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相恋近一个月後,帮旅行社写经营企划的戚玺,除了拿到一笔丰厚报酬,还得到出国旅游招待。
虽然旅行社说要招待他全家也可以,但他的家人一向过得很『充实』,而这种小岛游也提不起他们的兴趣。
「什麽?那是情侣或小孩才会去的吧。」
姐姐大约会这麽说,现在还在欧洲的她总爱接不接电话的,讲没多久就挂,两次无人接听後,他播电话给爸妈。
「那里我们去过很多次了。」
妈妈是个旅游爱好者,总拉着爸爸往东南亚跑,甚至还学了一些泰语,对这种初心者行程很是唾弃。
「你带女朋友去就好嘛。」
抢走电话的爸爸说着,明明不清楚戚玺感情状态的瞎说,现在也学了一口腔调浓厚英文的他,只对媳妇长什麽样感兴趣。
他最後随便应付几句挂上电话,要说不想约毓昱,那一定是骗人的,他最开始想约的就是毓昱,想拨电话给她,却先是按入姐姐电话,接着等妈妈出声,他才呕气自己怎麽那麽胆小。
「还是回绝好了。」
他拿出旅行社名片。
「大套房,好多房间,还有更衣间耶!」
碰的打开门,毓昱把凉鞋一踢,兴奋的在套房乱跑,脚步声传遍四周,参观所有设备後,不忘爬上床弹跳。
这间是这地区数一数二好的饭店,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占地少说有四十坪,拥有两房和高级卫浴、更衣间,装潢则为较为简约的素净白色,墙上挂着海边风景照,碎沙色大理石地板,热带度假风情浓厚。
为了面子也为了拉拢戚玺,旅行社费尽心机,把每个行程都安排得尽善尽美,原本还要安排地陪,但他只要求行程表和饭店。
「海,大海,外国的大海!」
跳完床的毓昱打开阳台落地窗,对无敌海景流口水,上身不怕危险的挂在阳台上,对远方的海滩大喊。
结果还是来了。
要不是在烦恼别的事情,戚玺可能也会加入她幼稚游戏的行列,他放下行李,想不通为何看着电话号码照按,还会拨出别的电话,几分钟就说好一切详情,接着就开始收行李、坐上飞机。
我在干嘛啊。
虚脱的趴在地板,那时她一口就答应,他被开心冲昏头,其他问题都忘光光,现在却是百感交集。
「小玉,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这样,进展太快。」
才一个月就拐人家出国,还是去蜜月旅行胜地,戚玺总觉良心不安,虽然认识时间将近有十年,但之前并没有那麽亲密,怯怯的问着。
这几天戚玺自己乱想了一堆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是大喜就是大悲,让他都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态来面对这次出游。
跪在椅子上的她转头,花花露肩长裙在海风下飘动,发丝也随风模糊面容,散在半空让南国阳光晒得闪闪发光,浅蓝色石头挂坠耳环添加几分性感。
「才不会,你怎麽这样想啊?」
毓昱捏出跑到嘴里的头发,将它们塞在耳後,跳下椅子一起趴在地板,疑惑的把眼睛调到同高度看着他。
