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崑崙 卷三之暗潮洶湧(完) — 新局面之三

正文 崑崙 卷三之暗潮洶湧(完) — 新局面之三

一大早,天涯开开心心跟着sky出门,临走前还故意装得凶神恶煞,警告天棠不准对爸妈说出半个字。天棠乖乖点头,对姐姐凶巴巴的警告一点也没在意,像尊雕像一样目送他们离开。他独自在灵灵堂,很熟稔地打开电脑,浏览一遍今日的工作,随即就做清扫,利用这点时间等候来客。

许久不见来客,天棠也不焦躁,静静翻开课本温习。直到两个女人进屋,他才立即收了书本,正襟危坐,脸上却一点笑容也没有。那两个女人狐疑坐来桌前,四顾环视,才听其中一个女人道:「我今天去来找施师父的,他人呢?」

「对不起,他们有一笔生意所以出门去了,灵灵堂现在是由我来为你们服务。」

那两个女人互望彼此,好一会又道:「现在是你啊,可是你……你还在念书吧,你能替我们算吗?」

天棠垂着眼:「是,我还是学生,不过我自小就接触也有经验。」

「这样啊,那没关系,我们改天再来好了。」那两个女人匆匆笑着站起身,转身离开已忍不住小声埋怨:「我就跟你说直接去天逸堂就好,那里有三位师父,怎麽也比这里好。随随便便让个孩子来讹钱,灵灵堂的名声是请工读生夸出来的吧,搞不好还是他同学。」

「你姻缘未到,男方目前也无打算,若想强求,极有可能会逼走自己的缘分。劝你再等三年,三年一终水到渠成,你不开口,男方也会求你进门。」那两个女人听了一诧,着急又坐了回来,只见其中一个女人道:「那时我已经三十了,我没法再等三年,而且如果期间他变心怎麽办?」

天棠终於抬眼望着说话的女人:「根据你早前交由灵灵堂的资料,我们已为你排出命盘与流年,你的姻缘在三年後最为圆满,过早拖晚都不好,时机一失就得再等三年。你刚才问我,如果男方变心怎麽办,相命占卜不是我专精,但我能透由手相为你解惑。」

那女人笑出声:「你不专精还敢坐这位置,小朋友,不可以这样乱说话,害我还当真了。」

天棠一脸淡漠:「相不相信在你们,我能说的就是劝你忍耐三年。你若想知道自己的姻缘,手相是我专精,你肯相信,我就为你解惑。」

她身旁那短发女人也附和:「试试看好了,他刚才连问都没问,就知道你上门求什麽。就当受骗给他摸一次,如果不准,大不了以後不来嘛。」

那女人皱眉思索,才情愿伸手摊开掌心,也才留意到眼前这小师父戴着手套。天棠摘下手套实实握着她的手,意不在瞧手纹,彷佛两个老朋友握着手不肯放。那女人一愕,想这孩子佯装老成,手心却是舒适,正想开口问他这样握着是什麽意思,天棠已缓缓开口:「你二人的感情是甘霖润枝,根深树密,互有补缺,更有如知交老友,相处时灵犀相通,你与他是天赐良缘。你并不怀疑他的真心,只是男方迟迟不开口,才教你焦虑。」那女人怔怔听着。

「男方不敢开口有三,一是你与未来婆婆感情仍不深厚,偶有口角;再者你家境不错,不知胼手胝足的辛劳,诸多浪费,在他心中已生犹豫;这最重要的第三,男方事业未稳,日日难松,你少有支持,他焦虑之心不敢提,所以姻缘才搁下。」

「握手就能全瞧出来吗?」那女人又惊又诧。

天棠终於松开手,正色瞧她:「总括来说,你体贴不足,不察人意,才遭致姻缘未到,你一年前本能撮合良缘,也是因此错过。」

那女人低着头细细想了,才脸露愧欠:「一年前正是我与他吵得最凶的一次,我在他面前数落他的母亲,当时他很生气,我还记得他跟我说过,他本想过阵子就跟我求婚,那次差点分手。我低声下气千求万求才让他回心转意,我真的收敛很多了。」

