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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滑落,它顺着那脸颊的弧度向椅子木板中的空隙落下,漾在那土壤中积成的小漥里。
然後一滴、两滴,黄昏的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一片,雨水滴滴答答打在身上。她勉强撑开那对发红种痛的眼朝天空看了看,然後只是将原本躺着的身子移得更舒适点,丝毫没有想要走的意思。
她不懂他,和他的吻。
那些曾经她最奢望的一切在现在好像忽然变得太多余,或许是她自己的关系,她没办法接受杨修彦忽然那麽快的转变,那对她来说太快了,甚至她都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和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麽,是为什麽呢?
他大可以就这样拍拍屁股走掉,她也不会觉得有什麽的,为什麽每次总要在她决定放弃後又要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那抹温暖的微弯弧度竟是为她而绽。
「你抱着的到底是什麽心态,杨修彦。」
止住泪的她将头埋在膝盖,然後无情的风吹过,罗静颖整个人湿透着瑟缩在长椅上颤抖。
过了一会,大雨不减、雨声仍持续,只是为什麽打在身上的雨水已经没了感觉?勉强抬起头,罗静颖先是看见男生白色的运动鞋,再来是瘦长的双腿、腰和结实的胸膛,那男孩穿着的白色制服已经给雨水打得透明,水珠一直从头发到鬓角再流到下巴滴落。
他本来正想开口说些什麽,却不知为何又闭上;那对好看的黑眼蒙上一层灰影,却很勉强地勾起一抹微笑。
「你……」
顺势望上去,罗静颖瞪大了双眼,只因为她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杨修彦。
「我找了你很久。」
他仍旧笑着,却笑的悲伤。
那手在举到她身旁时,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失了力气的又垂放在一旁。
「要是对你来说是这麽重的负担,那麽今天发生的所有就当作没发生过。」
「我……」
「就像之前你躲我那样子,我们各过各的生活,不必再勉强往来。」
「为什……」
「电话什麽的想删也可以删了。」
杨修彦把伞轻放在长椅上,那是刚好能替我遮挡这场大雨角度。
然後又对她笑了笑。
「在路上遇到就装做不认识,别担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男人。」
语毕,他便转身。
「为什麽!为什麽你总是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而不替我想想?为什麽总是这麽自私!为什麽!」
他从来也不说,什麽都不说,什麽都不肯让她去了解,只留着那道冰冷的墙和她面对面。从来都不晓得她曾试图传达给他的关心或其他,那里头包含的不仅仅是青梅竹马而已,就这样用那道冰墙阻隔着把她伤了又伤,而她却曾天真的以为自己有独特到能够融化这道墙?
太可笑了,她是永远也进不去他的心的,那样子一次次的催眠後,她也以为在面对杨修彦时她能够做到冷静、隐瞒一切情感,可是以为还是以为,她就是不能……
而这样伤透了她的心又那样忽然靠近的杨修彦,是在耍她吗?罗静颖晓得自己不是最好的,所以当张沛宁出现她也曾认真想过应该放手,不该对他再留恋下去,毕竟他都只当她是一般朋友而已,再好一点不过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不是吗?
那现在她又在犹豫什麽?为什麽要那样出声阻止他的离去?
到底是出自於不甘心不服输不想被他误会,还是自己口中一直说着的、坚持的「放开他」其实她是做不到的?最终她还是离不开他,最终她还是固执地只想待在他的身边吗?
皱起眉,她豆大的泪珠混着雨水一起落下。
「你总是什麽都不说……什麽都自己决定,你有问过我、或是想过我的感受吗?」
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罗静颖颤抖的手紧紧握着粉拳垂在两旁。
然後苦笑着,像是嘲笑自己的愚蠢,又或者其实只是不想那些丑陋难堪一并爆发让他看见。
「我喜欢你那麽久了,你为什麽一点都看不出来?为什麽对我说的话总是那麽少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为什麽都要在我想逃走的时候又要给我一个拥抱?为什麽张沛宁出现的时候,在你身旁却的不是我……」
「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从国中开始就喜欢你,对其他女孩我很有自信,可唯独对你却不然。而你总是那样笑着,无论是谁你都能笑得很美,让我常觉得我并不是最特别的,那阵子因为你我开始感觉到痛,虽然曾经因为怀疑这份感情所以抛下你……但我的喜怒哀乐确实全都因你而起。因为必须确认,所以伤了张沛宁也伤了你,对不起。」
仔细地听完那句话,罗静颖终於忍不住上前抱着、那个她等了好久好久的男孩。
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是因为彼此的迟钝和害怕对方的离去而迟迟不敢向对方坦承,原来其实等着的人和她一直都有相同的感觉……想到这,罗静颖抱着他的手又环得更紧了。
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杨修彦紧紧搂住她正颤抖着的柔软身躯,想分给她一些温暖,也试图将自己的心意完整的传达给她。心疼地抚着她早已湿透的发丝,他将头垂在她的肩上,贪婪地呼吸着那淡淡果香。
「该回家了,我们回家再慢慢说好吗?伯母很担心你。」
察觉到她的异样,杨修彦心急的只想马上送她回家。
「好……」好晕。
「我去拿伞,等我。」
语毕,杨修彦便朝着长椅跑去。
她勉强笑着应声好,不想让他担心,顿时失去支撑的罗静颖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冷得只打哆嗦,困难的向他走了几步,忽地眼前一片黑,便直接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