视线精准的对上,戚玺如被蛇瞪住的青蛙呆了几秒才狼狈逃开,毓昱脸却一直前进,虽然还没有碰触到,但光是感受双方吐息相互混合,就够他涨红脸。
「你干嘛又害羞,讨厌啦!」
毓昱对他的红脸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先他一步摀脸大叫,不管现在是在地板就滚来滚去,後脑勺还撞到桌脚。
「呀啊。」
她抱头吼叫,下巴顶地的戚玺默默笑看着,几声不寻常声响突现,他脸色丕变,飞扑上前,用身体将毓昱压在身下,左手护住她的头,右手紧搂住她腰。
「呜。」
这样重力加速度,毓昱发出被气被挤出肺的压扁声,还没来得及骂戚玺,放在桌上的大花瓶就摔在地上碎裂成千片,离他们不到十公分。
声响在宽广空间回荡,搞不清发生什麽的毓昱揪住戚玺前襟,好一阵说不出话。
「肩膀没事吗?」
坐起身,他拨开她掉到前方的头发,绕回耳後,顺手揉揉她发红的後肩。
「你头差一点被压碎!」
她不可置信的双手掩嘴,连坚硬的地板都有些裂开,花瓶离最近的是他的头部,真要砸到可不是擦药就好的。
先是把他的头翻来覆去检查五六遍,又举起他靠近落点的左手,没发觉有伤口,双手用力拉扯自己头发,还是很有罪恶感的念:「我差点害死你……。」
「我没事。」
他温柔握着她的双腕放低,看她发红湿润的眼睛,有点担心她会哭。
「可是要是砸到你的头或手,我怎麽办?」
泪水已经开始凝聚在她眼角,沾湿的睫毛冰冷着,他伸手抹掉泪珠,轻拍她的肩哄着:「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嗯。」
她呜咽几声,一抬眼,唇迅雷不及掩耳的轻碰他上唇,偷笑着挣脱他怀抱,他也立即在她颊上回香一记,伴随微弱的滋声。
比起让人脑袋混乱的长吻,这样乾脆的吻更让她招架不住,被碰到的地方刺刺热热的,手一摸,温温湿湿的唾液。
「就说你害羞我也会害羞啦!」
这次戚玺明明没有脸红,她还是扁嘴啊啊喊,让他苦笑、哭笑不得。
「欸,别乱跑。」
她差点踩过碎片,戚玺尖叫一声,她乾笑着回头,他气得嘟涨嘴,粗鲁的横抱起她丢到沙发上。
「乖乖待着。」
他先打了电话请饭店人员来清扫,旅行社不知对他们下了什麽指示,频频问有没有受伤,赔偿也免了,还问需不需要换房间。
想说行李都摊开了,戚玺请他们帮忙弄乾净就好,後来两人缩脚在沙发上看服务人员拿吸尘器来来回回,吸了四五次。
「你想先去哪里?」
戚玺翻阅旅行社准备的旅游书,考虑着适合情侣去的景点。
「海滩!」
戚玺想着也没有带贵重东西,就让他慢慢清扫,先去海滩逛逛,免得天黑,但脚还没碰到地,服务员就哇啦啦叫,拜托他在清扫结束前都不要乱动。
真是烂特权。
热带国家天黑得慢,待服务员弄完虽然时间不算早,但外头还算明亮,两人赶着换衣服,却也开始一些鸡毛蒜皮的问题。
「你穿这是什麽!」
穿着海滩裤的戚玺手叉腰,对更衣完毕的她问着。
「比基尼。」
比基尼他知道,但这细绑带、只勉强盖住三点、臀部只遮一半的款式,根本不是衣服,是破布!
亏他原本只想上空套衬衫,好秀出胸肌腹肌的,後来觉得不妥,勉强套上当家居服的旧上衣,她是真不懂还在测试他?
