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伶很少为了什麽事情这麽不安,他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忐忑,虽然在他习惯性温和的微笑下并没有表现出来。
回家。
这麽简单的两个字,第一次让他这麽忐忑不安。
草生露出一点笑,微微倾身看着他,用眼神询问,纪子伶露出苦笑:「哥哥一直没有来消息,我有点担心。」
苏安眨眨眼,微笑温声说:「二爷难得会有这种表情呢。」
纪子伶看了二人一眼,表情有点古怪:「取笑我呢,我都有点怕了。」
车子是宋品提供的,纯手工打造,以品质来说,倒还比不上皇宫里专门打造、最高档的舒适,但是外型古朴简单,人坐在里头并不会有太多摇晃颠簸的感觉,加上是特意订做的,里头还设计了一些精巧的机关,肉眼看不出来,在另一层意义上给纪子伶提供了很多方便。
纪子伶想,这辆车子或许是宋品自己在用的,不过既然人家都这麽说了,他也就大方接受,比较让他後怕的反而是纪言星的态度。
草生笑了出来,以手势说道:『二爷是在担心主子说话吗?』
「哪有,」
纪子伶靠在软垫上,有些懒洋洋的:「哥要是说话,还比较好些,他什麽都没说,只是让人注意我的情况,真的很奇怪,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主子或许是不想多说什麽,等二爷回去再说呢。」
苏安递过一块点心,但纪子伶摇头表示不用:「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哥不晓得怎麽了,不要是发生什麽事却压着没让我知道就好。」
「不会的,二爷。」
苏安低声平稳的微笑:「以往真有事,主子都会调人,现在什麽动静都没有,兴许不是什麽太严重的事情,二爷别想太多,再过几天就到了,二爷不是说,要带点东西回去给主子吗?」
「嗯,我有带啊。」
纪子伶晓得苏安是想说点其它事让自己分心,笑睇他一眼:「好啦,你们一左一右是想监视我啊?难得清静,让我睡一下吧。」
「好的,二爷。」
苏安笑笑问:「您要点些安息香吗?那日去茶坊,我从阿云那里顺了一些。」
「你就会拿他寻开心,小唐的事情也是你跟他说的吧。」
纪子伶的语气有些好笑,注意到他的自称从平时「小的」变成了「我」:「我看小唐隔天不知怎地心神不宁的来找我『请假』,就知道肯定有人说了什麽。」
苏安一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表情,若无其事的说:「小的什麽都没做,就说了几句臆测。」
几句臆测,但是却是会让人家惊慌失措的臆测是吧?
纪子伶也不点破,算来算去都是自己人,苏安就是有什麽算计,向来也很知道分寸,他乐的看热闹。
反正自己的热闹别人看完了,总该换自己看看别人的了。
纪子伶倒是没想到此刻他只是随心想想的想法,就一如当初根本没想到他会跑去玛其一样,不觉中又是一语成谶。
只是这个「热闹」,跟他想的可是很不一样……此时的他,只是生平第一次,无比地关心起朝政上的风波。
就在几天之後,毫无预警的,皇上,驾崩了。
×××
纪子伶回到纪府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到有些不同,府里的人都很高兴他回来了,虽然这样也不是不好,但他就是觉得似乎……有些怪异。
「二爷,你回来了!」
「二爷,您终於回来了!」
「二爷,奴婢好想你啊!」
「二爷……」
「……」
纪府人不少,下人多,但没有真正的下人,这些人多半出身於社会下层,现在则替纪府做事,说正确一点,是替茶坊的真正幕後人,纪言星跟纪子伶做事,这些能做杀手、探子,同时又被训练、教导其他技能的「仆佣」,虽然是这麽说,不过在纪府,倒更像是家人,因为这些人就跟茶坊泰半的人手一样,都是无家可归或因其他原因被捡回来的。
