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今夜星辰
「乾杯！」匡啷一声，四个透明玻璃杯发出轻亮的声响。
「哈哈哈~~~大成功！简直只能用完美来形容这次的行动！」风笑豪气的大口喝着啤酒，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有耀司和广季的帮忙，的确比我预想的顺利不少。」忍也是相当满意，没有任何伤亡就解散了双龙会，还气得那个臭老头中风，正好帮妈妈、广季和自己出了口恶气。
「忍，你今後有什麽打算？」宫崎耀司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点。
「打算？」忍拿根树枝，戳弄脚边一个黑黑的土堆。
「…你真的不认扬叔吗？」广季突然插话，至从遇见少昂、东邦家族之後，多少也知晓了一些当年的事，包括忍和令扬二人暧昧纠缠的关系。
「不是说伊藤忍已经死了吗，以後别再提这事。我大概之後就都定居在这里生活，没什麽事的话也不打算再出去。」拔出树枝，忍舔了舔尖端的部分，好像测试什麽似的，後点了点头，开始动手挖开乌黑的土壤。
「你要一直待在这里！？那帝国企业怎麽办？」耀司惊呼，忍是天生的将才，怎麽可能屈就在这种蛮荒的山里？
「那还不简单，交给你就好了。」帝国企业和双龙会的关系已经切断乾净，臭老头又不再操控干扰，大幅整顿一下，会是可永续经营的好公司，耀司或广季管理都很洽当。
「我不要！我只想辅佐你！」对这点耀司也很坚持。
「那…」忍瞄向另一个人…
「我也不要！我现在是傲龙记的影子之狼，没空再兼个总裁！」广季很不给面子的反对，经过几天的相处，大致上和忍已经有某种程度的熟悉，可以发现的是…其实…嗯…父亲对自己真的很好…
其实忍可以自始自终都严密的保持着陌生人的身分，不认任何人的过自己的生活，也不用管他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小孩，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他主动的接近自己，间接的承认二人的关系，解散双龙会将自由重新交到自己手上，在危险的时刻不着痕迹的保护自己，常常在自己专注凝望着那个健壮背影到出神时，他回过头就是一个温暖的笑容…十几年来始终模糊、陌生的父亲轮廓逐渐成形，那是一个有点蹩扭、有点好笑、可爱、却又绝对坚强可靠的样子。
「嗯…算了！我做就是了，不过除了处理必要且无法避免的重要事项外，我不会离开这里，这样可以吧。」唉，实在无法无视耀司期望的眼神，忍退让了一步。
「忍！」宫崎耀司十分激动，不敢置信忍真的愿意接手帝国企业！和忍共事…这个好几年前就破灭的梦，如今又鲜明的实现了。
「…嗯…父…啊…」广季支支吾吾的，好像难以表达些什麽。
「直接叫忍就可以了。」好歹是父子，大概知道广季在犹豫什麽，忍好心的直接解决广季的问题。
「嗯，忍…谢谢…」广季头低的快垂到地了，看的出来他很不习惯做道谢这档子事，尤其对象是---父亲，仔细一看，耳根还有点发红呢！
「呵呵，不用想太多，哪，这给你！」忍愉悦的将一个刚从土里挖出来、热呼呼的物体交给广季。
「这是什麽？」广季成功的被忍转移注意力至眼前这个热热的土块，一脸疑惑的问。
「闷烤近一个月的香酥地瓜。」忍可是对它得意的很，也塞了一个给耀司。
「啊！啊！啊！啊！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啦！」一听到吃，风笑的精神全都来了，看看左右二边的人都先拿到了食物，耍赖的跺跺脚，大声嚷嚷。
「等一等。」忍迅速的将地瓜挖出来放在桌上，一放上，风笑就迫不及待的A了好几条走。
轻轻的掰开看似坚硬的外皮，黄澄澄的亮丽色彩斗然显现，伴随着浓郁朴拙的香甜气息，深深的诱惑着敏感的味蕾，唾液不受控制的大量分泌，让人不住的吞着口水，就在下一个瞬间，一口咬上！
「嗯…嗯嗯…嗯…嗯嗯…」三人立即被这种单纯、一以贯之的美味所掳获了，通通不计形象，嘴里还咬着东西的就想抢夺桌上的其他烤地瓜！六只手在桌面上交来横去的，展开精采的攻防战，忍乐的在一旁啃着自己预留的部分，一边欣赏下午茶娱乐。
『呼~~~啊啊啊~呼~~~啊啊啊~呼~~~啊啊啊』倏地，一阵不寻常的声音从森林里传来，似乎是某种兽类的吼叫声，不过也听不出来是哪种动物会叫着这麽奇怪。
「有人接近了。」是谁？这附近的居民是不会进到这片山林的，一般人也没有本事靠近，除了原本有的悬崖峭壁、野兽之外，为了避免外人打扰，忍还设置了一些陷阱警告和畜养了其他凶猛动物，照理说是不应该有人闯进来的。
忍细细的聆听远方断断续续的兽吼声，想分辨来人是敌是友，但似乎凭动物的回头难以判断，忍回头想说是否要去看看情况，却发现三人还在那里争的你死我活，颇有大打出手，一架定地瓜所有权之意味！忍摇摇头，决定不理这三个家伙幼稚的行为，一个人去会会侵入者去也！
