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你都没来看哥哥呢。是忘了他……了吗？」尧琦边洗着手，边随口问道。
「我不可能会忘了他！！永远不可能！」我有些激动的反驳，望着她貌似被我吓到的神情，我轻轻叹息。
怎麽可能会忘记呢？那个认识他的明媚夏天、那个夺走他的滂沱大雨。
「没去是因为，我没有那个资格……」
就因为你的喜欢而让你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那身为被你所爱的那个我，那个害死你的我，是最没有资格说想你的吧。
「你才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尧琦抓住我将我转过身，强迫我的视线与她交会。
望着她认真的眼神，我愣愣地没有挣脱。
「羽晨姊，哥哥是真的很喜欢你才会去救你，那不是你的错。」
「别说了……」推开她，我後退了几步，声音也染上了颤抖：「别说了……求你……」
正因为大家都不怪我，我才有如此深的罪恶感。
我宁可大家仇视我、憎恶我，也不要他们的原谅，这样至少，我才不会活在深深的自责与罪恶感之中。
不能解放我的，其实一直是我自己。
──『羽晨，你怎麽傻成这个样子啊？可是好可爱呢！』
然後，我听见她无奈的叹息。
她说，姊姊，我和爸妈都没有怪你。那是哥哥的决定，我们都尊重他。
她说，姊姊，有空去看看哥哥吧，你是他愿意舍弃生命保护的人，你不去看他他会很伤心的。
她说，姊姊，哥哥肯定、很想你。
※
发了封简讯给还在里头的言翊宸，我便先回了家。
又是用着身体不适这样的烂理由啊！
哥哥肯定、很想你。
我张开嘴深吸了几口气，冬天的空气窜入胸口、寒冷的风让鼻子有些疼。
脸上未乾的泪痕很快的被风抹去，却怎麽也抹不去我内心的愧疚。
回到家，靠着窗边，沉默的面对整室的黑暗。
蜷着身子我想起曾经S说过的话。
〝如果不把伤口翻开摊在阳光下，那麽它不就一直烂在里头吗？〞
握紧了那幸运草的坠子，我将脸埋进交叠的双臂之中。
可是我不勇敢。
※
时光推序到高二上学期结束的那天，我又再次在屋顶撞见那个我思念却始终避着的那人。
他走近我，很自然地伸出手将我的发丝勾到耳後，语气却不像动作那样的亲昵，反而带了点嘲讽、礼貌的疏离：「我想，你以後不用躲我了。」
「嗯？」抬起头，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要出国留学。」他说，退开一步拉开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保重。」
说完，他绕过我走向铁门。
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後我才回过神，心头一慌急忙地跑向铁门。
「言翊宸！！」
走下楼梯的脚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晶亮的眸子晃过一抹光亮：「怎麽了？」
「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话梗在唇边无法脱口，喜欢你这样的字说出口却完全变了样：「……一路顺风。」
然後，我很清楚的看见他眼中闪过了明显的失望。
「谢谢。」他低下头，没有再看向我，迈开步伐走下楼梯。
走出，我的生命。
他没有说目的地，也没有说再见。
握紧了扶手，我强迫自己的唇边勾起抹勉强的弧度。
和你待在一块儿的日子，总觉得世界好小，小的怎麽走都会遇到你。
但此时此刻我却不希望将来我赫然发现，原来，这一别就是一世。
可是，你一定不想见到我吧。
一路顺风脱口而出的前一刹那，我想起了言翊凯发来的讯息。
明明早已预料，却仍让我错愕的信息。
──羽晨，小宸知道尧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