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耽美古風/沙漠風單篇(完) — 【自創】玫瑰瞳鈴眼 十大怨女之甘作妾婦的男人

正文 耽美古風/沙漠風單篇(完) — 【自創】玫瑰瞳鈴眼 十大怨女之甘作妾婦的男人

本集简介:

传奇系列之十大怨女,带领观众来观看形形色色的女人,她们的一生波折不已,她们的动荡并非出於己意,顽强的她们,究竟如何控诉上苍的不公?

张勇才是自南部上台北大拼的老实人,却遭到诈财,变得身无分文。郭添福好心收留他,却在阴错阳差之下,发生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张勇才挣扎不已,究竟他做错了什麽,为何老天爷要如此对待他?此时,与郭添福分手许久的女友,陈雪兰竟再次回到郭添福的身边,带给张勇才更大的震撼。

本周六晚间十点,带您看透真相,究竟如何的命运作弄,竟使得张勇才沦落成为「甘作妾妇的男人」……

鲜红的玫瑰是爱情的象徵。每晚,一名又一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漫步在通往玫瑰园的路上,向往着命运的伴侣。

玫瑰的红色是鲜血的红色。少女们一一长大成为少妇,究竟如何的权力、如何的欲望,使她们逐渐步入死亡的陷阱,以生命作为游戏的筹码。有的以才智将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间、有的以其美色诱惑男人,就像饥渴的猎人捕食猎物。

映照着那鲜艳玫瑰,一双双媚惑人心的眼,我们称之为──玫瑰瞳铃眼。

「传奇系列」之十大怨女,为您揭露一个个清纯的少女,她们如何遭逢巨变,有的沦落为风尘女、有的成为骗徒、有的晚景凄凉、有的恶事做尽,却依然受到男人们的追捧……本集,「甘作妾妇的男人」要告诉您,究竟一个男人,为何愿意心甘情愿成为另一个男人的玩物,又是如何的痴恋,让他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人间有万千世态,既有幸福的女人,亦有怨叹的女人。究竟老天爷,是如何将她们一步步拱入不解的死胡同呢?且让我们看看,她们以血与泪诉说而成的故事。

「挡路啊你!」

「失礼失礼…」

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夜市中,张勇才形迹狼狈地穿梭其中。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栖身,身上的衣服都已经不知道穿了多久,开始发臭,这让附近的人都纷纷让开,不敢接近他。

来到台北已经一个月了,他的身上一无所有,就连行李也被拐走。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张勇才是老实的南部人,他的父母都在乡下务农,家境十分贫穷,兄弟姐妹都没有人受过教育。身为家中的长子,张勇才义不容辞地决定到台北找工作。

「阿爸,阿母……」张勇才在村子的门口向父母深深鞠躬,脸上满是不舍。「孩儿一定会每个月都寄很多钱回家,让小弟小妹有钱读书。」

「憨因仔!只要你在台北平平安安,我们搁怎会要求你寄钱回来?」老母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斗笠下的脸不知是流汗还是流泪的缘故,布满了水痕。

老父也上前拍拍张勇才的肩膀。「……阿勇。」

「……阿爸!」

两父子对望一眼。父亲什麽话都没说,但是他的关怀,张勇才都已经从眼神中看出来了。他朝父亲点点头。

张勇才拖着行李箱,走在两旁都是稻田的路上,缓缓地离开了家乡。

他一路坐火车来到台北。台北的夜晚有许多霓虹灯招牌一闪一闪,让张勇才目眩神迷。

「缘投仔桑~~来嘛,来店里坐啊!」

路边一直有身材火辣,穿着曝露的小姐过来拉张勇才的手。

「多、多谢!毋…毋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大城市夜生活的张勇才,拉着行李,匆匆忙忙地逃离了。

第一晚,他在旅社里过夜。「头家啊,会当借问一下,这附近甘有什麽所在给人租厝?」他付了钱,拿到钥匙以後,向老板询问。

「租厝喔?」那戴着小眼镜,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摇摇手中的大蒲扇,「有啦有啦!你出去以後,有看到一张公告板,那上面有很多广告,都是给人租厝的!」

「多谢喔!多谢。」张勇才谢过老板以後,休息了一晚,总算平复了坐车北上的舟车劳顿。

第二天,他立刻照着老板的话去寻找公告板,果然找到很多的租屋资讯。其中一张非常吸引他。

「包水电,全新套房,一个月两千五,来电速洽……甘有这好康的代志?」张勇才喜出望外,「我身躯上才三万块而已,这种的会当住卡久!紧打电话,甭就抢无了!」

他从包包里拿出老父母辛苦存钱为他买的一只手机,立刻拨了广告上的电话,「喂?…你好,请问是蔡先生吗?……」

「尼桑,我跟你说,台北要租到这麽漂亮的房子,搁这麽俗,嘿是不可能的!」

在房东的劝说下,张勇才十分动心,看过旁边的广告,就知道其他房子少说都要四千五起跳,而且都是雅房,一个月两千五的房子是可遇不可求。

「可是……」张勇才有些迟疑,「押金要一年份,我也只有三万块,这是要我安怎生活?」

「住的所在卡要紧啊!你只要安顿下来,找到工作,有薪水,哪里要担心生活费?」

那房东非常世故,巧舌如簧,一下就把刚从南部上来找工作的张勇才骗得团团转。

「…好啦!三万就三万。」张勇才自皮夹,一口气拿出一叠钞票,他的皮包顿时变得空空如也。「厝头家!感谢你啦!这三万块就给你了。」

「好!好!」房东拿过钱以後,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用手指舔了口水,一边算钱。

拿到钥匙以後,张勇才立刻出去找工作,但是转了一圈,都别无所获。『至少有一个所在能住。』想到这点,张勇才的心情释怀不少。刚来到台北,无人能依靠,这间全新的屋子将是他的新家。

