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及各种彩灯的灯光打在广场中央的舞台上,红地毯从高高的舞台上铺展下来延伸到几十米外,音响放着震天响的动感音乐。
马路旁停下一辆捷豹,在橘黄的路灯光下,将这辆漂亮的跑车映照得极其夺目。车门打开后下来一个长黑发,面容娇艳,身姿曼妙的少妇,她从车座上拎出香奈儿的手提包,关上车门,然后快速走到副驾驶座把车门打开,抱出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
“我们快走,古风组好像好没轮到,应该没迟到。”那少妇喃喃着,一边在人群外围寻找着什么。
“妈妈,我看见赵子琴啦!”小女孩脆生生地说道,抬起短短的手臂指了一个方向。韩韶凝仰起下巴看了看她指的位置,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穿过人群她扯住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女孩,急急忙忙地问:“到哪里领序号牌?我们来晚了,古风组还没开始吧?”
那女孩看着面前这个面容艳丽,容光耀人的美丽女人,当即就失神了一秒,恢复正常面色后连忙回应她,说:“哦……快跟我过来领序号牌吧,快点准备好,古风组马上就要开始了。”她领韩韶凝到一伞蓬下,问别的工作人员要了名单,一边翻着一边问:“请问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秦绿莹。”韩韶凝回答。
那女孩闻言抬头看了看她抱着的穿着唐朝石榴裙脸上化着浓妆的小女孩,然后朝韩韶凝笑笑,“很少见名字里有颜色的,当然,我是说除了红色。”
韩韶凝只是礼貌性地回以一笑,没回答她。
那女孩转身取了一张序号牌,用回形针扣在这个叫“秦绿莹”的女孩腰侧,然后对韩韶凝说道:“你女儿是29号,快去那边候场,古风组待会儿就要开始了。”
“好,谢谢。”韩韶凝应了声便抱着秦绿莹往舞台侧面走,那里已经有好些小朋友和家长在候场,还有的家长在忙着给孩子补妆。
“宝贝,你紧张吗?”韩韶凝在秦绿莹脸上亲了一下,笑着问道。
秦绿莹圈住她的脖子脸埋在她肩窝,娇娇地说:“妈妈,我不紧张。”
韩韶凝低低笑了声,“会紧张也正常。”
走到那群家长和小朋友中间,她蹲下来把秦绿莹放在地上,秦绿莹脚一触地就探头探脑的到处看,看到另一个穿着汉服的小女孩立马奔过去叫道:“赵子琴!”
那女孩也过来,两个女孩霎时就握着手聊起天来。
韩韶凝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秦绿莹喊道:“宝贝,快看过来!”
秦绿莹听见声音立马回过头冲她龇牙笑着,韩韶凝给她拍了一张。
“妈妈拍好没有?”她娇娇地问。
“恩,拍好了,我们绿莹很漂亮。”
秦绿莹一阵风似的扑过来,低下头来要看手机屏幕,还一边说:“妈妈!回去我们要把照片给爸爸看一看。”
原本韩韶凝一直是笑着,在听见她的那句话时面色僵了僵,好半天才勉强地再扯出一个笑容,回答她:“……好,回去给爸爸看。”
这时动感的音乐已经停了,一个芭蕾独舞之后主持人一番说笑后介绍说古风组走秀开始。
管理人员在台下把大家召集起来安排妥当,然后古风组的走秀就开始了。两个人一组走一个来回。韩韶凝牵着秦绿莹排在队伍中,她看了看舞台上先出场那对儿童,然后又低下.身来给秦绿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
“宝贝,你想不想进入决赛啊?”她柔声问道。
“想。”
“你喜欢当模特吗?你喜欢这种走秀吗?”
