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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色的地毯上沾染的血渍让人看得胆战心惊,沿着血渍看去到的是芙萝拉的床边。刚才还在楼下大哭大闹的女孩成了毫无知觉的木头,坐在床畔双眼无神的任由段约书亚替她拔出那一个又一个的玻璃碎片。
「傻蛋,把自己弄成这样他就会心疼吗?」段约书亚一手捧着妹妹的白嫩脚丫、一手拿着小钳子夹出那刺入肉里的玻璃。芙萝拉却像什麽也没闻见似的,傻愣的看着天花板。
她足以和性命比拟的自尊全被范凌宇狠心的一手毁去,她的心也随着自尊的逝去全消了。应该要感觉痛的不再痛了、应该忘却痛的仍继续痛着。泪水顺势滑过她的心上,毫不留情的让早该无感的心再次痛起。
「哥……是我不够好吗?」芙萝拉的泪水滴落在段约书亚的掌上,湿润也灼烫。他不敢抬头看着妹妹的眼睛,就怕望见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只能颤抖的低声哭泣,泣这来太早的命运和一切。
「怎麽会呢?妹,快睡吧。」约书亚避开芙萝拉的双眼,只是温柔的说服着固执的傻妹妹早点入睡。只因为梦里不会有这些残酷的世界,也能轻易忘了范凌宇给予的所有,不管是甜的还是痛的。
「妹,到了。」段约书亚推了推靠在车门睡昏的妹妹,却又不忍扰起这样平静的她。芙萝拉变了,有时太静、有时又太激动。这样的她却总是无时无刻的掉着泪水,教人难以狠下心逼她清醒。
或许虚幻的梦对於现在痛苦的她才是现实吧?段约书亚下车,绕到另一边去开车门。毫不犹豫的抱起还昏睡於梦中的芙萝拉,一步又一步的走进学校。
「我来吧。」才正要走进大楼而已,突然一个男孩像是抢亲似的硬把段约书亚怀里的她抢了去。段约书亚一个措手不及,只能任凭那男孩抱走妹妹。一个怒气,才发现对方是追妹妹追很勤的那个谢俊洋。
「哥哥……?」芙萝拉被这麽一震都醒了,朦胧的唤着她最信赖也最不令她心碎的男人。一睁眼看见的却是谢俊洋,虽讶异却很快的被她给压了下去。芙萝拉往四周望了几次才总算瞧见了段约书亚,才正要出声叫唤就被谢俊洋给堵住了唇。
「嗯……你做什麽啦!」「我是看学妹你很没精神,想帮你提提神阿。」谢俊洋体贴的没戳破芙萝拉的伤悲,反而幽默的开起玩笑来。
「不需要!你不是马力哈,好不好?」芙萝拉像是被谢俊洋吃豆腐惯的一样,多日疲惫无神的双眼顿时灌入了本该拥有的活力。段约书亚凝见妹妹这般差异,不禁勾起了无奈的笑容。
难道想要的真的不是适合彼此的吗?芙萝拉渴望拥有的爱情或许其实根本不存在於范凌宇身上,只是被这样的渴望蒙盖了。段约书亚混乱的想着,不管来回想了多少遍就是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答案。可能答案一点也不重要吧?重要的是芙萝拉总算笑了。
谢俊洋抱着怀里那柔软的娇躯,彷佛只要多吸一口气就会被她发间的香气给迷昏。他却仍心甘情愿的倒在这女孩的石柳裙畔无心清醒,有芙萝拉在梦间就是美的。
「你的吻变咸了。」他道,却轻易的摇动了她的笑。原来谢俊洋看得清自己心在流泪,只是用着最委婉的字句保全她的自尊。温热水液,就这麽亲吻着她的颊边,一点也不尊重芙萝拉的意愿。
「怎麽样才会甜?」她看似天真的问,语气里却带有微许的乞求。谢俊洋覆上她的唇,轻撬开那不想反抗的贝齿就这麽吻着。芙萝拉阖上双眼不愿抵抗,忘了心底曾用力刻上的三个字,范凌宇。
心要喜欢一个人多容易,彷佛只需要一点点的好感和气氛的混杂,就足以喜欢一个人。心要真正爱上一个对的人又有多麽的困难,要充满多少勇气才能奋不顾身的把专属於自己的一切交予给另一个人?而真正爱上了,才发现不管多想忘也不能轻易忘记。只因为就算不想爱,心也无法容许让自己真的忘了这样的他。爱情,是多麽困难的习题。这次说再见,几时才能真正再见?
芙萝拉吻着另一个深爱自己的男孩,想遗忘的却是不想遗忘的那段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