纪子伶一边走,一边听着朱流、蓝捷跟在身边说话,绕着府里跟每个人都打过招呼後,才侧头很奇怪的询问:「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麽事?」
纪子伶的话很明显,他不是在问方才那些二人向他汇报的事,而是在问府里大家那种态度的理由。
朱流脸色微微一红,不过表情很正常,他「很正常」的斜睨了蓝捷一眼,蓝捷不慌不忙的开口说:「二爷,您不在的时候,主子跟容先生似乎发生了什麽事的样子。」
纪子伶的表情很平静,也不晓得信不信,他缓缓接口说:「还有你跟朱流吧,说,怎麽了?」
「没、没什麽……」朱流有些心虚地说。
「真没什麽?万一我问红儿她说有呢?不说我就去厨房问她,反正刚刚才说过话。」纪子伶板着脸,果然下一秒蓝捷就开口说话了,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温大人那里,温定公子出事了,温欣姑娘五天前为着这件事回老家白樱了。」
纪子伶一怔,温定是他好友,也算是兄弟,但那人性子实在说不上好,他晓得纪府跟慕容家的关系,也知道茶坊的事,但温家几乎每个孩子都是捕头出身,虽然说是好朋友,平时却很少往来,但温定若是出事,他也不可能不管。
温欣是温老爷年轻时买回来的ㄚ环,至少温老爷一直以为是这样。
什麽事能让温欣回白樱?
纪子伶皱起他好看的眉,语气有些恼:「怎麽一开始不说?尽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这回蓝捷还没说话,朱流就低声有些委屈的说:「二爷,你不知道,那几天容先生不晓得跟主子赌什麽气,主子脸色真的很难看,谁也不敢问他发生什麽事,就算是小五也不敢去偷……去『保护』主子,那时候主子把平时的事务都丢给庄爷跟纪蕴处理了,他就忙皇上的事儿,慕容府那边……」
他说到慕容府顿时沉默下来,纪子伶遂看着蓝捷。
「二爷,慕容纯的个性您也晓得,除了慕容青疏跟温定,哪有人能跟她讨价还价……其实我们也没有不告诉您,就是不晓得从哪儿说起。」
蓝捷想了想,补上一句,还不忘帮朱流说句话。
纪子伶一时之间没有继续逼问下去,他点点头,没有继续为难他们,「大哥呢?」
「在容先生那儿,刚刚也忘记跟您说了。」
纪子伶不跟他计较是真忘了还假忘了,吁了一口气说:「我晓得了,是大哥把事情压着不让我知道就对了。」他说着想了想又吩咐:「去跟回来的其他人去说一下,就说我放他们两天假,若是要去哪儿或是要去见谁,就去吧,我不管,然後朱流你跟着我去容先生那儿,蓝捷你去把小五给我叫回来,我出门五步以内就要看见他。」
看着纪子伶的脸色,蓝捷也没敢再说什麽,纪府大名鼎鼎的蓝大总管,飞也似地施起轻功就跑了,速度一绝。
×××
小五一看见是蓝捷亲自来叫人,就知道不好,这会儿纪子伶坐在前院的凉亭中,桌上已经有人早一步备下了茶,他一手搁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着节拍,一手支着下颔,小五是纪言星跟纪子伶手下在临天这儿所有情报探子的头,这时根本不敢都出半点平时待人的严苛,很乖的垂着手,低着头,完全就是一只小绵羊的模样。
「来啦?」
纪子伶听见轻功的落地无声,也不回头,开口淡淡说:「比想像中快嘛,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你轻功原来这麽好,看来很勤练啊。」
「呃,我怎麽敢呢,二爷,您知道,我这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上不了台面的。」
小五冷汗都要冒下来了,陪笑着说:「不知道二爷这麽急着找我……是为的什麽事?」
纪子伶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解释:「也没什麽,想到好久没见着你了,刚好我要去容先生那儿,顺便找你一起去逛逛。」说着他就真的站起身,慢慢地往外走。
容均那儿是说逛就能逛的吗!