藉由几阵特殊声讯，忍要求所有的看守兽全力阻止对方继续接近，另一方面则以敏捷身手迅速的在森林上下穿梭，风中传来的讯息带了些许的血腥味，让忍更快的加速脚步，心里不住的思索的入侵者的身分…没想到…
「退下！」在数只狼准备一扑而上，咬断侵入者的咽喉的危机时刻，忍纵身而下，档在来人之前，喝退群兽。
约二、三十只的狼群，见忍出现，通通摇着尾巴乖乖的退到一边，先前凶恶的模样好像都是假的一样。
「你怎麽会在这里？」忍转身面对身上有多处嘶咬伤，血迹斑斑的男子。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的吧！不知道是不是忍叔的忍大叔。」受了伤仍一脸天使笑容的男子---展少昂，看了看手表的追踪系统，光点就在前方三公里处。
「来找广季？」果然是令扬的儿子啊…
「好聪明啊，忍大叔，不会是你把人家的小广季给藏起来了吧。」眼中闪过不知名的讯息，少昂似一步步的在确定些什麽。
「在我那里，我带你过去吧。」现下面对那张与令扬相似的脸旦，忍实在装不来完全陌生的样子，自然的照本能反应动作，向前将少昂打横抱在怀里，就往回去。
「哎哟，忍大叔你怎麽闷不坑声的就轻薄人家，把人家这麽紧的搂在怀里，真是不要脸，羞羞羞。」少昂嘴里这麽说，倒也不反抗的就是了。
真是父子，一样厚脸皮！忍好修养的当作锻链忍耐神经，没有答辩，只是想尽快赶回去。
「忍，你回来啦，咦？你抱着谁啊？」风笑坐在石桌上面，一脸哀怨的看着偷偷私下合作、卑鄙的赢走所有地瓜的二人。
「少昂！？你怎麽了？」广季定睛一看，发现忍怀中的少昂有多处伤口，焦急的冲上前去将人接到自己怀里。
「被外面的野兽老兄相中了，不小心就被逼迫演出”美女与野兽”的戏码罗！」少昂没有露看刚才广季和宫崎耀司和乐融融大啖美食的样子，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
「我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吧。」忍拿出了专用的急救箱，意示广季将人放在躺椅上。
「忍，你会医术？」广季轻柔的将少昂放下，小心的帮忙剪开因血液凝固而粘在皮肤上的衣物。
「我这是三折肱而成良医，逼不得已就会了。」学习医术最大的堆动力，当然就是那些常让他”折肱”的家伙罗。忍俐落的处理少昂的伤口，清洁、包扎、上药，过程迅速确实，都没有弄痛伤患，专业的不得了。
「好啦，不要乱动，几个小时後伤口就会收好了。」将医务箱放回柜子里，忍洗洗手，不忘叮咛一下。
少昂看看周遭的环境，风笑、宫崎耀司、广季，以及那名和令扬纠葛颇多的男子，聪明如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忍大叔就是忍叔。」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风笑和宫崎是仇人，不可能会这样安然的处在一起，广季和宫崎没有什麽感情，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凑在一起，风笑跟广季更不用说了，八竿子打不着，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就是忍叔根本没死，就是眼前这名男子！
忍不承认也不否认，耸耸肩，走一边继续吃他的下午茶。
「少昂你怎麽会到这里？」看见少昂好奇又垂涎的目光，广季很认命的将得来不易的烤地瓜双手奉上，还服务到家的一口口喂食着。
「当然是因为想你罗，又连络不到你，我只好亲自来看小广季到底在忙什麽罗，连无敌霹雳可爱的小昂昂的电话都不接了。」吓！真好吃！这是什麽地瓜！？少昂大嘴一张，匹哩啪拉的就将大半的地瓜给吞下肚，还不知足的嚷嚷着还要。
「电话？啊！我忘在双龙会的总部了，对不起，少昂。」那时忙着安排帮中干部的出路，一天睡不到二小时，起床迷迷糊糊的就把手机忘在房里，幸好特制表还戴着，少昂才能凭着高性能的卫星追踪系统找到这里。
「…广季，你找到父亲了。」少昂就是吃定广季不会对他说谎，想要让忍叔自动承认，父亲在纽约倍受煎熬，忍叔怎麽可以在这里消遥呢。
「呃……」这该怎麽说…
「我以前确实有一个名字叫伊藤忍，你满意了吧。」少昂这点同令扬一般，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自己认定的答案，也不可能随便唬弄过去，看广季在那支吾个半天，忍乾脆自己挑明承认。
