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時空之鏡 — 〈七〉少了妳,黑暗的夜空無法被點亮

正文 時空之鏡 — 〈七〉少了妳,黑暗的夜空無法被點亮

不是吧……这个人就是那个十年前送我手帕的男生?打死我都不相这种自以为是男会是当初那个天真帅气,有着阳光般笑容灿烂的小男孩!

安娜走了之後,这里就剩下我和夏洛特,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气氛变得好尴尬……

「你为什麽没跟我说?」夏洛特忽然出声,那碧珀色双眸再次死盯着我,他轻轻挑了眉毛,板着一张死鱼脸。

「说什麽?」我回过神迎上他的目光,不经被他这莫名奇妙的提问,弄的一知半解。

「她……安娜,她是执行者的事。」

听到他这麽说,我忍不住失笑,「我也是才刚刚知道的,哪知道下一秒你就出现了,还用那种杀人般的眼神瞪我,那种情况下你要我怎麽解释?」

四周忽然变得一片寂静,或许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占了上风,我不甘示弱的盯着他,就是要把他俊美的脸蛋瞪出一个大窟窿!

可是……这麽近的距离,他的眼睛就那麽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他目光的成分好复杂,认真、受挫,又那麽深邃……我的心脏又不自禁地乱跳……

「你……」他走向我靠近了一步,「这是第几次跳跃了?」

哈?怎麽我们之间的话题转到我身上来了?

他这是想要转移焦点,为了面子而不打算对刚才发生的事向我道歉吗?

老天,他这个人怎麽这麽傲慢啊!

我没好气的哼了哼,「那我想先请问,这位洛恩.凡.赛斯诺,兼夏洛特.伊德先生,难道你不觉得你该为刚才的事解释一下吗?我这样莫名奇妙被你瞪很无辜耶!」

「所以我刚才不是让你瞪了吗?这已经一笔勾消了,你还要我怎麽解释?」

我继续瞪着他,「为什麽当初见面的时候你要无视我?还有,为什麽你没跟我说你就是洛恩?难道十年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当时他送的手帕我还一直珍惜着戴在身边,十年间的岁月,我顶多长高了几公分,头发留的比较长而已,其他也没什麽太大的变化,他不可能认不出是我吧?

如果真的不记得,我想至少他还认得出自己当时的手帕吧!

「呵,你这是在逼供我吗?」他抿嘴一笑,脸上一贯的泰然,看着他我不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这个人真的是当初我遇到的那个洛恩吗?

「没错,事实上就是如此。」我也学起他的漫不经心扬扬起了一个笑脸。

他耸肩,「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其实也没什麽好解释的,就像那部《深夜加油站遇见苏格拉底》,剧中的苏格拉底曾说过:『我叫什麽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字以外的事物』不管是夏洛特还是洛恩,我就是我,我不知道你要在我身上寻找谁的影子,那对我来说都是过去式,我,只活在当下,时间是很宝贵的资产,但它却随时都在贬值,奉劝你,身为执行者最好对时间有很高的敏锐度。」

我伫立在原地,听着他随意的口吻,顿时全身彷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本的笑容僵硬在嘴边。

「过去式?」我努力的让声音不要颤抖,却徒劳。

「对,过去发生的那些无关紧要,毫无意义的琐事,都是过去式。」

无关紧要,毫无意义的琐事……

我一直有所留恋的时光,从他的口中居然瞬间破灭变得一文不值,甚至还成为了一种累赘。原来,一直活在过去的只有我……原来!只有我还天真的以为找到一个和自己心灵相通的人……

我的语气转冷,「所以,当初见面时你早就认出我了?」

他笑道,「真要说的话,当初见面时我只觉得你很眼熟,不过听见你的名字又是穿梭者,不难联想到是你。」

我低下头,眼眶发烫,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忍不住哽咽,「那麽你对我的那些态度,全都是因为我是那些过去式的一部分,而你只活在当下吗?」

夏洛特好像没发现我的不对境,半开玩笑的说着,「猜对了……一部份,但我想应该几乎是了吧?」听着他的话语,当下我只觉得自己的心更加荒凉孤寂。

我怎麽会这麽愚蠢?居然还相信现实里还存在着一丝的童话!对他而言我什麽都不是!我竟然还这麽在乎!

