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次,喜歡 — 3

正文 第一次,喜歡 — 3

那一天,我一个人在房里看书,本来很安静的,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嘶吼声划破了宁静,虽然我家的房间跟楼下客厅有一小段距离,但是我从房间里就可以听到大吼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爸爸的声音。

好奇爸爸为何大吼的我,忍不住偷偷摸摸地走到楼梯口,蹲在栏杆旁偷听他和妈妈的对话。

「你为什麽就是只在乎那些不重要的事呢?」妈妈大声咆哮着,还微带着哭腔,就好像是刚刚哭过。

一阵沉默後,妈妈看向桌上的玻璃杯子,只见她愤怒的拿起杯子,而後传来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爸爸眼睛瞪着杯子的玻璃碎片,半晌他把视线往上移,瞪着妈妈,「哪里不重要?我在乎的这些都是最重要的,你懂什麽?」爸爸手指着妈妈,严厉地回骂着。他一点都不管妈妈的情绪有多麽激动,一不小心有可能会发生冲突,听到这里我心脏突然加快跳动,不免心惊胆颤。

「你为了利益什麽都是重要的,不是吗?」妈妈的眼泪再度滴落至地板,她的分贝比平常高出许多,近乎崩溃状态。

爸爸大力地赏了妈妈一个巴掌,同样大吼的说:「闭嘴,你这个臭女人!别忘了你也跟我一样,只是个在乎利益的人。」爸爸大声怒骂着,「反正我们都只在乎钱,雪芩她又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看你也不用在那边假装了吧?用完了就抛弃,这不是你的专长吗……」

妈妈从爸爸讲完话以後再也没有接话,我只听到一阵又一阵受委屈的哭声,我听出那是妈妈在哭。

我……不是爸妈的女儿?

难怪他们都只在乎成绩,利益什麽的......是想拿我出去赚钱吗?

曾经的温暖在一夕之间崩解,毫无原因地、消失殆尽,或许是因为我就只是一个工具的缘故吧。

就像爸爸说的,用完了就抛弃。

那句话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徘徊,我嘴角一弯,明明已经知道事实了,但心却宛如刀割……

明明是笑着,眼泪却一滴一滴地从眼里流出……

知道事实的我,渐渐开始疏远爸妈,或许是害怕吧。害怕见到他们,他们却依然装作没事的运用他们诚挚的笑容,一次又一次地把我击垮。

有很多次,我真的很想赏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从梦中醒过来……

我放任自己堕落,开始不再跟他们讲话、不再努力读书、考试也一直都交白卷考零分……

那时候的我是个十足的坏学生,舍弃了成绩……甚至连爸妈的期望都舍弃了,反正在他们眼中我一点都不重要。

这样的我才交到人生中第一个朋友──梁可舒。

她是头一个愿意接近我的人,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用鄙视的眼光评论我、不会不屑的无视我,总是会让我心里头暖暖的,我想这就是朋友的感觉吧。

至从爸妈吵架之後,我就一直梦到一个同样的梦:爸爸在严厉地指责我考试成绩不理想,妈妈边哭边跪在地上拉着爸爸苦苦哀求着,但是爸爸都不理会妈妈。

爸爸狠心地甩开妈妈的手,妈妈的头因落地力道太大,突然倒地不醒。

妈妈在快倒下之前,用尽了最後一股气跟我说了最後一句话:「雪芩,要好好活下去,妈妈拜托你……成绩和感情都要顾好!不要步入妈妈的後尘。」

「好,我答应你,妈妈。」

我暗自在心里说下这句话,眼泪跟着从眼中滑落。

尽管是在梦里流泪,但是这一幕一幕的画面都感觉好真实。

现在我依旧惦记着妈妈对我说的这句话,就算想忘记……可能也忘不掉吧。

小时候,我就只知道读书,根本就没什麽兴趣、也没什麽时间出去玩。

在这样不断学习的情况下,一直到国中的某次开学,我愕然发现自己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原因就是在於自己总是被成绩压得死死的,从来不会想为自己的生活增添一点新乐趣。

家人严厉就算了,现在连老师都对我要求也很高,这样的情况使我根本没有任何时间来交朋友,况且以前也还没有意识到我自己会没朋友。

虽然如此,我还是愿意放弃自己能交朋友的时间,来让爸爸妈妈开心,我重视的可能只有爸妈而已。

每当我考试考了很高的分数,爸妈总是比任何都还要开心……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最单纯的温暖,没想到这全都是我自己的幻想罢了。

我错得彻底,到头来,他们都只是为了「又可以获得利益」而感到高兴,只要可以得到钱,不管是任何人都会很开心吧?

正当我想从学校顶楼上解决心里的一切心结时,突然有一个人奋力把我拉下台阶。

「你干嘛呀!」我愤怒地甩开他的手,「我对这个世界不抱持任何没有希望了,你又何必拉我呢?」我的眼神呈现空洞的状态,现在的我一心想寻死。他们都只为了利益而努力、为了利益而生存,我是最无辜的!我被隐瞒在父母的谎言下,何必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工具而已啊……

「他们不要你,还是会有人要你,何况他们不值得你赔了一条命,生命失去了意义,你自己也会感到遗憾。」他用他温暖的手握住我的手,这是一双温暖的手。

因为这次事情,我才知道原来他就住在我们家隔壁。

他让我愿意重新再相信一次,相信这份他给我的勇敢力量。

直到……有一次回家,我亲眼看见妈妈被爸爸打昏,妈妈瘦弱的脸上莫名出现许多巴掌的痕迹,而爸爸看到我却带着妈妈落荒而逃。

这是什麽爸爸?打了人之後却夹着尾巴逃跑?这种人还叫「爸爸」吗……还叫妈妈的「老公」吗?而且为什麽要带走我最亲爱的妈妈?

