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传什麽回去？不会是要分就分我不ｃａｒｅ这种话吧？」
小齐惊恐地望着我，我只是漠然。
「该说的我都说了，能说的我也说了，如果他执意要这麽做，我又何必像个弃妇一样苦苦哀求？」
自嘲一笑，不再注视着小齐的眼。
「我还以为蓝天皓有多爱姐，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小齐坐在沙发上，长腿一伸，不屑地扬起单边嘴角，眼神冷峻。
「好了，别再批评他了。」
我微蹙眉，语气有些不耐。
「姐，你在心疼他吗？我真的不明白，像他这种只会出一张嘴说有多爱的人，纪雨灵和你怎麽会喜欢成这副模样？」
小齐的口吻很轻蔑，很不以为然。
尽管心里难受，但却不得不承认。
小齐说的没有错，而我，就连一句有力的反驳都提不出来。
蓝天皓，你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
简简单单一句我累了，就想抹煞掉我们之间的爱。
还是......从一开始，适合你的那个人，就不是我？
没有猜忌、不是怀疑，只是感到心寒。
雨灵已经离开我了，那麽，你也是吗？
你和雨灵说的那些誓言，终究也还是敌不过现实。
你说你累了。
她说再见了。
不想再去追究为什麽，不想成天为了个人的感情耽误工作。
甩不开，只能任凭痛苦把我吞噬。
吞、噬。
「小齐，你还是回去吧。」
我抬眼，淡淡对小齐说道。
「姐，你这样要我怎麽放心你一个人？」
「回去！」
我低吼，虽然知道小齐不可能会乖乖听话。
「别老是这样，之前是纪雨灵，现在是蓝天皓，姐，你活着难道是为了他们吗？」
他冷笑，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无情。
「纪雨灵跟蓝天皓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一直陪着我的人，所有美好的回忆，我都是跟他们缔造的。现在我什麽都没有了，什麽都失去了，他们全都要离开我，唐齐洛，你懂我的痛吗？」
「那你自己呢？」
我微怔，「你什麽意思？」
「陪你最久的人是你自己吧？他们到现在也只陪了你八年。可是姐，你已经陪了你自己二十五年。」
他的话，每字每句都是那麽有力，狠狠往我心上割。
「没了他们你会死吗？你不知道每次看见你这样，那些关心你、爱你的人心有多痛？你每天接触像你自己一样的病人，每天都看见那些病患的家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心痛的模样，怎麽会不明白我们的感受？」
「姐，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麽吗？」
见我沉默不语，半晌後，他才开口向我问道。
他笑着，但那笑容却没有温度。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小齐露出这种表情，很冷漠，但语气却满溢着对我的关心。
「自私自利，永远只想到自己。」
「你说够了没有？」
我迎视他的目光，冷冷说道。
「你为什麽就是不肯放过你自己？姐，你为什麽非得要跟自己过不去？每天都走在重复的路上，不停自责，不停流泪，不停自怨自艾，你也够了吧！」
尽管那些话语听起来像是严厉的指责，可是小齐的语气却很平淡。
彷佛是在告诉我：已经可以了，都结束了。
「我欠他们太多了，小齐，我不是不放过自己，我只是没办法放下。」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像你这样活着，真的太痛苦了？」
我轻轻点点头，不再说话。
「说句难听点的，最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不是别人，就是你。」
一针见血。
字字都像致命的毒箭，直直射进我的心脏，毫不留情。
「姐，说这些话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想要让你看清你自己，在你怨怼环境、怨怼别人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审视你自己。」
小齐顿了顿，对我露出笑容。
那笑容是温柔的，像和煦的春风。
「放过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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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洛，我看见你发的简讯了。」
经过小齐长达一小时的洗脑以後，我决定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不论是他，还是她。
今天过後，还给自己一个重新的唐薇洛。
「嗯，所以你还是决定要跟我分手吗？」
「不，我想给彼此一段冷静期。」
我轻轻挑挑眉，有些讶异。
「你说的没错，也许我并没有想像中的爱你，也许，我们的爱真的不够撑到永远。」
我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语。