当他连买饭的钱都没有,心灰意冷地回到刚租的房子,才要插入钥匙,门却自己打了开来。

「…!」张勇才发现不对,将门推了开来,才发现门根本没有上锁。「奇怪,我出门之前不是锁好了吗?」

抱着紧张的心情走进家里,才发现房子里乱成一团。这让他大感不对劲,当他走进房间,更是看见自己的行李不翼而飞。

「啊!」张勇才的呼吸简直要停拍了。

他立刻冲出去,却在楼梯间遇到一个老婆婆,手里拿着一串钥匙。

「谁!你是谁!居然闯进来!」那老婆婆挡住张勇才的路。张勇才急急忙忙要过,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阿嬷!我的行李给人偷去了!我要紧去追!」

那个老婆婆两眼都是不相信地瞪着他,「你一定是坏人,你手内怎麽有我房间的锁匙?我是没看过你喔,给我交出来!」

「你的房间?」虽然早就猜想到会是这麽一回事,张勇才还是张口结舌,简直想哭,「可是,可是,那当时的厝头家不是你啊。一年的押金我都缴了,怎会……」

「你不是缴给我,就免肖想住在我的厝内,给我死出去!」

张勇才独自走在深夜的台北,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麽悲惨──那个假房东不但骗走他全身上下的钱,还趁着他不在,偷走了他的行李。现在的他找不到工作,又没有栖身之地……

接下来的几天,张勇才还是继续找工作,但是他讲话有土腔,又不够精明,虽然他不断地表现出工作的热诚,老板们还是纷纷摇头。

「唉!」坐在巷子口,用广告笔将路边捡到的报纸上头的广告栏一格一格划掉,他已经伤心透了。张勇才好想要回老家,却发现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填饱肚子都成问题,该怎麽回家呢?

实在饿极的他,只好到食物多的地方游荡,起初是到卖场里拿点试吃,但是久了以後,小贩们都纷纷不再给他吃了,看到他就好像看到瘟神似的,一直赶他走。「先生呀,你嘛卡好心咧,都给你呷,人客不就没得呷了?」

张勇才也不愿继续给人嫌弃,只好到夜市里找吃的。

他在夜市里像抹游魂似的到处走动,只求有摊贩或客人能施舍他一点吃的,不然他根本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挤满人的小吃摊位之间,有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摺叠桌前,他点了两份臭豆腐,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张勇才远远地就看见那盘没人吃的臭豆腐,『就算是馊的也行!我真正腹肚饿到紧袂冻未条啊……』

他穿越人群,来到那个桌子边,见到一个忧郁的男人,正一口一口吃着臭豆腐。张勇才跪了下来,双手撑在桌子边,向他磕头,「这位好心的人客,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施舍我一点东西吃吧!」

那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臭豆腐可以吗?」

「可以!可以!」受到太多人拒绝的张勇才,简直喜出望外。

那男人立刻从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臭豆腐给他。张勇才不顾满手的脏污,以感恩的姿态,双手接过臭豆腐,立刻往自己的嘴里倒。顿时,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麽好吃的食物。

那个人看了他一眼,说:「我边仔没人,你就坐那吧。那一份给你吃。」

张勇才就像怕位子被抢走一样,立刻坐了过去,一小盘的臭豆腐也被他用筷子吃得小心翼翼,就怕一下子全吃掉了。

那男人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自己就开始说起故事了:「卡早,我的女朋友真爱呷臭豆腐,我总是跟她逗阵来夜市,就顺手点了两份……」

张勇才吃得正高兴,虽然臭豆腐不能填饱他饥饿的肚子,但久违的进食还是让他相当兴奋。「啊?那你的女朋友呢?」

「分手了。」

「……这样喔。」

在热闹的夜市灯光映衬之下,那个男人寂寞的身影,看起来特别可怜。

「那你呢?看你生得好眉好眼的,怎会沦落作一个乞丐?」那男人问道。

张勇才一想到就悲从中来,也不顾苍蝇来沾臭豆腐了,一股脑就把自己的遭遇从初上台北,到钱与行李被骗,还被赶出来,以及找不到工作的事情,全一股脑向男人宣泄了出来。那男人听得很认真,这让张勇才欣慰不已,认为自己真的遇到了好人。

「这样啊……」男人摇摇头,唏嘘不已,但是没有再说话。张勇才很想听男人说些安慰人的话,但是男人没有再开口,张勇才也不好意思多说,只有把臭豆腐吃完。

等到他把臭豆腐吃掉了,那男人才说:「甭,你先来住我家啦,我原本是跟我女朋友住作夥,那间厝真大,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住袂惯习。」

张勇才听了简直喜从天降,但是一想到之前被骗的经验,虽然这个人的确对他很好,还是让他不敢尽信,「……真实咧?…可是,我没钱缴厝租。」

「你就先住我那里,你不是要寄钱返去厝里?你就一边找工作,有多的钱再还我就好。」

张勇才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被骗,他就一直觉得台北是座魔都,如今竟然有个人愿意这样无偿地帮助自己!

「先生,先生,真正多谢你!」

曾几何时,张勇才的双眼都湿了。那男人立刻掏出一条深色的手帕来,「查甫人有什麽好哭的,紧擦掉。」

「多谢!多谢!呜……」张勇才接过男人的深色手帕,不过是往脸上沾了沾,就怕脸上太脏,把手帕也弄脏了。

就这样,张勇才搬进男人的家里。他身无长物,幸好与男人的身高差不多,可以穿他的衣服暂且过一阵子。

那男人的名字叫郭添福,原本在乡下也是个土财主,拿着资金来台北创业,却面临经营失利,公司倒闭的命运。由於这个原因,交往多年的女友,陈氏企业的千金陈雪兰也与他分手。目前郭添福没有工作,为了还公司倒闭的债务,他已经把大部分的积蓄都用光,处於坐吃山空的处境。

