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围起一个约三坪大的空间，里头放置几套桌椅，还设了饮水机，典型公司行号接待区样貌，两个年约三十的男子面对面坐着，一派man\'stalk景象，但当瞥见旁边放着一台婴儿车，多数人会都心想是怎麽一回事，可多看一会又会觉得一切是那麽自然；坐离婴儿车最近的男子一身轻便，在这样商业感觉的场合，甚至能说是过份家居了点，棉质条纹厚上衣和简单的，厚外套挂在椅背上，他左手捏着声音玩具，右手精巧的摇铃共隆隆响，逗得车里小女婴咯咯笑。
另一男子穿着就正式得多，白色素面衬衫款式很合身，肩线完美的落在肩膀边上，剪裁让布料贴合身体手臂，却不会拘束，深灰色西装裤包裹长腿，裤脚现在因坐下而上拉到脚踝，深灰袜子避免了肌肤裸露。
初看会觉得西装男是在忍受难缠客户，可再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不像是那麽严肃的关系，西装男虽然穿着全套西装，可外套却随手扔在另一个椅子上，领带也没有拉到底，留了点空隙保持舒适至上状态，随兴翘起穿着亮晶晶皮鞋的脚，偶尔还会後倾身体，玩玩两脚椅。
「刘言君，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西装男语气很是不高兴，该是被忽略很久，但这位爸爸只顾着和小女儿玩，放任慈爱光辉胡乱闪烁，看久还真会眼花。
小女婴好像有点玩累，小小的头点啊点的打起盹，言君轻拍着她，直到她发出细微的鼾声，才拉起被子、收起婴儿玩具，正视苦等的好友。
「好了，可以听我说了没？」
戚玺重新坐正、放下翘着的脚，松开眉毛，言君向他点头示意继续，自己拿起纸杯装咖啡，没一会又放下。
「这什麽？都结块了。」
言君拉起充当搅拌棒的免洗筷，对上头粉团抱怨，也打断戚玺想到一半的正事，他捏住筷子搅了几圈，想打散它们，只是在水温不足下没什麽成效。
「自己一开始拿到就要搅了好不好，冷掉结块不是当然的吗。」
戚玺呼乱辩解着，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你是把粉加到水里吧？」
言君把杯子推远，反正他没有特别喜欢咖啡，何况泡失败的。
「我不记得了，那种事情不都一样，」戚玺一点也不在意什麽先加後加，突然想起自己为什麽要约这家伙，「嘿，我不是要问你这个耶。」
「难道王毓昱喜欢喝结块咖啡？」
言君又丢出问题。
「所以她都会先猛搅……，就跟你说，我没要问这个！」
对於戚玺很快察觉，言君很不满意的吐出点舌，不忘提醒他小声点，孩子在睡觉。
「我是想问你，当初怎麽跟小惠求婚的。」
戚玺涨红脸，十足不知所措的样子，让言君想戏弄他的心更加大。
「什麽怎麽？只是顺口问，她就答应了。」他抹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说得很轻松，「突然提起，让她无法考虑太久，再催促一下，不是很简单吗？」
言君手一摊，一脸不懂他问题在哪的态度，戚玺还要反驳什麽，言君的手机却响起，宛如天使降临的轻柔音乐响着，会让他设定这种音效的人，戚玺想都不用想。
「喂，现在跟沈戚玺在一起，好，我马上回去。」
和亲爱的老婆通完电话，言君急急穿上大衣，就推着婴儿车离开会客室，连再见都没有跟兄弟说。
下班後返回租屋处，在玄关丢下鞋袜领带，步向客厅却发现浴室有淋浴声响，一堆女性运动服堆在地上，戚玺小吁口气，随手把公事包丢上餐桌，打开外套扣子就仰躺上沙发。
「你怎麽会在这，那麽晚了。」
在水声停止，在门打开声传来时问着。
「忘记带换洗衣服，满身汗很不舒服，刚好你家就在附近，我又有钥匙。」
毓昱吹乾头发，顺势坐进他怀里，好逃离寒冷的地板，发冰的脚底互相搓着取暖，头顺势往他肩上一放，歪来动去的想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不太轻的动作让戚玺唉唉叫，她向後蹭好几下，要他不要乱动，摆弄出一个人肉沙发，等感觉够了、满意了，也不管刚刚动作让大腿内裤暴在外头，一手零食一手遥控器，最後让画面在旅游节目停下。
人肉沙发默默拉平她的裙摆，顺手拿起挂在沙发背上的毛毯，盖上还在呵呵大笑的她腿上，弯起双腿将她伸直的脚夹住，双臂环抱她，肉身包裹着她全身，就算毓昱手肘顶着他，依然抱紧着死硬不放手。
「干嘛？」
他一个向前，两人变为坐姿，毛毯软飘飘的落到地上，他侧脸自後方贴着她的颊，小声在她耳边细语。
「小玉，我们……结婚好不好？」