「不准!海浪一过来你就全裸了!去换掉!」
「不要!我还特地局部雕塑,就为了今天。」
无法否认她现在同时拥有骨干和肌肉美,清晰可见的S形锁骨、结实肩膀、修长大腿,肋骨和腹部肌肉组成线条感,最让他移不开眼。
「加穿件外套什麽的可以。」
尊重她的意愿,不愿意他还是退让了,在不破坏她的兴致和自己底线间斟酌,并且……。
「还要好好跟着我,不要乱跑。」
在范围内讨价还价。
「怎麽讲得好像我是常走失的小孩一样。」
这样回答该算是答应,毓昱穿上长版薄外套,抬高腿抹着防晒乳,对姿势雅不雅毫无概念,血液一阵阵往上冲,闹得他脑涨头痛,戚玺瞥开眼背对她。
「这里坏人很多的。」
答应归答应,事实是,毓昱总是一个人脱缰野马的乱跑,戚玺总得慌张的把她拉回来,在毓昱第五次被搭讪,他忍不住醋意,语气不佳的问:「你和别的男人走太近了吧?」
搭讪她的沙滩男孩想打圆场,只是一接触戚玺眼神,都转为旁观,小声讨论要是两人吵起架该怎麽做。
「你不也和别的女人聊得很开心吗?」
她只是觉得他可以,也能接受自己这样,说起刚刚外国辣妹问路的事情,没有要吵架的意思。
「英文本来就是那样语调的,不是我故意,你也学过英文,知道的吧?」
以为她在呕气,他激动的抓住她肩头解释,她痛叫出来,真的不明白,只觉得他变了,变得控制慾很强、很恐怖。
「你怎麽了?」
她语气已经透露害怕,声线颤抖的盼望他能快点恢复,手轻捧他的脸颊,想到之前是不是有撞到头,是不是早点回国检查好。
「不舒服吗。」
没有回应她的关心,而是两手禁锢住她手肘,将她压在椰子树上,蛮横的啃咬她上唇。
「公共场合不……。」
她单方面的被迫张开嘴,呼噜噜的连话都说不清,他的吻向来让她着迷,这次却没来由的讨厌,无奈双手没有反抗空间,双膝也都被抵住,腿也让他勾着动弹不得。
「住手!」
纵使昏花她还是在反抗,戚玺转战颈部,一低头,她一个膝击,击中他的肚腹,力道只让他後退几步,不够唤醒理智。
她不要被当作发泄工具!
「我还要上班,你敢种我跟你翻脸。」
沙滩男孩脸挂黑线,不想干涉这打情骂俏到像吵架的情况,赶紧拿起冲浪板离开。
他清楚不该这样做的,愤怒和嫉妒却夺取意识,只想着如何让别人知道-她属於谁!
把她当作物品,看来很过分,却是出於不安,启动於害怕,在他冷静点放手,看见的是三个烙在她左锁骨的青红印记,胸口正随愤怒剧烈上下起伏,唇周也很多齿痕破皮,脸上一副受辱的不甘。
「小玉……。」
「不要再碰我了!」
拍开他要摸上脸颊的手,毓昱地雷很少,就是不喜欢违反意愿,最讨厌被强迫,这真的让她无法接受。
「我要让你知道,有草莓不会影响我的人气,到时你就要後悔了,大色狼、变态!」
生气的推他胸口,跑到十公尺外,拉好被褪下的外套大叫,穿着人字拖跑得无影无踪。
该追上去的,跌坐在地的戚玺也知道,平常他一定会觉得这样的发言很幼稚、很可爱,现在却移动不了脚步。
浑蛋!
生气的跑了有半小时,毓昱才停下坐在海滩上,望着海平线,遥远的海浪声,突然让她想起现在在离家好远的外国,唯一该依靠的男人却不在身边。
我会原谅他的,为什麽他没有追上我?
白日降为夕阳染红海水,毓昱还是想不透,也不知该怎麽做,抱膝坐在沙滩上,周遭亲密情侣刺痛她的眼和心。
该想点实际方法,感性解决不了问题。
在数口袋的钱够不够过夜之时,一个外国猛男走过来,帅气拿下太阳眼镜,很满意她的身材,用英文说着:「漂亮小姐,要到我房间来吗?我好好招待你。」
看她没反应也许是睡着,老外摸上她的肩膀,再说了一次。
她抬起头狠狠的瞪视,他还纠缠不清,抓起她的手:「宝贝,不要生气,让我帮你忘掉不愉快。」
不愉快,是吗?
这句的确让她动作软化,放任他抱住自己,甚至是接吻,陌生的感觉让她眼泪悄悄流下,嚐到一股苦咸味,老外张开眼继续品嚐着佳人。
「呜。」
想撬开她嘴的动作让她惊醒,别开脸用力一推,老外跌坐在地上满脸疑问,毓昱看了他一眼,转身跑掉。
她进了速食店厕所,开始不停漱口,哭到双眼红肿。
我怎麽会这麽做,我怎麽能这样子做?