在街上,郭添福又替张勇才添购了几套便宜的衣服,还有一些能出去找工作的简单西装。

「多谢你,多谢你!」张勇才对郭添福的感谢之情溢於言表。

「这也没什麽,以後你有赚钱,再还我就是了。」郭添福倒是不大介意。

张勇才睡在郭添福替他整理出来的客房,两个人开始了同居的生活。

郭添福每天都睡得很晚才起床,但是张勇才家中务农,他习惯在鸡鸣时起床,因此张勇才负责作两人份的早餐。吃完早餐以後,郭添福待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睡回笼觉,张勇才就出去找工作。晚餐时间,张勇才会买两人份的晚餐回家,於是两个人在餐桌吃饭,吃完饭张勇才会出去丢垃圾。接下来两个人就一起在客厅看新闻。

张勇才坐在郭添福的身边,愤慨地指着电视,「添福!你看,台北的事件真可怕。居然又有美工刀刺臀的事件,换作我老家,都没有这些的困扰啦!」自从郭添福带他到美发院给人整理了一下,又有新衣服穿,张勇才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跟刚开始的那副乞丐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那些女人这麽骚,给人刺屁股,也是她们的问题。穿长裤还刺得到吗?」郭添福意兴阑珊地回答。他对新闻总是没什麽感觉,但是他每天晚上一定会准时收看晚间新闻,看完新闻以後就看八点档。张勇才知道,这是因为郭添福待在家中无所事是很久了,所以他知道每个时段的电视都在演些什麽。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张勇才虽然没什麽口才,却很爱聊天,帮郭添福打发了不少时间,又会整理家里,还会买食物回家,多亏张勇才的陪伴,郭添福的心情也好转很多。

「添福!添福!」这一天,张勇才提着速食店的大餐回家。一开门,就有油炸食物的香气飘满整间屋子。郭添福才在稀奇,张勇才就把装着许多罐酒的提箱,还有以大塑胶袋装的家庭号大餐都放到餐桌上,「我跟你说!我领到薪水了!这是我头一份头路的头一份薪水啊!」

郭添福平常总是郁郁寡欢,闻言竟也露出高兴的神色,「啊!真好,赶紧打电话给你父母通知一下,他们一定会替你欢喜。」

郭添福的话让张勇才高兴得嘴都笑弯了,他搔搔头,「我歹势打电话返去啦,我有写一张批,到时跟钱作夥寄返去就好啦!」他招招手,「来来,今晚咱来吃大餐庆祝,我买好多酒捏,咱来黑皮一下~」

当晚,两个人一起享用着难得的美食,客厅的电视还是开着,不断发出嘈杂的声音,但是谁都没有在听电视新闻。

「昨晚,在OO国小发生了一起命案,有男童被弃屍於厕所。根据警方研判,男童的肛门有撕裂伤,疑似是奸杀……」

「阿勇,你不是还有一份工作吗?」郭添福喝得很猛,已经面泛醉意。

张勇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是啊!发薪日也是最近,这样我就有钱还你了!」

「毋免!毋免啦!」大概是酒性发作,郭添福说话非常爽快。「你对我这麽好,花时间陪我,还帮我洗衫、熨衫!真正不知影比雪兰好多少……那个女人,整天到晚只会叫我买名牌给伊,很会花钱就算了,搁很会使唤人……真正贱婢!」

郭添福的模样实在跟平常很不一样,从没说过的话全都说了。张勇才迟疑地问:「你不是很爱那什麽…雪兰吗?」

郭添福满面通红地挥挥手,扯着嗓子说:「啊,雪兰那贱人算啥咖小啦?饮酒!饮酒!」

喝到半夜,酒罐子在地上东倒西歪,电视台都收播了。张勇才不知不觉间就卧在餐桌上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醒来,低头一看腕上的表,「什麽?都这麽晚了?」他伸手推推身边的郭添福,「添福!添福!起来喔。」郭添福「嗯……」了一声,睡得跟猪一样,动都不动。

张勇才没办法,只好扶着一身酒气的郭添福,回到郭添福的房间,把他放到床上。

「…雪兰……雪兰……」不料,郭添福竟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哇,想不到添福的气力这麽大,甘是饮太多酒的关系?」张勇才努力地扯回自己的手,却扯不赢郭添福。「添福!添福!我是勇才,不是雪兰啦!」

「…雪兰,我爱你……」

郭添福的一句「我爱你」让张勇才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张勇才不断往後退,郭添福却在神智不清间,硬是把魁武的张勇才当成了婀娜多姿的爱人雪兰。他半睡半醒间,起身拦腰一抱,一口气把张勇才拖上床。

「欸,欸!」张勇才惊慌不已,抓住郭添福的肩膀猛摇。「添福!你紧清醒!我是勇才!」他朝郭添福的耳边大喊。但是郭添福只是一直脱他的衣服。

张勇才情急之下,「啪!」

「你紧清醒过来!」他打了郭添福一巴掌。

岂料,郭添福不但没有清醒,反而还埋下头来,开始强吻张勇才。

「添福!添福!……唔──!」

郭添福激烈地吻着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对着张勇才一逞兽性。张勇才双手抓着郭添福裸露的背,十指指甲在他的背上留下了鲜红的爪痕。

「啊啊──!」

一阵撕咬扭打之下,墙壁边的影子开始变形。窗户外的天空正在下暴雨,闪电将房间照得忽明忽暗,同时,一阵阵的打雷声,轰隆隆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房间里的灯光昏黄,张勇才赤裸着坐起身,开始在床上收拾散落的衣物。身旁的郭添福背对着张勇才,正躺着抽菸。

「添福……」张勇才简直痛不欲生,他想自杀算了,这种耻辱要他如何承受?他是个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的人,只要是女孩子,他就不敢多看一眼,这样纯情的他,竟是被一个男人,还是他最信任的好朋友给强暴了。

即使被张勇才叫唤,郭添福也一语不发。

良久,就在张勇才拾好衣物,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许久不曾说话的郭添福才开口:「妈的,你吃我的、住我的,给我睡一下还算是你的损失喔?」

「……」

这句话几乎比发生的事情更让人难以接受。张勇才默默地出去了。进到浴室以後,他奋力地以莲蓬头喷出的水柱冲洗全身,想把那股被侮辱的、令人作呕的感觉全部冲掉。他看不到郭添福的表情,但是那句声调冰冷的话语,还是不断在他脑中回荡──『你吃我的、住我的,给我睡一下还算是你的损失喔?』