「你家境不错,所以少了些温厚与忍耐,不懂将心比心。男方是个不错的人,孝顺顾家,对感情也极为真诚,你仍有不少优点让他无法割舍,所以那次才侥幸没有错失缘分。」

那女人急道:「如果我肯改,是不是不用等三年他就会开口?」

天棠摇头:「三年时间正好磨掉你的缺失,我劝你还是忍耐。就算你真心改过,男方也还在观望,这三年是他重燃对你的期盼,你最好不要逼他迈入婚姻。他对你的期盼未达,对你的烦躁就将发泄在婚姻中,反而渐行渐远。只要以上所说三点你能真心改过,不仅能等到他开口,也会让他甘心守护你一辈子。」

那女人虽仍有些失望,但不若方才那般焦虑,朝天棠点头致谢:「小师父,谢谢你,我知道怎麽做了。」

天棠终於绽放笑颜,点点头没多说什麽,迳自低头估价。那短发女人见他不问自己,忍不住在他脸前挥手:「小师父,该换我了吧。」

天棠抬脸道:「你别无所求,还有什麽可以说的。相命这件事不是知道的多就越有益处,你真实实在在烦恼,不用你提醒,我也会说呀。你只是陪客,不用觉得准就一昧要算,这样只是多此一举。」

「怎麽会有人连上门的生意都不做啊?就算只是让你批个运,你照样有钱收,我也给得高兴,怎麽反掉头怪我多此一举。」那短发女人并不生气,见天棠不过是个孩子,听他这样说反而感到有趣。

「我不知道其他师父是怎麽做的,但你既然对生活感到满意,不知道一切,其实更为你的生活多添惊喜。」

那短发女人有心想逗逗天棠,笑道:「那我想知道自己未来有什麽灾劫,难道也是多此一举?」

天棠皱眉,明显不懂这有什麽好问,反问道:「未来灾劫如何端乎自己言行举止。想无病无痛,就持续保健照顾身体;想防备小人,就审慎自己言行;想家庭和乐,就在乎细节体贴关怀;想严防意外,就避免踏入险境。如此之多的方式都能替你挡掉大半的灾劫,为什麽一定要花钱做无谓的事?」

「欸,你也说大半而已,那就算算我一小半的灾劫嘛。」那短发女人笑个不停,与朋友互望一眼,瞧天棠摆出大人的嘴脸,让她说什麽也非得把天棠逗得哭爹喊娘不可,没问过意思就直接抓来天棠的手,眉目调笑。

天棠愣了愣,陡地心一震,双颊忽尔红了起来,急急挣开手,连头也不敢抬。那短发女人一见,捂着嘴直笑:「小师父,你握我的手怎麽脸红了,我朋友的手就没让你脸红,看来真是个孩子啊。你这年纪应该已经知道男女有别,刚才因为在手相,所以没多想,忽然这麽一握,你就转心思了对不对?」

「好了,别闹他。」

「总……总共两千六,还有附上你的流年大运,都写得很清楚了。」天棠没抬头,将批出的红纸匆匆推到她们面前。她们乾脆付钱走出屋外,还听得见那短发女人的笑声。

天棠匆匆起身去洗手,一会儿才瞧着自己镜中的脸,红晕早就褪了。那个女人说错了,他并没有转任何心思,而是他的这双手几乎能摸出任何人的一切。小时候他还浑然不明,察觉的也不多,年岁越长能力似乎也越发增强,到了现在几乎能藉由一个人的手察觉到有关的人事物。

懂事之後,天棠就越发忌讳与人握上手,知悉旁人的所有好坏善恶,让他很早就明白人心的卑劣,这逼得他早熟,也让他不随意与人亲近。他曾偷偷翻遍不少书来查自己的怪病,希望找到治癒的办法,不想再这麽毫无防备摸清楚人,却根本没有发现,唯一相仿的就是所谓的读心术。但读心术仅能察觉人们当下的心思而已,天棠竟是能在脑中转过任何人的平生思略,这怪病让他无形中感到扛下巨大的压力。天棠又戴回手套,这是他目前唯一能降压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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