆台上的梳子,不疾不徐地将披散於肩颈间的发丝缓缓梳在一起。
一一将散落於肩颈的发丝梳拢後,手指将长长的铂金发丝高高盘起。一圈又一圈,她随手拿起一旁的小发夹将长发固定住。许是手酸了,她这才停下手边的动作稍作休息。眼眸微抬,静如止水的银灰眸静静凝视着镜中缺少生气的身影。
自己亲手盘起的高高发髻并未像使用魔法时那般一丝不苟,鬓角与浏海旁有着刻意留下未被盘起的发丝,柔顺着攀附在她的颈肩,为镜中的少女添增了一股成熟与抚媚感。
银灰的眼眸空洞地凝视着眼前的镜子,不知道为什麽、她居然开始想念起庄园中那个罗罗嗦嗦的魔法镜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关系,铂金的发丝於黯淡的寝室内显得特别突出耀眼。绿色的灯光却没有掩盖过发丝於昏暗中所散发出如银色星辰般柔和的光芒。
这是马尔福家族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铂金荣耀。
世世代代的马尔福都拥有着祖先传承下来的铂金荣耀。这耀眼且与众不同的发丝象徵的他们生而高贵,血液纯粹且高尚,也象徵着他们未来势必出类拔萃。
他们是马尔福,世世代代都诠释着高贵、纯血的史莱哲林。
然而,身为马尔福的她发上的却不是铂金,而是若隐若现的银白。
与她的双胞胎兄长不同,哥哥的铂金是掺杂着母亲的金黄。而她的铂金则是偏向些许的银白,这点跟父亲很像。
但是也只有这一点。
不论是性格还是外貌,她都像到纳西莎‧马尔福,也就是她的母亲。纳西莎妈妈曾经给她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她与那个时候的纳西莎的外貌简直如出一辙。
为此,她感到非常骄傲。
或许是因为遗传到了布莱克家族的外表吧?
布莱克家族,与马尔福家族一样也是纯血高尚、历史悠久的贵族。
尽管如此,布莱克家族仍旧是绝後了。
不知这纯血的诅咒是不是也将会摧毁他们铂金贵族?
小时候的纳西莎妈妈留着一头微卷的金发。据她说,他们整个家族中只有她有着这头罕见的金发。她长得就像珍贵的陶瓷娃娃般美丽且动人,年纪幼小时便像含苞待放的花朵般动人。
并不是说卢修斯爸爸长得不好看──相反地,卢修斯爸爸虽然是个男人也长得相当英俊挺拔,然而他刚毅的面庞中却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阴柔。
或许是因为那头长发所给人带来的错觉吧?
她呆呆地凝视着镜中的少女,直到抬起的手臂传来酸涩,她才从恍神的边际扯回神智。
不知道为什麽,她总觉得发上似乎少了些甚麽,她的手下意识地探向一旁,似在寻找着甚麽般地於桌面上摸索。直到指尖触摸到冰冷且僵硬的触感,指尖才停下探索。
美眸微歛,她轻瞥了眼触摸到的物品。只见静躺於黑色绒布中的水钻发卡映入眼帘,水钻所闪烁的不是阴冷,而是温暖。
指尖爱怜地抚摸着那枚水钻发卡,空洞无表情的精致面庞融去伪装的寒冰,留下於初春中徐徐绽放的喜悦。
那天是她的生日。
她还记得,在她拿到这个小小的礼物时是多麽开心,内心的喜悦无法以言语来表达。
那时的她爱不释手地捧着这个小小的礼物,闪烁於眼眸中的惊喜以及嘴角所扬起的弧度早已经出卖了她。尽管她再怎麽想装镇定、尽管她再怎麽想维持贵族的形象,然而那时的她还只是个不懂世俗的少女啊……
仰望着那抹黑色身影,她几乎想要上前抱着他包得紧实的手臂或者他的腰间撒娇,她是多麽想要不合理节地亲吻着他的面庞、她是多麽想要对着他说以後不要再送那些讨人厌的珍贵魔药书籍或者珍贵魔药给她了。
她并不要求甚麽贵重的礼物,只要小小的、只要他的心意、只要他再多留下来一会、在陪她一会、再分点心思到她身上、再给她一些爱……
然而,她不敢。
轻轻地捧起了那墨黑的小盒,一张纸片随之飘落於地面。
蹲下身子,她不疾不徐地捡起那张羊皮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MerryChristmas.
S.S
美丽的花体勾勒出简短的文字映入眼帘。尽管她收过很多封来自同个主人的来信,然而她却将没有随意丢弃、反而将它们每一张都视为珍宝。
敛下纤长的眼帘,她垂首亲吻着那封写着简短话语的羊皮纸。
深深地,似在膜拜神明般亲吻着那封仍然沾有着少许魔药味的羊皮纸。她贪婪地吸取着专属於他的魔药香味,那股熟悉且令她感到依恋的感觉顿时令她失了神。
门外倏地传来闷闷的敲响声打断了对她来说神圣的秘密仪式。迷蒙着水雾银灰眨了眨,歛下眼眸再次抬起,她眨去不知不觉中流露不该显现的感情。
听着微弱的敲门声,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羊皮纸,并没有多做任何回应。
「黛芙妮丝,好了吗?」
门外倏地传来闷闷的女嗓,眨了眨眼,她眨去不知不觉中流露不该显现的感情。听着微弱的嗓音,她只是静静地望着镜子,并没有多做任何回应。
魔杖一挥,所有固定於发上的发夹整整齐齐地落下,而盘起的发丝则是如瀑倾泻,於空气中划过一道月牙,披散於墨黑的斗篷上。
她随手从桌面上挑起一条墨黑的丝绸发带,绕过梳在一起的松散铂金、她不快不慢地落下了个松散的蝴蝶结。
「黛芙妮丝?」
「在。」
将手中捧着的羊皮纸条收回绒布盒中,黛芙妮丝并没有再次拿起梳子,也没有再次将长发盘起。她随手从桌面上挑起一条墨黑的丝绸发带,绕过发丝松散的发尾,她不快不慢地落下了个松散的蝴蝶结。
回过头,浅色的眼眸居高临视着静躺於黑色绒布中被她冷落的水钻发卡。
「黛芙妮丝,我们该走了。不然会赶不上早餐的。」门外再次传来仓促的敲门声,咚咚的敲门声显示出在门外等待的人的不耐与焦急。
收回抚摸着水钻的指尖,她深深地凝视着躺於黑绒布中的水钻发夹,像是要将发卡的模样深深地刻入脑海中。
眨了眨眼,门外传来的熟悉女嗓这才将她从思考中扯回现实。「马上就来。」深深地望着躺於黑绒布中的水钻发夹,吸了口气,歛下眼帘,她撇过头不再去看它。沉重的闷响声回荡於室,她轻轻地阖上了水钻发夹所在的黑盒。
走向衣架拿起自己的斗篷穿上,黛芙妮丝在镜前细心地整理一番後打开门扉,对门外的少女柔声说道:「我们走吧。」
发丝於空气中勾勒出一道新月,她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离开寝室。
旋身,她将门扉重重带上,独留下水钻发卡於黑漆漆的盒子中暗自垂泪。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