此後张勇才为了逃避郭添福,一天兼职三样工作,工时超过十八小时。他总是很早就起床,弄好早餐以後用餐罩盖好,放在餐桌上,就去工厂上早班。在工厂下班以後,再到便当店上班,晚上则是回到工厂去上夜班。

但是他每天回家的时候,就算已经逼近凌晨,还是能看到郭添福坐在客厅看电视,就好像是在等他。

自从发生那件悲剧之後,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改变了,不再那麽地和乐。就算是这样,张勇才还是会买些宵夜回家给郭添福。「…添福,我回来了。」张勇才换好拖鞋,拎着卤味放到餐桌上。

「啪」的一声,电视被关掉了。张勇才正在椅子上放公事包,郭添福却走了过来,一把将他压在餐桌上。他紧揪着他的领带,恶狠狠地瞪着他,「张勇才,你这是什麽意思?」

「…什、」张勇才还反应不过来,郭添福就强吻上他的唇。张勇才睁大了眼,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情形,他想起来,但是上半身被压在餐桌上动弹不得,郭添福的力气又很大,他竟然抗拒不了。

此後发生的种种,就像是老天爷刻意在玩弄张勇才,竟使得张勇才对郭添福的态度逐渐改变。受到郭添福甜言蜜语的蛊惑,他正一步步踏入不该走的邪路,而无力改变的张勇才,又该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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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了一段时间,张勇才气喘吁吁,全身发软。郭添福放开他以後,却还是揪着他的领带,咬牙切齿地说:「你刻意找这麽多的工作,就是不想要看到我?你行,你厉害!你这麽讨厌我,现在就带你的行李给我搬出去。」

张勇才一阵惊愕,眉头立刻软了下来,「添福?你明明就知影你是我的大恩情人,我怎有可能讨厌你?若不是你,我早就在街仔路上面饿死啊,你麦搁…」

「啪!」郭添福打了张勇才一掌。张勇才立刻安静下来。

随即,郭添福竟是埋下头来,一边解着张勇才的衣服,一边吮吻着他的喉结。

「添福?添福?」

与男人亲近的奇异感,让张勇才心生排拒,想把郭添福自身上撵开,但是一想到郭添福那句「你这麽讨厌我,现在就带你的行李给我搬出去。」他就不敢违抗。

现在的他的确有钱出去住,但是他什麽都还没还给郭添福,更何况郭添福是他的大恩人,自己怎麽能在他伤心低落时一走了之呢?

『既然他想袂安奈……就安奈啦!』张勇才索性闭上双眼。

郭添福一边喘息,用双手扯开他的衬衫,衬衫上的扣子硬生暴落。郭添福低下头疯狂地亲吻张勇才的胸膛,用舌头舔舐他充满男人味的汗水,来回抚摸他的两块胸肌……

张勇才终於正式承认了这样的关系。尽管郭添福在两人的性关系上很粗暴,他却为了张勇才走出茧居已久的房子,时常带着晚餐到张勇才工作的地方探班。

「阿勇啊,那是你的谁?每天都来探班,这麽勤劳,我厝里的人也没这样。」跟张勇才一起搬货的阿土伯,笑嘻嘻地问。

「伊喔……」一想到郭添福与他之间的肉体关系,竟使得两个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事情,变得不容易开口了。「伊是跟我同租一间厝的朋友啦!」想了想,张勇才只能这样告诉阿土伯。

这时,工厂的休息铃声响了。「好好,你有一个真好的朋友!恁朋友应该在门口等你啊,紧去找伊吧。」阿土伯爽朗地推了张勇才一把。

「好!阿土伯你好好啊休息,我先来去了!」

到了工厂门口,果然看见郭添福提着便当来探工。他们一起走到喷水池边坐下,这里有很多女孩子来给男朋友送饭,是小情侣们聚集的场所。看到附近都是情侣,再望了郭添福一眼,张勇才竟然觉得很满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坐呀,坐呀。」

郭添福在张勇才的身旁坐下,分了一个便当给他,透明的塑胶盖下,主菜是大块的卤排骨。自己也一边拆开竹筷跟便当,一边跟张勇才说:「我看你这个头路不止仔辛苦,每日回来弄得大粒汗小粒汗的,你甘袂考虑一下,把头路辞掉。」

「这个喔……」其实,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既然好转,张勇才也没有必要再躲避郭添福了,他恨不得每天都待在家里跟郭添福在一起。

郭添福望了张勇才一眼,叹了一口气,就好像在嫌他不会说话似的。

「唉,有什麽法度?谁叫我没学历也没学问,只能会晓替人做牛做马……」他瞟了郭添福一眼,暧昧地笑了笑,「替别人我是不愿意啦,若是为你喔……别说做牛做马,做你的枕头也愿意啦!」

郭添福一听,竟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真猪哥,在这多人的所在,也敢说到那去。」

张勇才简直无法停下唇边的笑意,「谁叫你每天都来看我,我真正是足幸福耶……」

「这有什麽?我也想要吃晚饭啊,每天吃剩饭,这款日子我冻未条,顺便来买买咧,吃吃咧就是了。」他想了又想,才说:「你别想这多,我也不是多有心,整日到晚想要来看你说。」

郭添福咬了一口便当里的黄萝卜,嘴巴都扁了下来,就好像是觉得自己解释得不够好似的,「……算了!跟你这款牛说也是无效,你紧吃完,紧去把剩的工作都做完!我去附近转转,等你下班再来接你。」

这种日子浓情密意,就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样,让张勇才开始尝到恋爱的滋味,对郭添福的感受也从原本的朋友,开始变得越来越不一样。

有时,郭添福一个字都没说,他就自动自发去洗了澡,在郭添福的床上等他。有时郭添福几天没来探班,他就浑身都不习惯,问郭添福去哪里了,郭添福只是回答他懒得来,或是睡着了,张勇才也就不多追问。

