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你沉默的理由,我渐深的惶惑
聚在学妹们房间听他们说拍摄现场的趣事,跟着一起笑,让我感觉轻松了一点点,却仍有些心不在焉的无力和莫名袭来的无助,在这里,我无人可以诉说。
对吴姊那些毫无道理的要求,我表现的义正词严,但心里却有无所依靠的惶恐渐渐压抑不住……因为我知道,她说的话虽然荒唐可笑,却真的是为『大局』着想的唯一最好的方法……
为徐典儒剧本一无进展,静深忙的焦头烂额,常常都是我等他等到不知不觉睡着了,他还在跟剧组商量、跟赞助商视讯。而等我醒来,被窝里只剩下他躺过的余温,我连要对他说两句话都没有机会。我明明知道他这麽忙,一个人在孤军奋战着,可是我……
莛谊……我该怎麽办?
「喂!你们这些小新!别老是绑架我老婆啊!」
陆静深突然出现,我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一手拉着、一手搂着腰带进怀里。我怔了下,想推他,奈何被他紧紧锁在了怀里,根本不能施力。
几个学弟妹见状『喔』的笑了起来,然後才一个个抗议出声。
都看了几次了,怎麽次次都这麽有兴致起哄呢?我不由有些好笑,随即又不能自控的黯淡下去。
我不再挣扎,只是垂下眼睫,没有欢意的笑笑。而幸好,现在谁也没能看见我这种连自己也会觉得讨厌的笑容。
「欸,陆导,你才别老是把我们学姊晾在一旁呢!」
「对啊,然後一出现又把学姊拐走!」
「淇安学姊一个人会很孤单、很无聊的,我们可以陪她嘛!」
「而且,我们也有好多话想跟学姊说啊!对不对?」
几个学弟妹大约是见我在场,所以对陆静深说话也比较没之前那麽拘束。
不知道是学弟妹们哪句话触动了静深的神经,他低头看我的视线太深刻,我回避不能,只好飘移着目光弯了弯唇角充作回应。
「那你们如果有空,就帮我多陪陪淇安吧。」他摸摸我的头,语气淡然却隐约郑重,我一时呆愣,「现在,按照分组去观摩帮忙吧!来这边,能学到多少东西,看的是你们自己,明白吗?」
後面这一席话,完全就像个真正的『陆导』,而不是笑嘻嘻的电影表演社社长或学长……这就是陆静深,一个以拍出最好电影、成为最好的电影导演为目标的男人。
学弟妹们听了一个个脸色认真起来,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眼前。这些孩子们对电影表演的热情与执着,就与当年的我们别无二致……虽然稚嫩、天真,却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陆导』,或许不仅能成为拍出最好电影、成为最好导演的男人,更能把他对电影文化那份真诚、热情的心传递延续出去……所以,当前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把电影……把徐典儒的剧本搞定,对吧?
「静深,不用担心我,去做你该做的事……」
「淇安……」他的低叹,带着我熟悉的心疼。我摇摇头。
我不想妥协。但我不得不妥协。我没有办法。而吴姊说的那些,是唯一的办法。
「淇安,看着我。」他说,而我更是死倔的低着头,他叹息一声,捧着我的脸硬是让我抬头看他,然後,他粗糙的拇指抹过我眼睛下缘,「傻瓜!」
他骂,我才知道,我不肯抬头看他,是因为我藏不住眼泪。我这是怎麽了?我从不是这样爱哭娇气的人啊……
「不要怕,我会想办法的。」他凝视着我的眼睛,语气低沉的像在发誓,「我会处理,你不要怕。相信我,所有你不愿意的事我都不会做……」
不愿意?为什麽,他会知道?是吴姊跟他说的吗?不,吴姊要对我说这些她已经是自知理亏的愧疚得一蹋糊涂……是静深,也想过这些利害关系了吧。聪明如他,哪可能没想到这些。
「不对,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做,会贪图现在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轻松就不是我的风格了,你说是不是?」
确实是。想到他大学时做的事,我忍不住抿唇笑了,眼泪却掉下来。
「唉……所以你不要哭嘛……」他一边说一边低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用唇一点一点把我的眼泪吻去,我怔着,他已贴上我的唇,温柔而缠绵,好一会儿分开时,我与他都不禁带上一点微喘。
「嗯,这果然是止哭的最好方法……」
我一听脸大红,举手要捶他,他已笑着把我抱进怀中,轻轻拍抚着我的背。我缩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眨了几下眼睛。
「我……我讨厌帮不上忙的自己。」
听了我嗫嚅气馁的话语,静深拍抚的动作未停,却更紧的搂了搂我,下巴在我头顶蹭了蹭。
「你在我身边、相信我,对我就是最好的帮助了,嗯?」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轻轻的,他倾身在我耳边低喃:「淇安,在遇见你之前,电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遇见你之後,电影、再加上你,才是我完整的全部。」
「……嗯。」蜷缩在他胸口,我闭上眼睛。这几天你不在身边我都没睡好,好困。
「所以不要怕,淇安。我会保护你。」一如我最初对你的承诺。
最後那句话轻轻的,轻的,让我怀疑是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