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忧又觉头晕,浑身松软站不住,复生焦急将她抱来怀中,急切又哄又劝:「小忧,你要谅解我这麽做,你的情况太危急......」
毛忧用力推开他,缓缓退了几步:「告诉我,茅山斩妖除魔的本意是什麽?」
复生一怔,心头愧疚又起,天机口中的大事,很快就会陷他於万劫不复之地。小夜的牺牲只是开端,自己即将为人不齿,毛忧这番话顿时逼得他扭过头去。
眼见复生漠视茅山道义,毛忧忍不住嘤哭一声,绝望大生:「祖师爷传下茅山道义,在於点悟,不为诛灭。小夜是妖吗?就算她是妖,她犯过罪吗?我凭什麽受她的龙髓而活。」
「你一步错,便即入魔,我不会眼睁睁见你被命运蛊惑,你犯下的罪我会跟你一起还!」毛忧话音一落,举指起咒,只是她将咒势朝复生一施,却是无消无状。毛忧又慌又疑,接连再施仍是徒劳无功,「怎麽会这样,为什麽我的法力全部没了?」
复生沉痛凝望毛忧:「我很开心,你下这一咒只是想束缚我,而不是想取我一命。你忘了我的话,不是只有龙髓,还有凤心!」
毛忧心中大寒:「天界四大仙兽之一的凤凰,你还让我背上什麽罪?」
「这是千年前曾堕妖道的玄鸟,犯下罪孽後,打入凡间受九十九世劫难,随即在地府思过五百年。很凑巧,这只玄鸟当年是祖师爷与马家亲自劝伏,我找上那只玄鸟,恩威相逼,令她献上凤心,为你养出凡胎肉身。如今你已是人,再没有地界的法力了。」复生凄然说着,虽不知是马小虎所为,但此刻毛忧已不谅解,索性乾脆自己担了。
「你是说,地界幽冥园里的那只凤凰,你知不知道丹凰就快返回天界了?我常常跟她说话的。你知道她的心愿是什麽,就是她等待返回天界後,可以遥遥望着自己曾在凡间留下的子嗣,默默为他们祝祷。」
「你以为我不知道丹凰是毛马两家劝伏的吗?她会堕入妖道就是曾痛失亲人。她虽然入魔,几百年来却是潜心修过,她好不容易就快能见自己後代子孙一眼,」毛忧痛心,泪如泉涌,冷不妨怒声大吼,「你竟然就这麽无情杀了她!」
「你冷静点。」复生受不住毛忧冷绝凄寒的神色,自己双眸也湿,缓缓走前。
「你不要过来,别再过来!」毛忧神智不定,不住掉泪,「你怎麽可以这麽卑鄙,明知我再生为人,你却瞒住这些罪孽,若无其事和我......」
复生试图逼近她:「小忧,别再想了,你肉身才养好而已。」
「别过来,我不会再胡思乱想,我知道自己该做什麽。我没有法力带回你,但我还有其他方式可以逼你回去认罪。」毛忧匆然往旁一奔,方才痛心之余,她早已瞥见角落里挂在墙上的那把古怪兵器,很快双手取下。
「别拿!」复生大吃一惊。
毛忧充耳不闻,岂料这一握,已逼得她疼痛松手。毛忧急急瞧着自己手心,彷佛被火狠狠烧下焦痕,复生顷刻间逼去,将她双手紧紧扣於身後,毛忧脸色一白,浑身早动弹不得,只能任凭复生的气息在自己脸颊徐徐吐纳。
「这是我的兵器,没有人有资格拿。」
毛忧冷绝道:「放开我!」
复生的气息在毛忧的颈间游移,毛忧恨恨扭过头去,坚决不瞧那张脸。她隐隐感觉复生在揉着自己的双手,手心的疼痛似乎逐渐缓了,陡然间一股温热印在自己颈上。
她愤愤横眼一瞧,果是复生吻着自己的脖子:「离我远一点,难道你还指望我会回应你?」
「我知道你非常生气,但你知道,我一向受不了你冷待或埋怨我的神情,这会让我发狂,你见过的不是?」听见复生如此不着情绪的声调,毛忧竟莫名感到一股胆颤。复生轻轻将她的头转向自己,毛忧心中一惊,力量悬殊,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望着他的脸,忍不住重重呼吸,「你想对我做什麽......」
「我怎麽可能会对你动手。」
复生神色哀凄,毛忧惊恐的表情让他心中顿时淌血,对他的惧怕比起她发怒更难让复生忍受。霎时间毛忧感到肩颈一疼,闷哼一声,眼前花花黑了,随即沉沉倒在复生怀中。复生终於滑下泪来,他用力吻着毛忧,也吻到自己的泪水。片刻过去,他将毛忧横腰一抱,走出房去,天机识趣不说话,仅从他手中接过毛忧。