我咬住下唇,倔强的想阻止湿热溃堤,将手探进自己裙子的口袋,朝他大吼,「手伸出来!」

「什麽?你该不会把二十一世纪的东西带过来了吧?那种东西就算……」

我不打算让他把话说完,趁他把手伸出来之际,我用力的将那个自以为宝物的手帕强塞进他的手里,猛的抬起头怒视着他,不知不觉脸颊上尽是泪痕,「是二十世纪,你这个大浑蛋!这个烂东西还给你!我已经算是物归原主了,从此以後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怔怔的看着我,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发现我满脸的泪水更让他一时间乱了分寸。「你……你哭了?」

我转过身,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声音却不听话的颤抖,「我可不想接受你的同情,你最好……最好离我远一点。」

真的待不下去了,趁场面被弄得比一开始更僵硬尴尬前,我没有多想就直接朝安娜离开的方向跑去,留下夏络特一人愣在原地。

我来不及擦乾脸上的泪水,跌跌撞撞的沿着下水道细微的阳光前进,尽管天色渐暗,几次不小心摔在泥泞上,我却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当下只希望离夏洛特越远越好。

跑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发现自己迷失在下水道後,我才寻回了一点理智,放慢了速度。

这里是哪里?我对自己提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疑问。

然後,现在该怎麽办?我揉了揉哭肿的眼睛。

随着太阳的下山,下水道里也跟着越来越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在毫无头绪下我随意的翻找口袋里是否有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却意外的发现妈妈给我的那把钥匙上头的孔雀散发着璀璨的绿光。

它像是夜明珠那般在黑暗中兀自发光,随着宝石表面那些不规则的切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如同钻石般耀眼绚烂。

正当我看着钥匙出神的时候,我的手腕冷不防从後面被人一把抓住,头顶上突然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安德尼娜?」

我转过头,眼神触到那张面孔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老天,怎麽会有一个长的如此让人目眩的男生现在出现在下水道里?而且正好就在我面前!

仔细回想,他刚刚是不是叫了安娜的名字,把我误认为安娜了啊?

「呃……我想你认错人了……」我转过身面对他,只见对方手上拿着火把,穿着和夏洛特类似的落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却豪放不羁,眼睛是深邃的银灰色,明亮有神,看上去年纪比我还大个四、五岁。

发现到我不是他口中的那个人之後,对方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对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因为我看到你手上的钥匙……你是贝林尼家族的人吗?」

呃……我该怎麽办?这又是什麽情况?

薄里根伯爵讲过的话顿时回响在我的耳边:那把钥匙上面刻着的是象徵贝林尼家族的孔雀,唯有继承者才有资格配予那把钥匙。

要是眼前的这个人发现我并不是贝林尼家族的人,还拿着他们家族的宝物,我肯定会被当成贼捉去吃牢饭,更不用说我是什麽继承者了!噢老天,这时在糟到不能在糟。

我妈干嘛随便偷别人的东西给我!

「我……」我焦虑的在脑海里思考如何让自己的罪行开脱,完全没注意身旁已悄悄出现动静。

「嘘……」男孩将他的手指覆盖在我嘴上,全身进入了警戒状态,「别说话,有脚步声在靠近。」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他赶紧吹熄了火炬,把我和他拉进黑暗中,他迅速的拉着我躲进身旁一处墙面的陷落,这个空间不大,但够挤我们两个,因为他的身材壮硕,我几乎是贴着他的胸口呼吸,面对突如其来的零距离,我的心脏差点跳太快而跳出我的喉咙。

「哼……追丢了吗?」其中一名男子从我们旁边的隧道走了出来,老天,这里到底有多少个通道啊?

「貌似如此,而且那个戴面具的舞娘似乎也没和他在一起,我们还要继续追吗?」另一个身材比较矮胖的男子接着说,看来这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没想到下水道在古代竟然这麽热门,难道他们没有别条路可以走吗?还是说……

我抬头看着眼前让人垂涎的男孩,他银灰色的双眸看向声音的来源显露出几分的忧虑,胸前的心跳似乎快的和我不相上下,他干嘛要如此神经质的躲着他们?