好吧,也许一般百姓有病就去治病抓药很正常,可是他……其实不太想淌这种浑水,因为纪言星就只有遇见容均时,才会那麽……咳咳。
朱流看着他,小五一脸有苦说不出,只好用唇语在纪子伶身後对朱流问:『二爷心情不是这麽糟吧?难道他被抛弃了?』
朱流皱眉:『别乱猜,他是刚刚回来知道主子跟温定的事情才那样的,你小心你的嘴巴。』
车子一路到容氏医馆,纪子伶一下车,就看见一个男人徘徊在容均医馆门口,陌生的面孔,一看就晓得是外来的人,看他服装打扮,家境应当不错,不过面容焦躁不安,一直在大门口走来走去,纪子伶一下车,就见着此人,偏头去看着小五。
小五反应很快,这人他没细查,但既然在临天,他当然知道,马上凑到纪子伶耳边轻声解释。
纪子伶想了想,上前露出温和的笑意开口:「这位兄台,您若是有什麽症状,怎麽不进去看病,停留在门口,让人怎麽走呢?」
那男人神色焦虑,此时才发现後面有人要进去,问话的是一名面容称得上隽秀姣好却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的男子,他慌忙间说道:「真是抱歉抱歉,陈某带着妻子道出求医问药,好不容易听说这儿有位神医可比妙手回春,可是、可是那位大夫却不愿意诊治啊,这可怎麽办呢……」
他说到最後几乎是自言自语,纪子伶停在门口,看着想了想开口问:「这位……阁下,这间医馆的容先生可有说,为什麽不愿意为你妻子诊治?」
陈富桐闻言,看了纪子伶一眼,纪子伶刚回到临天,身上衣服还没换下,依旧是一身朴素,不过他身边跟着小五跟朱流,陈富桐看着纪子玲身上流露出的神情,本来似乎没有想见会被问到,此时他忧心忡忡的说:「我、我前几日来时,大夫什麽都没说就把我赶出来了……後来大夫不愿意到我投宿的客栈,拒绝帮我妻子看病!」
纪子伶闻言也觉得很奇怪:「据我所知,容先生不是这种人,可否说的详细些,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陈富桐闻言,这才真的认真地稍稍打量着纪子伶,似乎有些怀疑,但他带着老婆到处跑了几个月也没见个人能治好,这时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也记不清楚,那天来时,隐约里头传出好大的声响,然後我才刚进去,大夫就叫人把客人都赶出来,然後就关门了。」
纪子伶听了之後抿抿唇,回头看了朱流跟小五一眼,朱流低声似是想说什麽,不过碍於别人在场,只低低唤了一声:「二爷……」
「我知道,有我在,别怕。」
纪子伶回头笑着拍拍他跟小五安慰了一句,然後才对陈富桐说:「兄台,这两天不平静,我劝你别打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坐坐,至於你妻子的病,我帮你问问容先生,容先生在这儿开医馆很多年了,医术很好,就是脾气古怪,实在不行,我帮你介绍其他大夫,不让你耽误了你妻子的病。」
陈富桐带着老婆到处看病好几个月,碰壁不知多少次,也多少学会看人,自是从纪子伶方才那句对下人淡淡的安慰中听出了其他意味,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对纪子伶交代了自己的去处及投宿的客栈後便走了。
「小五,回头找人查他。」
纪子伶看见人走远了,一边走进店里,头也不回的吩咐。
「是,二爷。」
小五乖巧的回答,夏侯燕儿从後头答答答的跑到前头来,一边说:「这位客官,我们今天不营业……二爷!你回来了!」
纪子伶露出苦笑,这是吵得有多凶?夏侯燕儿光是听见有人走进来就冲到前面来赶人,从前就不见她的脚步有那麽快,看见他的表情好像是在说:终於来了一个可以帮忙的了!别再让那两个人吵下去了!
