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部队换车到第二次後,胤华终於看见熟悉的人,仅凭三言两语跟察言观色能力就能猜出他在想什麽的程建,对方正开心愉快的朝他挥手热情的打招呼,三两下就走到他面前了。
移动的不单单只有程建一人,善於聊天的他身边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却已经在短短的时间聊开并能够集体行动,所以胤华现在等於是被一群人包围住。
「我来跟你们介绍,这是我同梯,方胤华。」程建手臂一挥挨个介绍旁边新认识的兄弟。短暂停留的时间里胤华脑子被塞满了新的脸孔跟名字,霎时间无法成功搭配。
好不容易又上了车,程建坐在他的旁边,难得的胤华做了比较,一条一条的表格比对的对象却是欧品管,同样感觉敏锐的人,同样对团体有号召力,晋海学长也有,但察言观色反到不是很明显。
一项一项比过後,胤华才明了为何对上程建会有一种信任感尤其是被有和欧学长一样锐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特别明显。
火车颠簸摇摆着,车厢内渐渐悄然无声,即将睡着之际,程建用手肘顶了顶胤华,询问的语气像讲天大八卦一样神秘:「还不甘心吗?」
一但开始思考瞌睡虫就自动渡假去,胤华马上反应过来摇头回应:「我想要学着把这个情绪放下。」
「看开了?」程建音调上扬,不自觉挑高了单边眉毛。
「会努力。」胤华式的简短对答。
程建耸耸肩,表情有点不可置否的味道在,又开口:「有吵架吗?」
「……被凶了。」
程建觉得稀奇了,但为了一惯的绅士风格他这麽问:「要说说吗?」
胤华轻轻摇头,表情微赧,矛盾的又说:「我跟他说—-算了,总之被训了。」
看样子内容让胤华感到羞耻,还脸红。
程建也不再追问,安慰性质的拍拍他的肩:「吵架总会说一两句蠢话,是撒娇嘛,别介意,合好就好。」恰当的划下句点,反正拥挤的车厢也不是讲秘密的好地方,都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拉长耳朵在听。
接近晚间八点,到达目的地,一下车就整备,开始了新的军旅生活。
人说:当兵是无脑的,胤华也这麽认为,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疲惫的训练跟紮实的生活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唯独在夜里、临睡前宁静的那一小刻钟中恢复以往灵敏的思考。
说要改变,胤华从一团混乱的线球中找到一个头,用很笨拙的方式开始去接触人群,他不确定这个方式对不对,但他想要试试看,走一条跟以往不一样的路,或许能够看见不同的风景或者更多以前没见过的角度。
休息时间他会坐在同梯的附近,居多时间还是扮演一个倾听者的角色,比以往多说了一些话,在适当的时机里加入发言,慢慢地他成为单位里的树洞先生。大兵们的家务事──当然这只能听不能说──或者恋爱问题,是一个或多或少都有的头疼题目,他只能用他一惯的方式温柔的去对待,然後用他贫瘠的恋爱经验跟身边朋友听来的经历去提供很微小的意见。但偏偏这对女孩子很受用,她们就是希望男朋友们可以做到多点贴心温柔的对待。
程建蹲在一旁沉默的听着胤华跟他人聊天的内容,内心不由得赞叹爱情的伟大,把一个闷葫芦变成一个可以提供意见的树洞。到底是傻人有傻福还是天公疼好人,温柔贴心的小零竟然是属於一个直男的,太不公平了!
从倾听别人的爱情困扰中,胤华慢慢从中获得了启发跟一些感受。聆听男人们的苦恼或者炫耀恋爱,更多不一样的感受充斥在他的心里、脑里,勾起他一些记忆中的画面。
原来那时候他问晋海学长是不是喜欢小孩时,对方是以为他在吃醋,因为他花了大把的精力、时间去面对那些病例、患者、需要的人们,又用一脸向往的表情去诉说,不可否认的事,他确实会嫉妒那些女性,他不如自己和大多数人想像中的美好。
另外他也开始正视自己内心里一直不想去检讨的部份。
每当他想到晋海学长能够拥有更多的选择时他就难过生气,懊恼现在的决定跟影响,去干涉了别人的人生,所以他一再提问,不断的触碰那条线,想试试看是否能够往後推,或是断裂,真的是好卑鄙。
试探,对爱情又有什麽好处?
什麽才是真正为对方好,停下负面想法後胤华第一次看清楚真相。
原来最初的,那些简单的思维跟作法才是最正确的,用心去看,不要用质疑惧怕猜测出来的答案去找答案,最终只会走上一条歪路。
原来可以这麽的简单。
胤华把这些想法在某天夜里告诉了他唯一的密友,换得了一颗大大的爆栗,和一个恐怖的经历。
程建说:「这算什麽,最简单的就像这样!」
浴室後面的角落算不上是死角,程建腿一扫用力的把他推到墙上,双手关住他左右两侧,似笑非笑的神情有点鬼魅。
「胤华你真像个笨蛋,不甘心跟嫉妒的时候就该像我这麽做,直接把人扑倒按在墙上!」然後发神经哈哈大笑的又说:「你真是一个惹人喜欢的家伙,少对自己不满意了,照他说的多相信自己一点,被爱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
被暴力相向的脑袋有点疼,撞在墙上的背也痛,现在的局势让他不是很自在,不过他也很讶异程建跟晋海学长的想法是一样的,真的只有身在迷雾中的自己看不清楚……
他蹲下往旁边移动一步後站直,才回应:「程建谢谢你听我说,但是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对我而言,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勉强对方,所以才不小心在这点上纠结很久……」
「我很喜欢身边每一个认识的人,每个都是难能可贵的对象,唯独学长──不对。」他偏了一下头,想好怎麽说後又摆正脸却不经意红了。「对我来说这是一道单选题,当我想到我的选择只有学长,而学长不受我拘束时还有其他选择就很不愉快,这种心态真差劲……」
「你为什麽要跟我说这麽多?」程建双手还是撑在墙面上,低头俯瞰着地板,声音变了调,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语调,含着细微哀愁跟憎恨的味道存在。
胤华不明白,却清晰感受到句中的不和善,眨眼间程建抬起头,一副哥俩好模样,搭上他的肩膀:「你呢,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的学长,把刚刚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这周你回家的时候就会欢喜大结局了。」
胤华乖巧的点头,出言关切:「很抱歉我讲了那麽多,如果你听了不舒服下次就直接跟我说。」
程建笑得没心没肺,摆手:「哪的事,喜欢你的人绝对很多,你的选择也不会只一个。你跟我不一样,天生就是个专情种,才会只看见一个选项。只看得见A选项也好,乖乖当这圈子里的奇葩吧。」
「……你会找到的。」天生不擅长安慰人,出口的安慰实在不太像样。
胤华的自卑源自於封闭的生活习性,当看得越多视野越宽广想法也会跟着默化潜移地改变,慢慢地就走出了原本的小圈圈,他开始期待假日,期待下一次能够跟晋海学长会面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的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