到了假日,两个人还会一起去看电影。张勇才这周的工作若是不累,他会带着郭添福去淡水看船只入港,直到夕阳西下,两个人还在港边吹着海风。他们在老街吃了阿给当晚餐,才坐车回到台北,累了一整天,就同床共枕地睡着了。

就算没有一同出游,两人待在他们的家里,郭添福在阳台抽烟时,张勇才会去找他聊天。到了吃饭时间,张勇才草草下面来吃,郭添福也吃得津津有味。就好像这样平凡又快乐的日子,会继续持续下去。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郭添福早已散尽钱财,又没有脸回南部找父母要钱,只好由张勇才供应他。幸好房子是当初以结婚为前提,跟陈雪兰一起买下来的,钱都已经跟女方分摊付清了,现在张勇才一人身兼三职,加上两个人都没什麽多余的花费,日子还算宽裕。

「添福,我回来了。」

就跟平常一样,张勇才提着宵夜回家,但是郭添福没有回应。张勇才换好拖鞋,把宵夜放在吃饭桌子,走到客厅才发现郭添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郭添福的身上,捡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自己去餐桌边坐下,一边吃宵夜,一边默默观察着郭添福熟睡的模样。

『……虽然两个查甫人这样生活,这是我不曾想过的代志,不过这是我一世人最快乐的日子。阿爸,阿母,我真的好爱添福……就算没有儿女细小,我也甘愿跟添福作夥继续生活下去,我甘愿一世人替他卖命。』

接下来的几天,由於张勇才的工时长,两个人几乎一整天都不曾见过面,就算难得假日,郭添福的态度也冷冷的,不复两年前的体贴了。平时张勇才回家的时候,郭添福都已经回房睡了,替郭添福买好的那份宵夜,张勇才只好自己吃完。就这样,张勇才也不再替郭添福买宵夜。

岂料,郭添福已经厌倦了由张勇才供养的日子,在他心中一直觉得当年的酒後乱性是件错误,在他的认知里,传宗接代是男人的义务,他当然不能继续与张勇才搅和下去,因此开始疏远他、想要他知难而退,离开这间屋子。然而郭添福越是冷淡,张勇才越是关心他,甚至还在匆匆出门的早晨留下字条,叫郭添福记得按时吃饭,不要一直看电视。

好不容易又等到假日,张勇才与郭添福一同到附近的公园散心。张勇才终於忍不住问:「添福,你最近是有什麽心事吗?不然,怎麽看你整日到晚愁眉苦脸?」

郭添福实在说不出口,只有冷冷回道:「我没事。」

「真实咧?添福,别骗我,我们好歹也是作夥两年……」

「谁跟你『在一起』两年!」郭添福忽然把张勇才挥了开来,他向前几步,「别碰我!」

「你是怎麽了,添福……」张勇才紧皱着眉头,颤抖着问:「你果然有心事,是什麽钱还没缴吗?还是叨位需要所费?紧跟我说,若是有困难,我们就作夥解决啊。」

不料这让郭添福更加反感,他大声吼道:「钱钱钱,开嘴阖嘴都是钱,不免把我说得好像吃软饭的男人同款,都要靠你养!」

「别这样,添福,这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张勇才想伸手去搭郭添福的肩膀,手却被郭添福打掉。「别碰我!我跟你说,我已经对你厌倦了,林北从来没曾尬意过查甫人,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怎会……?」

不待张勇才回过神,郭添福就已经走了。公园的走道,顿时在张勇才的眼里变得好长好长,而郭添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得好远。

在这之後,每当张勇才回到家,郭添福都深锁着房门,不肯出来见他。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完全错开,张勇才还在厨房的垃圾桶里看见自己写给郭添福的纸条揉成的纸团。他痛苦不已,郭添福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

从一开始的身不由己,到了後来,张勇才竟是心甘情愿与郭添福维持这种不正常的关系。郭添福下定决心要斩断这段孽缘,而张勇才可以藉此脱离不伦的地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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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当张勇才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他竟然再一次听到电视的声音。他还以为是错觉,但是进到家门里,只见房子里灯火通明,郭添福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勇才连鞋子都还没脱,郭添福就走到门口迎接他,久违地叫了声:「阿勇,你回来了!」

郭添福竟然精神抖擞,身上还有些古龙水的味道,头发也去理发院打理过了。张勇才拍拍郭添福的肩膀,「是有什麽好康的代志发生啊?看你梳妆得这麽趴哩。」

郭添福腼腆地笑了笑,「哪会有什麽代志?日子不就这样过。」

郭添福还煮了碗面给张勇才吃,张勇才吃完消夜以後去洗澡,洗好澡出来,只见郭添福在浴室门口前等他。

「添福,怎麽了?」这还真是稀奇,郭添福居然在等他。

「我想你了,这样可以吧?」郭添福拉着张勇才的手,把他拖进自己的房间里,就把门给关上了。

在郭添福的主动之下,两个人竟然又复以前的恩爱,每天都同床共枕。但是激情之余,张勇才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何枕头上有些不习惯的香味,就像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他想,应该是错觉吧。

这天早晨,张勇才起床时,竟然发现枕头底下压着一根细细长长的头发。他心里警铃大作,望向身旁睡得正安稳的郭添福,顿时心底有一股怒火直升,这让他怒不可遏。

『林北流血流汗,就是为了要赚钱把你养得好好的,这样就算了,一个正常的查甫人给你搞到必须在人的身躯底呻吟,我是这样为你付出一切,你…竟然这样反背我……!』

他握住那根女人的长发,离开了房间。

此时的郭添福美梦正酣,还没有感觉到枕边人深藏的杀机。以为能在双方之间游刃有余的郭添福,并不知道在命运的齿轮之下,他即将一步步走入万劫不复的噩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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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福:

我去上班了,冰箱里还有一些三明治跟牛奶当早餐

别饿着了。』

郭添福看过纸条以後,便将它揉作一团,丢入垃圾桶中。随意吃过早餐以後,他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哼着歌出门了。