难道那两个男子口中追讨的人是他吗?我盯着他,全身充满戒备,就算他认识安娜好了,但也并不代表他是好人。

「啧,要是我们今天再没找到她,伯爵绝对不会对我们因此善罢甘休的,真不知道那个遭老头为什麽那麽执着……」那个男的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索性的往我们藏匿的反方向离开,看着地上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消失在一个转角,我们才松了口气走了出来。

「他们……」我率先打破我们之间尴尬的沉默,希望我的肾上腺素不会再往上飙高,因为我实在分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我连眼前的这个人是敌是友都不知道,要是他也发现我是穿梭者那该怎麽办?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再次加速。

「是伯爵的走狗。」很好,不用我多解释他马上回答了我的问题,但就目前我所得到的资讯而言,这对现在的情况还是毫无斩获,他们口中的伯爵是谁?为什麽要派人去追他?

「别想从我这里套出什麽讯息。」他彷佛会读心术马上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抿了抿嘴唇,告诉自己也不能对对方透露的太多,就算……就算对方长得和夏洛特有几分神似?

嘿,我敢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眼前的这个男孩虽然眼珠子和夏洛特媚惑的蓝绿色不一样,但脸上那神情和立体的五官……总有那麽点他的味道。

噢,老天,这真该死!我到底要为他心跳多少次才够?清醒点,德蕾雅,刚刚是怎麽被他践踏的难道你忘了?我居然还把眼前的陌生人看成他,这实在是糟糕透了!我摇了摇头,将对夏洛特的种种赶出脑海。他该死的最好别再出现。

等我再次抬头和眼前的他对上眼时,我发现他已经盯着我很久了,这使我脸颊上一热,不自然的露出僵硬的笑容,「有、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吗,先生?」

他赶紧垂下眼,然後清清嗓子,「哦、嗯……事实上,我很好奇你手中的钥匙是怎麽得到的,还有……你的身份和目的。」他说到最後几乎提高了警觉,像只猎豹盯着我。

我身上的肌肉一阵紧缩,耳边彷佛只有我剧烈的心跳声,内心不断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别让他发现你是个穿梭者!

我口乾舌燥,如果是一位正常的穿梭者,面对不同时代人的质疑会怎麽做?我咬住下唇思索,然後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你没必要知道。」下一秒我的直觉反应就是——跑!

我转身迈开一步拔腿狂奔,天啊,为什麽我总是遇上这种状况,在下水道里拚命的奔跑?这实在太疯狂了!

不用多久,後头就有人追上来了,哇啊啊……我现在该怎麽办啊?我转过一个弯,穿进另一个隧道,还来不及看清,应该说这里一片漆黑根本什麽都看不清楚,我便一头撞了上去。

「噢……」我踉跄的往後退了几步,真希望自己撞上的不是墙壁,我就听见前方一阵低呼,「德蕾雅?」

这个声音我永远都不会忘,那个自以为是的控制狂,我惊叫出声「夏洛特?」

他看着我,满脸的担忧,却带着几丝的忿怒,「你跑到哪里去了啊?这里很危险,很容易迷路,你不应该在这里面乱跑的。」

噢,拜托,要说教的话等一下再说吗?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我害怕的肚子里的胃酸一阵翻搅,头痛的像是要被炸开,又是同样一股力量将我拉离地表。

噢,惨了,我可不想又一次在别人面前眼睁睁的凭空消失!耳边传来夏洛特的低声咒骂,眼前的景象再次翳入黑暗,接下来发生什麽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全身都在酸痛。

我吃力的睁开双眼,一双放大好几倍的眼珠子在我眼前灵活的转了一圈,我愣了一下,惊叫出声当场吓的魂飞魄散。

「赫摩多女士!我记得我才刚告诉过你,别再替我们制造麻烦了。现在你看看,你害我们又浪费了时间!她又昏过去了!」我身旁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忿忿的说,彷佛他已经站在那边很久了。

「我只是在确认她的情况,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睡美人,一个这麽好的材料让她在里,然後我却什麽都不能做?噢,告诉我这是世界末日。」另一个有点熟悉,却尖锐的声音在我身旁另一头响起,这种感觉让我一度以为身旁有好多个薄里根伯爵在那里自言自语,这股全身性的酸痛,使我的脑袋迟缓昏睡,眼皮重得像是被打了一层石膏,耳里的声音却越发越清晰。