「再这样下去，我们也只是在彼此伤害，所以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点点头。
「可是，你说雨灵得癌症，是什麽意思？」
他的眼神透出的是浓浓的关心，我没有觉得吃味。
只是感到匪夷所思。
「她得了血癌，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以後，就离开了。」
「那是......什麽时候的事？」
他的语气有些颤抖，彷佛听见的是自己亲人的噩耗。
「三天前。」
「你为什麽没有马上告诉我？」
我笑了。
很苦涩的微笑。
「难怪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原来一直在骗我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这麽镇静的指控他。
指控那个一直以为深深爱着我的他。
「薇洛，你是不是误会什麽了？」
「你不用惶恐成这样，其实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让我惊讶的是，似乎被小齐狠狠骂过以後，我的软弱与泪水就被深藏了。
取而代之的是，是平淡、是冷静。
「你的手段真的很厉害，我很佩服。只是你一直让雨灵背这黑锅，会不会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想骗我到什麽时候？」
如此镇定的语调，连我自己都无法置信。
也许早就该让小齐骂的吧。
可以让我早点看清自己，看清自己的自私无能。
「薇洛，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也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你要说对不起的人是她，不是我。」
「为什麽要假装爱的人是我？」
我问，单刀直入的切中要害。
「你是怎麽发现这一切的？」
「我有幽闭恐惧症的事你明明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可是在电梯里看见我全身盗汗的样子，却还问我怎麽了？之後雨灵也出现在那里，我就觉得事情有点诡异，明明不是她把我关进那狭小的工具间的，她却把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没告诉你，她是为了让你更恨她才这麽做的吗？」
「没错，她是告诉我了，可是你知道吗？她这麽说的话，破绽就更大了。其实她不必再补这一枪，根本就没有意义。」
我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只是笑了笑，继续往下说。
「是我忘了，了解我的人不只有她，你也是。你知道吗？雨灵离开以後，我一个人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算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麽，我也还是选择相信你。直到发生这个离谱的误会，我才发现，原来你一直在找机会离开我，找机会向我提分手。」
「你早就知道小齐是我弟弟了，不是吗？」
他俊俏的脸庞越来越苍白，我看得有些心痛，却已经没有立场再关心他。
蔓延在空气中的，是冷凝的沉默。
「薇洛，我早该知道自己骗不过你的，可是......」
「不要用蓝天皓的口气跟我说话。」
他睁大双眼，似乎我刚刚说的话是外星语似的。
「你......」
「蓝天翼，你以为你骗得过所有人，可是你骗不过我。」
他紧紧抿着唇，拳头握得死紧。
「蓝天翼爱的人是纪雨灵，可是蓝天皓爱的人是我。就算你们长得再像，说话的口吻还有眼神，那是骗不了人的。」
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就连我自己也无法相信，正在说话的那个人是我。
「为什麽要假装爱我，假装你自己是蓝天皓？」
他原本紧皱成一团的眉舒展了开来，对我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不可否认，你的演技真的很好，连我到了最近才终於发现你不是他。」
「薇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雨灵爱的人，究竟是他，还是我？」
我握住他的手，浅浅笑道：
「我不知道，小翼，我真的不知道。」
我轻轻摇摇头，看见他失落的神情，不免感到难过。
「你为什麽到了现在才揭穿我？我以为......」
「你很痛苦对吧？明明那麽爱她，却要假装对她厌恶至极，强迫自己跟我在一起。」
他笑，却流下两行清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假装成他，我只是......」
声泪俱下的他，心里究竟藏了多少痛？
「小翼，我不怪你，可是我只希望你向我说实话，全部。」
他倏地走到我身边。
双膝跪地。
我愣住，想将他拉起，却使不上力。
「小翼你快起来，你不需要......」
「薇洛，我求求你，救救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