郭添福锁好门,这才走下楼梯。在楼梯间里有个人影,提着镜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录了下来。

「雪兰!」

中午,他进到一间咖啡厅。在一个双人座上,陈雪兰已经在等待他。

「雪兰,拍势!让你等这麽久!」

郭添福坐到位置上,满脸都是笑。雪兰招来服务生,「一杯卡布奇诺,一杯Espresso给这位先生。」

服务生走之後,郭添福很高兴,雪兰还记得他最爱喝的是什麽。

「不会……真正失礼的人是我,让你这样等我,一等…就是两年。」陈雪兰含情脉脉地望着郭添福,「就因为我阿爸阿母不同意,我竟然跟你分手。这两年之间我到处相亲,但我……就是无法度将你放乎袂记……」

在咖啡厅的橱窗边,有人正不断按着快门,将这两人情话绵绵的模样一张一张拍下来。

『雪兰,我爱你,就算我要等你一世人,我嘛是爱你……』

录音带戛然而止。桌上摊开来的各种照片,还有V8里男女亲热的模样,让张勇才妒火中烧。就算他再怎麽自我安慰,也无法改变郭添福出轨的事实。

『添福一定是没办法跟这个女人尽兴,才会在半暝的时候拿我充饥……可恶!』咬牙切齿,他自皮夹中掏出一万五千块,压在桌子上。「辛苦你们了。」

「不会不会。」徵信社老板搓着手,兢兢业业地收下大笔的金钱。他心想,这个男人大概是那名陈雪兰的男朋友,否则怎麽会对这些证据如此生气呢?

张勇才开始了他的报复。首先,他把所有的工作都辞了,把储蓄拿来买上好的西装,衣装笔挺地前往陈氏集团面试。

三名身穿体面西装的中年男子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坐在中间的男子戴着方框眼镜,看起来一脸精明,他问张勇才:「张先生,请给我们录取你的理由。」

「我有能力为陈氏企业牟取最大的利益──」

来到台北两年,张勇才已经不再是当初傻傻被骗的南部小夥子了。是的,他在心中发誓,他不要再次被欺骗,尤其那个骗他的人,还是他最爱的人……

每天回到家中,虽然郭添福总是等待他下班,到家门口迎接他,对他的态度极为服贴,但是在张勇才的眼中,这是作贼心虚的证据,他总是一边在嘴上说着甜蜜的情话,同时却在心中唾弃郭添福。如今,他对郭添福只有比海还深的恨意。

张勇才录取陈氏企业以後,下班时间比他原先回家的时间更早一个小时,他只好先在家附近晃荡,等到以往的时间才回家。他会带宵夜回家,与郭添福一同享用,到了就寝时间,郭添福要求与他发生关系,张勇才就虚与尾蛇。

『郭添福,我要让你知道,反背我的下场是什麽。』每当被郭添福压在身下的时候,张勇才脑中心想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这是长达五年的计画。张勇才进入陈氏集团任职以後,有复仇做为动力,开始日夜不休地加班,在各方面都非常谦虚好学。本性亲切的他很得上司与同事的青睐,在层层推荐与曝光之下,升官飞速,再加上运气好,五年间拿下许多大企划,终於升为总经理。

暗藏在复仇计画之下的,则是他的不甘──张勇才真的很恨郭添福,为何要这样狠狠践踏他的真心。一想到郭添福的种种作为,几度想罢手的他,更加坚定了复仇之意──他一定要眼睁睁看着郭添福永世不能翻身!

「勇才,我一直以为说你尬意我,难道…你没有要追求我的意思?」

白色的石桥上,一男一女并肩漫步着,画面真是郎才女貌。张勇才总是不敢牵陈雪兰的手,把手伸了又缩,让陈雪兰的手晾在那里,这让陈雪兰反而沉不住气地跟男方告白。

「雪兰小姐!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只是怕我配你不起……」

陈雪兰嫣然一笑,望着张勇才,「别叫我小姐,叫我雪兰就好。」

张勇才激动不已,最终,却只有轻轻喊了一口:「……雪兰!」

「我阿爸也说过,你是他看过最有企图心的少年人,比那些大企业家的少爷都好,如果说你若愿意入赘,陈氏企业以後就是你的。」

张勇才摇摇头,「我愿意入赘,但是,大小姐,我为的不是你家的财产……」

「勇才!」

陈雪兰伸出手来,停在半空中。张勇才终於握住了她的手,「雪兰,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雪兰心情忐忑,她微微别开脸,「我当然嘛愿意。」

张勇才两手紧握住陈雪兰的纤纤玉手,「告诉我,我不是在作梦。」

陈雪兰立刻扑进他宽实的胸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两人立刻开始着手婚事,张勇才以家人居住得太远为由,自己带着聘金与聘礼,就到女方的家中下聘,陈氏认为张勇才出身低俗,因此也不以张氏的家人是否到场为意,反正张勇才一定会入赘陈家的。

「添福,你放弃吧。我阿爸都已经决定啊,我要嫁乎别人啊。」

「──雪兰!是安怎?你搁一遍安奈对待我!」

郭添福简直要失控了!他在家中乱砸东西,吓得陈雪兰蜷缩在墙角。她原本不想告诉郭添福,但是看在与郭添福多年的情分上,她又不能不让郭添福知道这件事,否则万一郭添福还对她抱有幻想,闹出事情来可不是她能解决的。

「添福!你卡冷静咧!」陈雪兰使劲地用尖细的嗓子大叫。

「你叫我安怎冷静!你这个没良心没天良的女人!你…你水性杨花,贱屄!」将沙发上的抱枕用力地扔向陈雪兰,这吓坏了她。陈雪兰把枕头丢开,高声地对郭添福说:「──我跟你说!我要嫁的夫婿,伊的个性真温柔体贴,人又搁上进,才不亲像你,整天到晚醉生梦死就好了!」

「哈,你说的那个查甫人温柔体贴,你怎会不摸着良心想看麦咧,我咧?我对你这呢痴情,我等你两年,搁跟你作夥五年,我浪费多少青春在你身上,你那个未婚夫哪里跟我会比?」

郭添福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一把扑向陈雪兰。

「你别…我明天就要结婚了!别碰我!」陈雪兰别过头,不断用手推拒着郭添福。

「你只不过是我用过几千万次的女人,那烂查甫要捡我穿过的破鞋,就去穿说!」郭添福抓住陈雪兰的双手,想强吻她。

这时,门「碰」地一声打开来了!