「嘿,我喜欢这个比喻,这时候总要有个王子将这位美丽的睡美人吻醒,再也没有一个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的人了!」

这位第三者话一说完,前面两者都选择性沉默,或许他们都默认了,旁边一片寂静,这种安静反而更显的诡异,彷佛有什麽在蠢蠢欲动着,想到这里我那个像是被灌入水泥的脑袋,开始有点警觉性的运转,所以……将会有个自称是王子的人……不、不不,等等!什麽吻醒?谁要吻谁?那个睡美人……难…难道是……

我吓得睁开双眼,就看见一张俊美的脸距离我的只有几寸,他呼出的气温暖的轻抚我的肌肤,我的神智再次清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喊出声,不过这次没有再昏过去,看清楚眼前的人的时候,又是一个惊讶,「罗杰先生?」

「嗨,又见面了。」他爽朗的笑着说,我彷佛从他的眼中看出一抹失落,难道他刚才真的想吻我?「你睡的真香甜,害我忍不住冲动要吻下去了。」

他毫无忌讳大胆的对我说出自己未遂的罪行,把我原本要质问的话哽在嘴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史都华先生能再次看到您真是我的荣幸,没想到那边的事情您处理的这麽快?」我转头望过去,一个满脸胡渣,身材瘦小还有点微驼的老人就站在我床的旁边,他的左眼还盖上了一个眼罩,要不是他的右手不是一个弯钩,不然他长得还真像虎克船长。

「雅克,好久不见了,那句话是怎麽说的,一日三秋?我都快没有时间感了。」罗杰像是看到了老朋友,向前朝那位叫雅克的老人一个拥抱,看上去还真有点诡异,罗杰看起来年龄明明和我差不多,为什麽那个老人对他说话要这麽的……谦虚?

「噢,罗杰好小子,真高兴还可以见到你,你都快把我的衣服放到发霉了!」这个声音我还有点印象,看到那头炸式的卷发,和尖锐的嗓音,要我忘记也很难。

「你…你是戏剧部的……」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喉咙却乾燥的像只乌鸦在叫,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嘿,我的好女孩,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吧!」赫摩多女士朝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黑色的眼睛像是有什麽东西在燃烧,不过这次她没穿西装,如果我没看错,她身上那件是中古欧洲女性在穿的马甲长裙吗?

这实在有够疯狂的,外公家里的每个人都在玩cosplay。

「你怎麽会在这里?」我对她提高了警戒,她是学校的人,要是连学校里的老师都发现我的特异功能,也就是时空穿梭的事,我想後果一定比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惨,反倒是我的灵异体质乏人问津就是了,毕竟这件事也就只有凡妮莎相信我,而我也只告诉她一个人。

「我?呵呵,我一直都再这里,我是这里公会的服装师,叫我卡蜜就好。话说回来我的小可爱,我已经等不及要在你的身上寻找灵感罗!光是想像就叫人兴奋!」卡蜜用她那双雪亮的双眼盯着我,当下我只觉得自己颜面神经失调,尤其她用那双像蜘蛛般纤细几乎无肉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在她手上的茧的触摸下实在让人不太舒服。

「这点我想卡蜜女士你要失望了,」罗杰一脸抱歉的对她笑笑,双手背在後面,「我们的公主今天才刚从15世纪回来,身体还不能马上适应质能的变化,我想这个就留到隔天吧!相信贝尔夫人也会这麽决定的。」说完,我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到我身上,这使我脸颊莫名的发烫。

「噢……听你这麽说,我除了顺从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卡蜜小姐露出一脸明显失望的神情,转过身拍拍罗杰的肩膀,「好吧!我随时待命,有任何服装的需要再通知我。」

看着卡蜜小姐离开的背影顿时让我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再被她热情的视线灼伤我的皮肤。

「好啦!一个已经出局,您不用费心思的赶我,我也会自动出去,史都华先生。」雅克意味深长的看向满脸笑容的罗杰,後者只是眨眨眼,一脸你随意的模样,「我想佛罗斯特小姐,可能还需要休息一阵子,等她身体全癒再谈也不迟。」

这次换成雅克先生也走了,这下可好了,房间里就只剩下罗杰先生和我,还有我脑袋里许多的疑问,真要命,房间里的氧气彷佛瞬间被抽离,我抬起头正看到罗杰盯着我,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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