「带她走。」
毛忧匆匆睁开双眼,见眼前全是熟识的脸,惊愕地坐起身,这时脑中一转,早前的回忆又狠狠地刺痛自己,忍不住眼眶一湿:「出去,你们都出去。」
天涯苦道:「阿姨......」
「拜托,让我静一静。」毛忧转过脸,泪珠早顺着脸庞滑落。
况天佑沉痛一叹,示意大夥给毛忧一点空间,众人无声离开。门一关上,众人就听闻毛忧抑制不住的哭声,马小玲鼻头一酸,也是掉泪。
「毛忧无恙回来,小夜想来已是牺牲,她肯定已经知道复生做了什麽事,才会这麽伤痛。我们别这麽快就放弃,复生还等着我们去救,一定要想到办法及时挽回他,避免他酿下世间大劫。我们先让毛忧回复情绪,先行想出对策。」马小玲匆匆拭净泪水道。
众人轻轻点头,各自散去,此时人人心中都不好过,再多说一句也仅凭添伤痛。天涯落寞登往天台,站在角落安静瞧着sky与黑龙加倍研习策龙术。自黑龙差点丧命後,sky似乎也变了,和黑龙私下相伴比起面对自己还多。
尤见毛忧莫名返回灵灵堂,sky更是抿嘴肃敛,一言不发掉头离开。天涯心中一伤,想他重情重义,如今得悉小夜可能已然枉死,肯定不愿再见自己狼狈地无能为力。她瞧着心苦,这当头她真希望自己能有法子与他携手度过难关。
却见雷光作动,sky不知出了什麽咒,让黑龙穿梭在雷光之中,只是这咒法瞧来威猛不足,顷刻便只雷声轰然不休,不知是sky力有未逮,还是黑龙无法驾驭。
天涯匆匆寻思,冷不妨奔去sky身旁,忙探:「这是什麽咒术,你再施一次!」
sky连忙中断法术,讶道:「天涯,我跟神龙练得还不精,你先乖乖站到一旁,否则我怕会伤到你。」
「你再施一次看看!」
sky难掩为难,但见天涯急急恳求的神情,只好暂压心头不安,喝令黑龙:「龙神敕令,雷神借法,大掌乾坤,焰焰龙雷!」雷声轰然一落,黑龙转瞬扑去,只是雷光乍收,不得已攻势又停。
「引我地书之雷。」天涯举手一扬,数道雷声轰然再落,雷光陡现不休,凶猛大雷猛烈打在龙身。
黑龙吟啸一出,电光频频,一道雷击从龙口中疾势攻去天际。电光刺目难视,只见厚云蓦然消散,早让雷击化开,倘若这道雷击打在凡间大地,势必得打掉一栋大楼来。天涯惊喜收势,天际转瞬又回复当初,朗朗清日,
天涯激动握紧sky双手一笑:「我可以帮你,我有办法能帮你了,我终於不必只能在一旁无能为力。」
sky大喜:「我也看到了。」
天涯欢道:「我可以用地书之能助你精华策龙术,威力会更上一层。只要我们将地书之能转介到策龙术上,让神龙轻而易举发挥我的元素之力,纵是我不在当地,威猛也绝不会消弱。我施展元素之力范围太广,容易波及周遭,转介给你驱策就能对付眼前目标,不必殃及无辜之人,你自然也可轻易能收能放。」
「那我再施展一次,瞧瞧神龙是否已成功转介你的元素之力。」sky欣喜难平,重念咒势,果见黑龙威风凛凛再现雷电之猛。sky狂喜难平,匆匆收回咒法,忍不住天涯紧紧一抱:「谢谢你,有你这个办法,我们可以加紧时间练习,让神龙能尽快转介你的元素之力。天涯,你就留下来陪我,我们早该这样携手面对难关,都是我只想着不让你受到危险......」
天涯又哭又笑,急急摇头:「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担心我,是我想不到办法帮你,只能眼睁睁瞧你伤神。」
「原来有你在身边,我会这麽心安。我们就携手为驱魔龙族开启新的一页,是时候为马家揭开新面貌。」
天涯欣喜点头,黑龙也在天际中摆动不休,狂啸频频,想是一般激昂不已。况天佑夫妻此刻上天台来,见他二人肩并肩坐在地上,专注瞧着天相密录,不由得互望彼此,彷似从sky二人身上望见当时的他们,不管如何险峻,仍坚定要携手面对。况天佑夫妻大为动容,瞧着对方,无须言明,他们心中一样也决意,要牵着彼此的手再为人间扛下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