张勇才背着拍立得相机,对缩在角落交缠的男女按着快门,闪光灯一遍一遍曝射着他们,让两人张不开眼。

等到光芒过去,一张张丑陋不堪的照片被印了出来,拿在手上,两人才各自反应过来。

「阿勇?」

「勇才?!」

双方都发现不对劲了,郭添福一把抓起陈雪兰的长发,恶声恶气地问:「陈雪兰,你明明就无见过张勇才,怎会叫得这麽亲热?」

陈雪兰拼命摇头,好像快要哭出来似的,「放开我!放开我!谁说我无见过勇才?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啊。」

郭添福闻言,踢开陈雪兰。陈雪兰「啊」地一声,跪倒在地上。郭添福走向张勇才,推了张勇才一把,「张勇才,你这个下流的小人,连我的查某也敢睡!」

张勇才意兴阑珊地看着他,挥了挥手上的照片,「这种双脚踏双船的查某你也要,这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张勇才,你…!」郭添福气愤难当,一时间,他完全无法顾及陈雪兰还在旁边看,只知道肚子里彷佛有把火在烧似的,伸手就往张勇才脸上挥了一拳。

「啊…可恶!」张勇才被打得吐出一颗牙齿,嘴角已经流血。陈雪兰不忍心,以手遮着口,大叫道:「勇才!」郭添福回头吐口水:「呸!你闭嘴!贱人就是贱人!阿勇的名字,甘是你叫得起的!」

他把张勇才压到墙上去,顶着张勇才的额头,咬着牙说:「──你!我真正是看不对人了!早知影会安奈,当初就放你在夜市内活活饿死,也别救你这只会返头咬主人的狗!」

「我对你,是整颗心都挖挖出来啊。你,竟然将我当作狗在看待……?」张勇才嘲讽地笑了出来,「真好笑!我这条狗,你一养就是七年,普通人在养狗,好歹也是会有感情,你对我难道一点感情拢甭?」

「你睡我的女人,这没什麽通乎好说的!那个女人是贱人,你也好不到哪里,你这畜牲!」

一旁的陈雪兰已经双手掩着脸,开始嘤嘤啜泣。

张勇才泫然欲泣,此时的他心都已经碎成了一片片,他亲了郭添福一口,郭添福只露出恶心的表情,无情的程度远远超出张勇才的想像。

「我问你,是安怎你选择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什麽都不曾给你,伊让你这呢伤心,还一遍又一遍来反背你。──只有我,七年的时间,我花钱供应你的生活,给你呷好穿好,我陪伴你、照顾你……为什麽!!」

「哈?这甘搁需要问?」郭添福放开了张勇才,「哈哈哈」、「哈哈哈」地张开双手,往後退了开来,「这当然嘛是因为──」

「你又袂当替我生子啊。」

张勇才脸色苍白,如堕冰窖,颓丧地跪倒在地。

「别傻了,你真正以为说两个男人会当作夥一世人,嗯?」他回张勇才的身边,蹲下来,拍拍张勇才的脸,「你下贱,你自己要拿钱来给我花,那是你憨啊。你以为说我爱你,你以为说咱二人会永远作夥,那是你呆啊。你憨又兼浩呆,是要怪谁?」

张勇才怒目圆睁,猛抓住郭添福的手腕,用膝盖朝他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郭添福捂着肚子不断咳嗽。张勇才不能罢休,骑到他身上,拳落如雨,狂揍他的脸。

「麦打了!麦打了!」陈雪兰颤抖着爬过去,不断叫唤,想要阻止张勇才,但是张勇才早就已经气得抓狂了。

陈雪兰立刻打电话报警。警察到现场把张勇才拉开的时候,郭添福已经失去意识,地上到处都是血。

根据法庭上的供证,这是一起感情纠纷。张勇才虽然伤害郭添福,但是郭添福并不打算提告,在这之後郭添福领到和解费用,就在陈氏家族的要求下消失无踪。

这段纠缠不已的关系,在郭添福的离开之下,看似划下了句点。然而,郭添福却不曾离去,他又打算要对张勇才、陈雪兰夫妇做出什麽惊世骇俗的事呢?为风平浪静的生活投下的一颗震撼弹,即将兴起完全不一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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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好是张勇才与陈雪兰结婚三十周年的纪念日。劳累的宴会结束後,张勇才在餐厅门口送走岳父岳母,才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到停车场。

这种没尊严的日子已经不晓得过了多久,虽然每个月都赚到很多钱,手上也持有很多股份,但是入赘的身分让张勇才羞愧不已。

他很久没回过南部的老家了。当初唆使他来到台北的动力,是希望弟弟妹妹们都有钱受教育,三十年来,他汇了很多钱回家,遥想弟弟妹妹们背着书包上国高中的快乐模样,这是唯一让他欣慰的一件事。

回想将近四十年前,自己还不到二十岁就来台北找工作,先是被骗钱,接着遇上郭添福,却被他欺骗了感情……妒火中烧的他於是雇来徵信社,调查出原来他还在与前女友藕断丝连。张勇才下定决心报复,在逼走了郭添福以後,不知不觉间都已经三十年过去了……

不知道他过得如何。一边开车,一边听坐在副驾驶座的陈雪兰唠叨,她是个十足的娇娇女,结婚以後与当初交往时完全不同,要不是自己的手上还握有她与郭添福通奸的证据,想必这个女人会更加骄纵。

完全想不透郭添福为何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烂女人。这些年间,张勇才常常会梦到自己在夜市乞讨,而郭添福把他带回家。可是转眼间,又回到他殴打郭添福的时候,郭添福的鼻梁都断了,还在阴惨地笑着。

