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瞬间,在汐悠和沐叶沉吟在这愁绪中,古灯悄然发出蓝光,形成一道道旋涡,逐渐包围着沐叶,层层叠叠,一团又一团,汐悠与沐叶本是伸手可及的距离,现在却被蓝光阻隔,变成了无尽之间。
距离越来越远,双眼已分不清楚景深和间距,眼睛看的已经不是真实的。在蓝光中央的沐叶,宛如往无尽深深处後退。
後退再後退,汐悠眼巴巴看着沐叶逐渐像褪色似的淡去,楞着的不懂可以做些甚麽。沐叶瞧着汐悠露出一抹幽雅淡然的微笑,不吵不闹不动不走。
「沐叶。」
是袁知把这个魔法似的时刻打破,把汐悠和沐叶都从那蓝光拉出来。重重的蓝光突然消失,彷似甚麽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古灯依然,朴素沉静地挂在一角,谁也不知道刚才那道蓝,是从它那里来。那片蓝,有着很重很重的悲伤,悲伤得让人只能沉沦而不愿在挣扎,没有希望,只有絶望。
「谢谢你,袁知。」沐叶轻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古灯。「但是,我累了。」她垂下了手,沐叶那双漂亮的眼睛,罩上了一层迷雾,暗淡无光。
「来吧,来我家,我请你喝汤。」袁知拉着沐叶的手腕,离开古物店。「是了,汐悠,你也要来,快跟着。」
汐悠被袁知这样一说,才回过神来跟着他回去。
回到袁知与汐悠的家,一路上沐叶都像一个破布娃娃般了无生气,让他拉着走也无所觉。
坐在小茶几前的沙发上,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在沐叶和汐悠面前,各自冒着烟。
「喝吧!要喝光它,是蕃茄薯仔汤,我可用心煮了很久的了。」袁知坐在沐叶对面的小茶几上,他膝盖轻轻的碰到沐叶的,传来温心的暖意。
沐叶无意识的把汤捧在手上,温热的能量由手心慢慢的传进心里,她终於感觉到那份暖意,鼻尖凑近汤碗,让那白烟烘暖整张小脸。「是暖的!」微少的声音从沐叶的口中溢出。
「嗯,快喝。」袁知很有耐性的引哄着。「汐悠,你也要喝。」
静静的,汐悠和沐叶慢慢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汤,浑身变成暖的,把刚才的寒意都赶走。
「谢谢。」沐叶放下碗。
「不用客气。」袁知说道,「你确认要那盏灯了吗?我想,它认得你。」
沐叶被袁知的话堵住,这个是真的吗?但是她一直也只有空白。
空白,是沐叶的人生,也是她的宿命。
空白,有没有人的人生是空白的?如她,一样,甚麽历史也没有。
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就只是一直活着。
是一直一直地活着,活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她说过,她最喜欢的是时间小偷,因为她希望能被人偷走时间,希望有人告诉她为甚麽。
「沐叶,你拥有现在。」她讶然,袁知仍保持着笑容,那像是一道初春的和风一样,轻吹进心坎而不自知。
「我……我……」沐叶双臂紧抱着自己,甚麽也不想再说。
恰巧,电视机播放着音乐节目,蒋一南的歌声又再次在空中流转。
「玫瑰是精灵的化身
让世人膜拜抚养独爱
唯一的困局孤寂的等待属於自己的真正意愿
玫瑰不需希冀
玫瑰不需宠爱
玫瑰不需凛冽
玫瑰只要等待那个被它驯服的人
如若初见如若初知如若初识
如若花开花落就是愿望也只是愿望
睡公主的千年等待是玫瑰的约定
血色的玫瑰被驯服被隔离被寂寞而燃烧
等待是永恒的愿望永恒的枷锁
玫瑰不再许愿不再如初
相见不再不再见」
「不再许愿,不再如初,相见不再,不再见。」跟着说的,不是沐叶或是汐悠,更不是袁知,而是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木树。
「姐,你怎麽会来了这里的?」木树提着外卖饭盒,站在汐悠的门外,本是来找汐悠的,放学时没等到她,就把今晚要吃的都先张罗了回来。「汐悠,你又为甚麽不等我。」
没有人回应木树的话,只各自各的的静听着<<玫瑰愿望>>,直到最後一颗音,完了静了停了,坐在客厅的三人才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麽,很好听是不?最近蒋一南的人气很高。」木树叽哩呱啦的说着,但说到一半,又想起了别的事道:「是了,还不正式的介绍与碰面,姐,他们就是汐悠和袁知,而这位就是我姐,电台最受欢迎的主持──林沐叶。」只有袁知理会木树,汐悠和沐叶完全把木树当作透明一样不存在。
「谢谢。」沐叶再一次向袁知道谢,然後准备离开,可是还没走到大门边,袁知说道:「是你吧!」
沐叶轻颤,手刚靠在门板抖了一下。
然後,不作任何解释,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