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坐在越前家後院的走廊上,幸村安静地望着不远处简单的球场里正在斗嘴的父子俩,眸光里有深深的羡慕。
记忆里,他与父母从未有过这麽其乐融融的相处过。他们提供了他优渥的生活,却没有给过他最渴望的亲情。说不怨,那是自欺欺人的谎话。
他忘不了还是国小的时候,妹妹千夏是如何在他怀里哭泣,问着:“为什麽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可以来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为什麽我们的爸爸妈妈从来不在身边?”
他已经记不得从何时开始,千夏渐渐的不再哭泣,不再提到父母,不再依靠任何人,独自出外求学。
也许,是该告诉千夏实情了。他那美丽的妹妹虽然口上从不说,但心里一直用特有的方式关心他,支援他,这些他都知道。
这样想着,幸村拿出手机,拨通了妹妹的电话。“千夏,我在美国。”听着电话那头不解的柔美嗓音,他笑望着不远处少年气嘟嘟的小脸,柔声道:“我病了,需要手术。时间大概是几周以後,先告诉你一声。”
安静地听着千夏在那头忙乱的追问,幸村温和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要担心我,千夏。你不用赶过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幸村似乎忘了,他的双胞妹妹虽然表面上温柔和顺,其实骨血里和他一样固执坚持。所以在这番通话的最後,他妥协了:“好吧,等时间定下来了,我再告诉你地址。”
挂断电话,幸村缓缓收回了目光,一转头便看见了站在走廊尽头,微笑望着自己的伦子。连忙起身,对着伦子有礼地点头,歉然道:“抱歉,伦子妈妈,我没注意到您。”
“来,精市,把药吃了。”将水杯和药片放在幸村面前,伦子笑容里有浅浅的疼痛,柔声道:“我不是故意要听你将电话的,精市。”
微微笑着摇头,紫晶般的眼眸坦然的看着伦子,幸村轻声道:“怕妹妹担心,和她说一下我的近况。伦子妈妈,您不必这麽在意。”
“告诉了妹妹,却不打算通知父母吗?精市。”静静的看着细致的眉眼微微蹙起,伦子停了片刻,轻轻叹息:“我不会责备你,精市。你有你的想法,我也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要清楚,你将要面对的手术并不比上一次轻松,我觉得你有必要告诉你的父母。而且,医院那边已经明确表示,必须要你的父母签字才可以手术。”
低下眼,任凭柔软的发丝轻垂在脸侧,幸村沈默了片刻,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浅笑。“我怕他们没时间过来签字。”
“精市,你人已经在美国了,就算再远的距离,也比不过隔了一重大洋的日本。我希望你还是以身体为重,通知一下他们。”有些心疼的伸手环抱住这个浑身荡涤着寂寞的孩子,伦子柔和的嗓音微微哽咽:“我希望你不要再露出这样寞落的表情了,精市。”
安静地靠在伦子肩上,幸村紧紧闭着眼,倔强地不让眼中的灼热滑出眼眶。深深的呼吸,平复着心底那丝深沈的痛,他哑声道:“我知道了,伦子妈妈。”
“好了,不要再难过了。”轻轻退开些许,看着自己儿子投来的不悦目光,伦子笑道:“我就不抱着你了,不然等下龙马又要吃醋了。”
目送伦子翩然远去,幸村对着不远处微露疑问的金色猫眸送去安抚的眼神,低头思索了片刻,终於还是拿出了电话,拨通许久不用的号码。
无视南次郎不满的抱怨,少年等着幸村结束了电话,快步走了过去。仰望着那双依旧含着淡淡笑意的紫眸,少年微微皱眉:“你怎麽了,幸村学长。”
拿起乾净的毛巾轻轻拭去少年满脸的汗水,幸村温柔地捧起精致的小脸,凝视着写满疑问的猫眼,柔声道:“龙马,我已经通知了父母来纽约。”
无所谓的撇撇嘴,少年抬手抓住幸村的手腕,嘀咕道:“不想见就不要见了。”
是呀,原本以为不用见了的,但为了手术,为了将来,还是需要见上一面的。但他的父母能够接受这孩子吗?能够像这孩子的父母那样只送上祝福而不加以阻挠吗?恐怕是不会这麽容易吧。
紫眸覆上一抹淡淡的冷色,幸村低头轻轻吻上少年红润的唇瓣,模糊的低叹:“龙马,答应我,无论他们说了什麽话,都不要去在意。我要和你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轻轻抓起一缕微卷的蓝紫色发丝,少年久久地盯着幸村澄净的眼,突然勾唇一笑,懒懒的轻哼:“你是我的,幸村学长。”
“那是当然的,小家夥。”纤长的手指撩开耳畔散落的发,将耳垂上那颗精致璀璨的猫眼展现在少年眼前,幸村眼中泛着醉人的柔情,轻声呢喃:“这是我属於你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