『──你下贱,你自己要拿钱来给我花,那是你憨啊。你以为说我爱你,你以为说咱二人会永远作夥,那是你呆啊。』

「不!!」

「老公,你是安怎了?」

陈雪兰的声音将张勇才从幻想中拉拔回来。

「不,没什麽……」幸好及时回神,不然要是发生车祸,事情可就糟了。

「真是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你这个死人!」

「……」

「等一下顺路去补习班接小月回家,知道吗?」

小月是张勇才与陈雪兰生下的女儿,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生得就像陈雪兰一样漂亮,很有千金小姐的气质。她的体态非常丰腴,在班上已经有许多追求者,张勇才总是禁止她在外出时穿着太鲜艳曝露的衣服。

今年高三的小月,每天除了学校功课以外,在妈妈的规定之下,还有很多的补习。张勇才害怕小月的家世会让她遭到坏人的觊觎,平常总是雇专门的司机接送她。

「妈,今天我们公民老师教到很好玩的事情耶。」

天真的小月非常健谈,不过她叽叽喳喳的模样,不大像是她的父亲,而是跟她很爱碎碎念的母亲比较相似。

「怎麽啦?说来听听啊。」陈雪兰温柔地与小月聊天。

有妈妈鼓励她,她就兴高采烈地说:「我们老师说,同性恋其实是天生的,不是一种病…」

张勇才神经一绷,就好像是有个伤口被硬生撕了开来。他冷声道:「好了,可以了。」

「怎麽了?阿爸?」坐在後座的小月,不解地问道。

「我说──好了,可以了!」

张勇才忽然大吼,吓到了小月。小月一句话都不敢说,而陈雪兰开口责备他:「是在大声什麽啦?小月做错了什麽?你是不是作贼心虚?」

「什麽作贼心虚?」张勇才简直怀疑自己听到奇怪的字眼,「你要在小月面前说什麽奇怪的东西?」

「要开诚布公,来呀!大家都来说啊。半夜的时候,我总是听到你叫着郭添福的名字,你连作梦也会梦到他吗?」

「别说了!」从後视镜能看到小月正仔细听着,张勇才厉声骂道:「你知不知道小孩子有些话是不能听到的?你非得在小孩面前出糗吗?」

「你都不在乎你的作为了,我为什麽又要在乎我的作为?」

……

这一吵,就是长达三年的诉讼期。父母虽然同住在一间豪华的宅邸中,彼此却像是仇人一样避不见面,亲生女儿被当成筹码在争夺着。

「老师,我……真的好痛苦……」除了课业的压力以外,每天回到家里,都只有空无一人的、冷冰冰的客厅,这让小月开始不愿意回家。她变得悲观而消沉,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愿意对人敞开心防,在教室中总是孤独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自从她开始接受辅导,情形才有些好转,辅导室的老师总是柔声安慰她。那位老师非常善於倾听烦恼,以至於小月总是忍不住在他的面前流下泪来,对他倾诉自己全部的痛苦。

那位老师递过一块深色的手帕。小月接过手帕以後,在脸上沾了沾,抹去纵横的泪水。

「小月,不要想,就不会痛苦了。」

老师走了过去,从背後搂住小月的肩膀。

「老师……」小月回过头去,一把扑在老师的怀里。「我真的,不想再回家了……」

「那种家,你就不要再回去了。」老师抚摸着小月的背,「跟老师一起回家吧,老师会照顾你的。」

小月离家出走,三个月後终於被警方找到。小月回到家的时候,全身都是伤,神情非常憔悴,医院验出她的身上有毒品反应,而且已经达到成瘾的浓度。更糟的是,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学校立刻召开性平会,但是那名「辅导老师」逃逸无踪,他的住所人去楼空,手机也无人接听,连络电信业者,也无法得到有用的资料。唯有他的身份证号码与姓名真实,那个人正是「郭添福」。

知道小月是被郭添福诱奸,甚至怀了他的孩子,还被注射毒品,可以说她年轻的一生就此全毁了,陈雪兰一夕之间痛哭发狂,常常只穿着睡衣就跑到大马路上,每天都大声嚷嚷着「都是我欠你的!不要找我女儿讨!」附近的邻居们全都听到了,被吵得无法睡觉。没隔多久,她被送进疗养院以後,就上吊自杀了。

郭添福继续逃逸在案,然而这件案子却成了悬案,全台湾北中南都有警察在搜索,竟然还是找不到郭添福的下落。

妻离子散的张勇才虽然坐拥陈氏企业,却每天晚上都像个游魂似的在夜市徘徊。他不是为了买东西,也不是要逛夜市,只是四处地找寻着郭添福的身影。

终於,有一天,他又看见臭豆腐的摊子附近,有个男人正在吃臭豆腐,他身旁的座位空着,却摆着另一盘臭豆腐。张勇才喜出望外,立刻跑到桌子边,「郭添福──!」

「你认不对人了啦,是谁啊!」

抬起头来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张勇才一阵恍神。而陌生的男人挥挥手,想赶走他,「走走走!臭乞丐,我朋友等等就要来了,别让他看到你!」

至今,张勇才仍然在夜市中徘徊,每天守在臭豆腐摊的附近。如果有人在台北的夜市中看到一名形容憔悴的男子,也许,那就是不断试着要找寻郭添福的张勇才。

随着年岁过去,这则故事将被淹没在台北的茫茫人海中,知情的人并不多,而这个故事,也将是最後一次被叙述给大家知道了。

【全剧终】

片尾:黄妃-红灯酒馆

红灯酒馆是旅人的故乡

红红的火炉温着烧烧的烧酒

无人问你按陀来问你按陀去

欢乐的音乐声有烧酒的香味

为着理想走入繁华的夜都市

红红的霓虹灯照阮寂寞的心灵

无要问你按陀来问你按陀去

迷人的吉他声你作阮的知己

人生十字路

情海起风波

红颜是梦中的忧愁

爱你是这世人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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