我悔不当初,我不应该这麽做的,之前听到的那些话,是不是自己瞒在心里比较好呢?

那时候的我如果乖乖在房里看书是不是就不会听到那些话?

我陷入人生中最低潮的时刻,是他,是靖陪在我身边、陪伴我重拾重心,慢慢接受失去爸妈的痛苦。

而自从妈妈被爸爸打昏以後,我就不知道爸爸把妈妈带去哪里了……

我打从出生到现在,我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寂寞、空虚的感受。那段日子,我由衷地觉得,这个屋子只剩下空壳──一个少了亲情的,空壳。

我开始後悔跟他们冷战、後悔我不认真读书、後悔考试都交白卷考零分。

我在学校的所作所为还让学校的校长请爸妈来学校约谈,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应该,我後悔……

我决定、我决定要证明给他们看!所以我要求自己的成绩要好、人缘要好、什麽东西都要是最好。

唯有这麽做……才足以证明爸妈从前对我的教导是有用的。

我全部都要证明给爸妈看,我不只是他们的工具,我要完成他们所在乎的我、所关心的我,也要弥补我之前的过错。

X大是全台最有名、也是最具实力的大学,被录取上的人,可以说是天才,只要拥有聪明的头脑,几乎都可以被录取。所以我想挑战这所大学,只要进入这所大学,就能完成爸爸妈妈的心愿。

小的时候,爸爸总是对我说:「雪芩,你要记得,X大是你最终的目标,知道吗?」

「嗯……」

「什麽!你想考X大啊?」老师惊呼,语气中夹带着讶异地说着。

「没错……不可以吗?」我回问,早预料到老师的反应会如此激动,「我一定会考上X大。」我双眼直视着诗诗老师,信誓旦旦地说。

老师手撑着头,思考了一下便开口:「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考上X大的。」老师评估了我一番,那种眼神彷佛在挑菜一样,让人浑身不自在、不舒服。

「老师,谢谢你。那麽时间很晚了,我就先回家了。」我向老师莞尔,胡乱找了个理由,就拿起书包准备走人。

「好!那消息我明天再跟你说。」语毕,我转身离开。

「原来跟老师讲话是很累人的,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不可以,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有那麽困难吗?」我在要出办公室的门前喃喃自语。

一离开办公室就看到靖蹲在墙边不知道在做什麽,「咦?靖,你怎麽会在这边?怎麽还没回家?」我惊讶地看着他,我以为他已经回家了,没想到他还在学校里。

「我在等你啊……」他一看到我便要站起身来,但是却站不起来,姿势十分古怪。

我看了他很久,才看出他是脚麻,所以站不起来,「脚麻了?」他呆愣了几秒後才点点头承认。

我朝他笑了笑,便伸出手来,「我扶你,猪头。」我称靖为猪头,其实还蛮适合的。

「不要吵啦,笨蛋。」靖虽口里感觉不愿意,但还是把手放在我手上,让我扶他起来。

「呵,一个猪头、一个笨蛋……。」一个非常非常微小的声音,从转角那边传来,我和靖都没发觉,却不知道这声音以後会酿成大祸。

我就一直扶着他,直到他脚不麻为止。

靖拍拍我的肩,我转头望着他,「我脚不麻了,你可以放开我了。」他扭扭他的脚。

「好。」一听他这麽说,我立刻放开扶着他肩膀的手。

过了许久,靖才淡淡地开口:「你……想直接进X大喔?」气氛突然静了下来,靖彷佛有点不舍地问。

「你……都听到啦?」我咽了咽口水,停下脚步,想到以前的行为,我真的非常痛心……

「我想直接进入X大,完成爸妈对我的期望。」我继续说,说到这里我双眸不自觉的黯淡了些。

「那我可以去……陪你吗?」靖羞涩的说,脸颊似乎……带着淡淡的粉红,靖居然脸红了。

我感觉我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跟之前的感觉很像,我有点不了解,真的好奇怪喔。

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我可以帮你问问看,靖,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这个问题靖搞不好会知道。

「嗯,什麽问题?」靖歪着头装可爱说道。

「就是你上次牵着我的手时,我胸口就会闷闷的,不知道为什麽……这种感觉好奇怪,你刚刚跟我说那句话的时候,胸口也是闷闷的耶,我是不是生病啦?」我摸着自己的胸口,不解地问他。

「哦……怎麽说呢,你一定喜欢上我了!」他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满脸笑意地说着。

「喜欢?」原来喜欢就都是这种感觉吗?

靖突然大笑了出来,「果真是笨蛋!」他笑意不止,指着我笑道。

「喂,不要偷骂我啦!」我趁机打了他一下,偷偷忘记这种感觉。

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世界上有这种感觉存在。

虽说我成绩好,但对恋爱的了解却是零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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