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平和宁静的伊势神社,难得从一早就开始喧嚣。
重新整修的伊势神社比起以往更加富丽堂皇,朝廷也派遣人马来参拜。
伤才刚好尚未回去武藏的藤太看到这麽热闹的庆典,不禁觉得受伤也不是件坏事。只是阿高一脸嫌麻烦的样子。待在这里一段时间已经习惯安静的他,面对突如其来的吵闹只令他感到不耐烦。
他们是平民,不适合在皇族朝臣的场合出现,因此都尽量待在神社的内殿。
这时,有个人在内殿四周探头探脑。阿高正觉得可疑,这个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终於找到你们了!」来人开心地笑着。
「这不是贺美野吗?」
距离消灭怨灵已过好一阵子,本以为没机会在见到皇宫贵族,藤太有些惊讶。
「好久不见。藤太的伤有好点了吗?」
「谢谢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了,你怎麽会来?」
「因为伊势神社整修完毕,父皇便派了使节来查看。宫里的生活实在很闷,所以我就跟来了。」
原来如此。确实,对於这个年纪的孩子,待在宫中一定很不自由、很压抑自己吧。
藤太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侄子。既然那麽在意,干嘛不开口问呢?
他在心里叹着气。
「话说回来,怎麽只有你一个。你皇姐呢?」
「皇姐她……」
贺美野欲言又止。藤太还想追问,便听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内殿,并恭敬地向贺美野行礼。
「贺美野殿下,请您过来一趟。」
他对着这些大臣点头表示同意,然後才又转过身把手上的东西塞给藤太。
「抱歉藤太,我等一下再过来。这是皇姐要我带来的,你们先收下吧。待会见!」
贺美野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他们的视线。
不用打开包装,藤太也知道手上的东西什麽。
「这是礼品吧。」
阿高小声地说着,难掩其失落之情。
「你很失望吗?」
「……」
「她没来,只是叫皇弟转交礼品给我们呢。」
「……嗯。」
「公主在皇宫里很平安,请两位不用担心。」
听到声音抬起头,阿高看到仲成站在自己面前。看到她,阿高格外光火。
「你来做什麽?」
一旁的藤太连忙拽住他。“别闹事。”他把阿高拉回来坐好时还小声提醒。
不意外阿高的反应,仲成仅是低下头。
「我不期待得到你们的谅解,但是我必须道歉。即使你们不想接受,我依然要向你们赔罪。对不起。」
心高气傲的她竟然对着藤太陪不是,这让他有些惊讶。
既然人家都亲自来谢罪,他也不是不能原谅她。反正事情都过去了。
「呃……没关系,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无所谓,你别放在心上。」
「真是的……」
藤太居然没有拒绝她。阿高觉得只是道歉实在是太便宜仲成,可是当事人不在意他又有什麽办法。
仲成终於抬起头来。
「由衷感谢。虽然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你们与公主一样心胸宽大,愿意原谅我的罪过,真的非常谢谢你们。」说着,她甚至行礼。
避免她继续陪不是,藤太赶紧转移话题。
「这件事就过去了。话说回来,为什麽贺美野都来了,铃......苑上却没有来呢?」
「皇族本来就不能随意出宫,因为圣上不会同意。况且苑上公主贵为皇后直系,身分高崇,那更是不用说了。」
仲成声音才刚落下,只听见一阵笑声越来越近。
「听你在说呢,仲成。大大方方带着公主出宫的你,讲这种话也不害臊吗?」
今天是怎麽回事?本以为不会再遇到的人都出现了。
「你看来气色不错,很快就能回武藏了吧?」
藤太笑着回答。
「是的,过几天就要回去了。谢谢坂上少将关心。」
结束与藤太的寒喧,田村麻吕转过头。
「正好你在这里。我想,身为朝廷的命官,我有权质问你当日的作为。再怎样想要保护皇太子,即便公主愿意,也不能让帝女身赴险境。你不认为这样有负圣上的旨意吗?若是公主当时稍有不测,你要如何向圣上、还有身为公主皇兄的安殿太子交代呢?」
被当场质问,仲成的脸上原来愧疚的神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她挂着一副游刃有余的笑容。
「坂上将军指责的是,仲成於此事确有疏失。您也可以把仲成接下来说的话当成辩解,扮成少年与贺美野皇子互换这是公主的提议。没错,我的确是利用了公主。可是也希望将军知道一件事,您经常离开朝廷四处征战可能不太清楚,苑上公主与贺美野皇子在皇后去世後少了可以依靠的势力,朝廷中无人不知,皇宫并无两位的容身之处。」
田村麻吕皱起眉头。
「你在危言耸听?苑上公主和贺美野皇子可是与安殿皇子相同,都是皇后的血脉,在所有皇嗣中血统最为高贵纯正。我不认为圣上会让此事发生。」
「原来将军这麽想。很遗憾的,这就是事实。圣上毫不重视两姐弟,尤其是苑上公主。当时怨灵作祟,以避难为由,圣上竟要求公主此後留於伊势神社。不用我说,想必将军也明白圣上的用意吧?」
「这……」
眼见田村麻吕无法反驳,仲成的笑意更深了。
「在皇嗣众多的皇宫,公主绝对没有机会继承皇位。而血统太过纯正却也棘手,由正室所生的的公主,若要找到匹配其地位的大臣公子那可是难上加难。请恕我僭越,圣上大概是觉得麻烦才会要公主来伊势,让她以为国祈祷的名义度过余生。我说的有错吗,将军?」
仲成那样的笑容真是令人不寒而栗,他苦笑。
「实在是一针见血。确实,我不否认。若是那位圣上,这样对待公主是极有可能的。」
「能得到您的同意在好不过。没有什麽事的话,在下先告退了。」
听完仲成那番话,他们俩是一脸错愕。
「话要讲也说清楚一点,只讲一半有什麽用?」
「是啊。不过这样听来,铃的日子并不好过。阿高,你怎麽了?」
「没有,没事。」
「话说回来,今天怎麽连少将也来了?」
他摊了摊手。
「不就和仲成一样,当然是为了保护贺美野皇子。只是啊,这次可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为什麽这麽说?」
「朝廷确是派遣使者到伊势。但是皇子是後来才要求随行,并指名我与仲成为护卫。本来还以为是公主想藉着皇弟的名义出宫才这麽做,可是最後出现的竟是皇子本人。大概是我想多了。」
「这样啊。」
藤太又瞥了一眼坐在隔壁的人。
只见阿高抿着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