花了点时间把自己收拾乾净、平复情绪,她咬牙继续漫步在大街,天色已经不早,这里还是观光客到处流窜,不知被多少人撞肩而过,她连头都没抬,看着地上前进。
猛然抬头,眼前却是他们下榻的饭店。
总是要解决面对的。
打开房间的门,毓昱被眼前景象倒抽一口气,桌上摆满各种酒类,从微醺到一杯倒的都有,戚玺却随手抓、随便混了就喝。
室内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他穿着深蓝色粗毛线上衣,低垂丧气的金眸。
「小玉,对不起。」
开门声响让他眼睛一亮,抬起布满水光的眸子,眼角还带着泪痕,他走上前拥着毓昱,嘴里不停道歉。
毓昱紧拥住他,想起刚刚的事情,偷偷落了几滴泪在他肩窝。
戚玺手放低,让她斜躺在怀里,唇轻触她额头许久,发汗颈项对着毓昱鼻子,玫瑰醉香发散着。
「好臭。」
他笑着要吻她的唇,一开口却酒臭毕露,让她下钻逃离怀抱。
从他笑一下的反应,她知道他还没醉,他也知道他们和好了,毓昱故意闹起别扭,在大厅里跑着要戚玺追。
他只坐回沙发,倒满一杯酒拍拍沙发,对她高举杯子,里头透明无色的伏特加荡漾水光,她在他身边坐下,拿起酒瓶看浓度。
「40度,想灌醉我?」
「这样你才不会乱跑不是吗?」
他喝了一口酒,趁她一个不注意,臂弯勾住她脖子吻上,温暖的酒从他口中转换到她嘴里,染着他口腔的淡淡玫瑰香,让人忽略那是烈酒。
「你先喝了那麽多,我大可等你醉倒再出去找帅哥约会。」
毓昱捏捏戚玺的脸颊,平趴在温暖胸口,闭眼听着他稍快却稳定的心音。
「你酒量有那麽好吗?」
语气黏腻的说着,金棕眼因酒精而变得炙热,他嘶嘶吐息,把玩含有浪花气息的秀发、拔掉鱼钩耳环,细语咬咬她耳朵,弄得她咯咯笑。
「比你想像中好。」
她抬眼仰望,注意到他睫毛有一粒灰,呼的吹气,一下还没弄掉,温风袭上眼皮、刮过耳边,理智都被吹散,他不顺的慢吸口气,闭眼吻上唇瓣,仔细让味蕾沾染芬芳,渐渐把她逆压在沙发上,原轻抚头发的手变成剧烈抓握,唾液聚集於下巴再落到地上。
「不是只有酒精会让人醉。」
他停下少休,在她耳畔呢喃,仗着酒精壮出的胆,扛起毓昱抛上床。
「不要装懂,亲爱的七喜,你在紧张。」
她附耳在他左边,抹掉他额角的汗水,先下手的轻抚他背部,还上掀脱掉戚玺的粗毛线上衣,留下合身素色黑上衣,和雪白床单相对比,像头黑豹在雪地爬行般。
没有过多的前戏,经验浅薄的两人很快扒光对方衣物,照着本能行动。
戚玺压住猎物,狂热的眼神不止,万事具备,只差一小步就能达阵,他却在此时停下动作,也许是相近的情景使然,藏在他心底的记忆闪过。
『不要!』
眼前一瞬出现衣衫不整、满脸眼泪的捷惠,他全身发冷发痛,抑制住要爆发的情绪,抖手拉平毓昱泳衣遮盖住她胸前。
「对不起,我……。」
他吐出几个字,咬唇再也说不下去。
毓昱仰望着看他抽身,并没有追问。对他的不对劲,虽然稍稍失望,但她试着解读为他喝太多开始不舒服,想着假期还长,抱住侧身的他的手臂闭上眼。
热带的温风被挡在紧闭窗外,抓刮着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