毓昱微微张开嘴，脑袋一瞬涨得满满的。
沙发周围浓重，疲劳汗水的气味混着肥皂，散发醉人气息，戚玺脸埋她吹风机热度还未散去的头发。
「你是吃到刘言君口水喔？」
毓昱闭上嘴，一点也不领情的说，倒椅背般使力把他压回椅子，继续咬着芒果乾，当他是又被那个鬼点子一堆的朋友耍，眼睛巴着电视。
「先说好不好嘛？」
没忘记要催促，戚玺撒娇着揉她肩膀。
「让我猜猜，刘言君问你我在不在乎排场，所以要你什麽都不准备，看我会不会答应？」她吃了一把坚果，咬得卡卡响。
「那你在不在意？」
「我？」她离开沙发，手叉腰俯视他，戚玺抬头和她对望，脸部表情有点紧张，「我超~级在意的！全身西装、单膝下跪、花束、戒指，通通不能少，哪样没有我都不会轻易答应的，我可是先跟你说了。」
戚玺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等毓昱离开，他气愤的拨电话给兄弟，电话响了了半分钟没人接，等再打过去，回应他的却是捷惠，让他硬吞回咒骂，攻击力整个下降一半。
「王毓昱又不是捷惠，那麽喜欢浪漫的人，会失败我不意外。」
对方一语不发的听完，也不辩解，反倒把责任退回给他。
「认识那麽久，你摸不清她的脾气吗？」
言君歪头夹住电话，拿着毛巾擦乾湿漉漉的双手，边提醒正在做鬼脸的妻子先帮孩子穿好衣服。
「你说的好像不同套。」
「她也没有生气不是吗？」
被发现言君也还是不否认，随随便便回应。
「是没有。」
有发觉不太对劲，可是就结果而言，好像还是算好的。
「那不就好了，以後晚上别打来，孩子要睡觉。」
「嗯？喔，拜拜？」
对方先一步挂上电话，戚玺才回神道别，听着嘟嘟电话声，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忧伤跟着传来。
要浪漫？浪漫……。
这家伙又怎麽了。秘书靠坐在戚玺桌上，他和戚玺最近关系奇蹟似的改善不少，但也许是习惯所致，口气还是不太客气。
「我……我要求婚啦。」
整脸涨得通红，戚玺小小声的回应，秘书呆看他一会，没多说什麽又晃回老板办公室。
真不该一时口松，把这种事情跟秘书说的，在他和客户周旋完回到公司，男同事眼神似乎多了点赞赏鼓励，女同事则不免的有些叹惋。
「你如果求婚成功，我名下房子你选一间，我照市价一半卖给你。」
连老板在他交报告时都半取笑的说，弄得戚玺脸一黑，在不知他了解多少详情下，担心反驳会自爆更多，便站直身体等他说完。
不情愿的让眼神乱飘，戚玺在平常总射来冷眼的方向顿了下。事实上外头是有秘书的专属位置的，但他待在老板办公室的时间似乎还更多些，难得现在那张咖啡厅小桌空着，被拉上的百叶窗映出几个经过的人影，但其中似乎没有秘书。
「被求婚是女人珍贵的回忆，你居然那麽随便，报告书不都写得很厉害嘛？在生活应用就那麽弱势喔。」
老板继续数落着戚玺，戚玺嘴都嘟起来，看向唯一能看见外头的玻璃门，半天不见人影的秘书满脸清爽的直直走来。
「小玉来等你下班。」
秘书敲敲门，没等老板说请进就探头说完，不知何时和毓昱也混熟到能称呼绰号。
一听到这两字，戚玺眼睛一亮，楚楚可怜的对着老板，他只得自讨没趣的挥挥手，这样子别想他能好好报告，还是识相的放走他比较实在。
「见色忘友的家伙，说起来，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嘛？居然打断我们谈论公事。」
他多少抱怨了一下，秘书还是耸耸肩，走到老板桌旁，翻翻戚玺扔下的报告书。
「我不觉得你们在讨论公事。」
秘书刚刚还心情很好的样子，面对老板却话中有话的讽刺。
「你生什麽气啊？」
「怎麽了？」
从他进门开始，毓昱就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坐不住的直转圈，西装外套也不脱，还老盯着她看却又不说话。
「我……。」
身体动得比想法快，他在毓昱面前单膝跪下，手在右边口袋掏了半天，又在左边口袋搜寻着，才好不容易拿出盒子，打开时还不小心夹到手。
毓昱吸吸鼻子，让他把戒指戴上中指，两人对望了一会，她接着一呆，脱口而出：「花呢？」
还跪着的戚玺立刻定格，顾找戒指款式，他居然忘记去订玫瑰花
「等等，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戚玺狼狈的站起身，退到玄关套上鞋，对她做出一堆阻挡动作。
「我很快回来！」
看他抓起钱包冲出去，毓昱才笑起来，握紧戒指，笑到眼泪停都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