「呵呵，忍叔真乾脆！既然如此，忍叔是不是该去见见现在在纽约已经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型、超级可爱美少年小昂昂同样超级可爱的父亲小扬扬？」少昂锐利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伊藤忍，眼中明显透露着---你不给我说清楚为什麽让令扬这麽伤心的原因，就不饶你---的讯息。
「……你应该知道我对令扬的感情吧。」忍将小扬猫咪抱在大腿上，轻柔的搔弄着。
「……我知道。」…也知道令扬对你的感情，几十年来都未离身的戒指，无言的诉说着一份深切的爱…
「令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有妻儿朋友、有幸福的笑容，我何必硬要打乱这一切…」抬起头仰望蓝天，每当心中的令扬笑时，自己也会感到无限的温柔，像回应般幸福的笑。
「……」自己真的是疏忽了…母亲的立场…
「好了啦，你们可不可以停止严肃沉闷的话题，先照顾照顾我可怜的胃行不行！应该是晚饭时间了吧，忍~忍~忍~忍~忍~忍~今晚吃什麽~」风笑没气质的出声打岔，对他来说没有什麽比吃饭更重要了。
「嗯……难得人这麽多，来煮一大锅的咖哩鸡肉饭好了，呵呵。」不再去想的太多，忍将小扬猫咪交到耀司怀里，起身做饭去也。
「这是什麽玩意？」耀司嘴角抽蓄的看着怀中不住蠕动的生物。
「人家小忍的爱猫啦，名字叫神经扬扬，忍可是把牠宠上了天，不要欺负牠喔，小心忍不给你晚餐吃。」快欺负牠吧！这样我就可以多吃一份了，风笑坏心的偷偷鼓励耀司欲把猫咪给丢出去的动作。
「神经扬扬？？？」什麽鬼名字啊？不过耀司听到最後一句话还是止住了想把猫咪甩出去的冲动，开玩笑，光是随便一个烤地瓜就这麽好吃，晚餐怎麽可以错过！更何况，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嚐过忍亲手烹调的食物呢！
「……」广季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少昂对着小猫露出沉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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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经过四个大男人打成一团的热闹晚餐之後，因为山里忍没有接电，所以四周很快就漆黑一片，大家也都早早回房去了。
忍习惯性的未到午夜十二点睡不着，躺坐在屋後的摇椅上，欣赏满天星斗，享受凉风抚过皮肤的舒畅感，嘴里哼哼唱唱着没人听懂的音调。
「忍叔好兴致。」少昂从一旁暗处慢慢走出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老爸，忍叔怎麽跟大家描述的都不一样啊，听说过他淡漠、冷酷、阴狠、打架、杀人、距人千里之外、独占欲强、、、等等很多形容，就是没有爱笑、温柔、懂医术、烹饪一流、喜欢乘凉兼哼歌之类的。
「怎麽不睡？」忍皱着眉看少昂身上只有薄薄一件衬衫，夜晚山里的气温可是很低的，加上伤口虽然收束了，但身体还是要多调养休息啊。
「想跟你聊聊。」少昂不客气一屁股就窝进忍的怀里，对不起啦老爸，你的特权先借我用用吧！实在好冷喔。
「聊什麽。」忍没有拒绝，还将放在外面柜子里的备用毛毯拿出来给少昂盖上。或许这算爱乌及乌吧！忍只是很单纯的关心着这个所爱之人的儿子。
「……你就甘心一辈子这样？不认令扬，也不再见他，只是默默的爱着？」将脸贴近那个结实强壮的胸膛，感受那心音的规律脉动，少昂悠悠的问。天平的二端，到底孰重孰轻…
「这样就好。」这个答案就是一切，一个早已决定好的答案，纵使做决定的时候痛彻心扉……但、亦、不、悔。
「……其实令扬很爱你…虽然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大家都看的出来…包括妈妈…记得妈妈有一次告诉我…老爸的一生只爱过二个人…除了程少筠之外…另一个人就叫伊藤忍…」小小时候的自己曾经私下问母亲，为什麽父亲常常在安静无人的深夜，偷偷在书房里对着一枚戒指暗自忧伤，母亲总是拍拍他的头，只告诉他将来如果爱上了某个人，不管他是谁、是什麽人、什麽身分背景性别，都千万不要放开他的手…
「…」忍默然无语，却不自觉的加深了怀抱的强度…令扬…
一阵叹息，忍摇摇头，甩开复杂思绪，再这样下去，会动摇的…深吸口气，看向怀中的十七岁少年。
「…忍叔！」那一闪而过的犹豫和遗憾并没有逃过少昂的眼睛，就在上一秒钟，少昂在心中也下了一个决定。
「嗯？」
「我有事跟你说…」
天平的二端，孰重孰轻，决定的人总不该是自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