“喜欢。”
“好。”她欺身上前在女孩嫩嫩的脸上吻了一下,“好好表现,这次没进入决赛也没关系,我们下次再参加少儿模特大赛好不好?没有关系的。”
秦绿莹没说话,就只是看着她,眼眸里有细碎灯光,亮晶晶的。
“如果我进了决赛爸爸会不会高兴?”她脆生生地问。
她天真的眼神和这娇软的声音让韩韶凝眼睛泛酸,她眨了几下眼睛,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垂睫说:“当然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
“爸爸他好像又好久没回家了,我想爸爸了。”
韩韶凝咬唇,声音有些干涩,“他很快就会回了。”
“妈妈你为什么不让我给爸爸打电话?”
韩韶凝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爸爸忙,他不会接电话的。”
秦绿莹听了这话,看着地上,不说话了。
韩韶凝赶紧转移话题,“宝贝,你快看台上那个男生,他穿的是不是很不一样?你看他头上戴的是什么?”
究竟是小孩子,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去,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向舞台,韩韶凝怕她看不见于是将她抱起来,秦绿莹看清楚以后笑着“哇”了一声。
“你看他旁边那女孩走得怎么样?”
秦韶凝傻笑着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轮到秦韶凝上台时天空突然若有若无地开始飘雨,韩韶凝在她唇角亲了一下提醒她:“好像要下雨了,你小心一点,别滑倒了。”
“那我在上面的时候雨突然下大怎么办?”秦绿莹担忧地问。
“不会的,”韩韶凝安慰,“就这一会儿功夫,雨不会那么快下大的。”
主持人在台上报序号,和秦绿莹同组的男孩已在身边做好了准备,韩韶凝将她抱上楼梯,最后说了句“好好发挥。”然后便看着台侧的工作人员扶这两个孩子上台。
两个孩子走秀时韩韶凝拿手机录像,举高手机时不知是谁碰到了她,她一下没防备手机没拿住滑落了下来,忽然就掉进了别人手里。周遭人实在太多,她也懒得去看接住她手机的人是谁,直接接过手机说了声谢谢。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她拿手机时确实被那只手惊艳到了,夜色中不太能看清那手的肤色,但她至少看清了那只手修长漂亮,指节分明,似修竹一般秀气悦目。
秦绿莹下台后雨变密集了一些,韩韶凝搂住她,指向不远处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榕树,说:“宝贝,你快跑到那棵树下去,雨待会下大的,淋了雨容易着凉。”
“好!”秦绿莹大声应到,双手提起裙摆往那棵树的方向跑去,韩韶凝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放手机,但不知怎么拉链忽然拉不开,她停下脚步使劲拉那拉链,卯足了劲使劲一拉终于拉开,原来是卡了东西在里面所以半天拉不来。她把手机放进去,把拉链拉好,然后继续往前走。
绿莹应该已经跑到树下在等她了。心里这样想着,她边看向大榕树的位置,可是,望过去……
咦?绿莹呢?
她快步走过去,绕着树走了一圈也没瞧见人。
她不免心急,这丫头,怎么不在这儿?她不是个爱乱跑的孩子啊!
她四周盼望着,周围都没有秦绿莹的身影。
这下她是真的慌张了,心里开始冒出一些不好的猜想,她抓紧包,闯入人群中到处看,她走近每排观众逐一的瞧,期间不知踩到多少人的脚,她慌慌张张地颤抖着声音一路都在说对不起。
在人群中她来回走了好多遍,目光不停地在搜寻,心脏一直狂跳个不停,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泛酸,她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心中不停地念叨:绿莹,我求求你快点出来……
找着找着她会神经质地突然回头看看,她还想象着秦绿莹会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冲她傻笑,说:妈妈,我在这里。
可是每次回头都没有。
往前看也没有。
观众中也没有。
台后也没有。
韩韶凝咬唇,颤抖着双手握住手提包,就这一会儿功夫,她能去哪儿呢?能去哪儿呢?
密集的雨开始下大,人们纷纷在找可躲雨的地方,这下周围人群又乱了起来,韩韶凝在人群里逆行,茫然地看着强灯光下人们被映成橘黄色的脸,大多数人的脸都是漠然的,当然也有笑的,有跳的,有叫的,没人知道这里这个美丽的女人,她是个丢失了孩子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