她朝纪子伶吐吐舌头,指着最里面通往容均房间的方向说:「二爷,纪爷跟师父在里面,你赶快去看看吧!这两天他们都没声音了,可是更怪了。」她说着缩缩肩膀,很大方的让路。
纪子伶点点头,纪子伶点点头,忽然又想是想到了什麽,回头对小五说:「小五,你去配人,这几天先跟着容先生,闲杂人等或是一般人尽量别让他们来吵先生,然後把朝上的消息也定期转回来给我,温定跟温欣的事,我会自己问哥,可是你还是要准备,知道了?」
「二爷,您想让我忙死啊?」
小五脸垮了下来,纪子伶笑的很温和:「进去找大哥或是马上去做事,你自己选一样。」
「我、我马上去!」
朱流知道通常纪子伶摆出这种态度时,就是他要处理事情或是要了解什麽的时候,纪子伶一边走,脚下步伐故意踩得很重,有意让里面的人听见,最後他停在门前,门没关紧,隐约看的见里面有人,纪子伶站了一会儿,才温和着声音开口:「是我,我回来了,可以进来吗?」
隔了很久,里头都没有声响,纪子伶也好脾气,里面没动静,他也就站着,但他知道,里面的人也知道他还在。
又不晓得过了多久,天色开始暗了下来,里面才传出容均一惯微弱冷凝的声音:「……子伶,你进来吧,别站着了。」
他的语气让纪子伶松了口气,但却没因此觉得庆幸,这麽想着,伸手去推门。
×××
容均的药房跟他自己的房间有很大的差别,他的药房总是弥漫着一种别人说不出的药味,充斥的各种草药,外头整治的整整齐齐的草药分类都是夏侯燕儿负责的,纪子伶知道虽然是真的东西,却是给客人看的,而容均的药房不然,那儿从来不会有任何标签,因为对一个双眼都盲的人来说完全不需要。
他的卧房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并非寻常姑娘家爱用的脂粉味,也不是世家子弟子女们用惯了的各式薰香,而是混合着一种难言的药味,好像想将人沉落,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然後整片墙壁整整齐齐满满的书,没有文房四宝,他的衣物就摺好摆在桌上,卧房连个柜子也没有,纪子伶曾经询问他需不需要给他卧房添些东西,对他来说那还不算什麽,不过容均脸上却出现一种旁人很少见过的忧伤,虽然没有拒绝他,不过纪子伶也没有再提起。
他不明白在卧室增加家具有什麽问题,却知道他的话一定是勾起了对方一些称不上好的回忆。
纪言星确实在容均的房间,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见他进来,微微抬眼凝视了他好一会儿,然後又低头看着人,容均卧在他大腿上,眼睛裹着一着一层布,纪子伶完全不晓得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在忍耐什麽。
倒是纪言星浅浅的开口了:「回来了就好。」
纪子伶环顾房内,别无选择的拉过唯一一张椅子,他看见纪言星一手轻轻搁在容均眼布上,一手与容均紧紧握着,纪子伶伸过手,碰了碰容均,让他晓得自己在旁边了。
「阿均,你的眼睛怎麽了?」
纪子伶问着,抬眼去观察纪言星。
纪言星现在是放松的状态,似乎很疲惫,不过看到他时还能笑,看来他们的「吵架」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我想,我该听师父的话,该好好治眼睛。」
容均显然状况不好,摸索着最後是纪子伶主动把手伸过去让他握着,纪言星眼神微微一动,但没说话:「你妹妹已经好了,现在只是在调养,没有大碍,你就不要担心了。」
纪子伶一听怔了怔:「药仙前辈有来过了?小五没告诉我,刚刚从外面进来,燕儿也什麽都没对我说。」
「那位前辈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他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其他武功我不晓得,但轻功比小五还好上几倍,小五的人还没有能认长相就被甩掉了,至於燕儿,应付客人就累死她了,大概也忘记提吧。」纪言星开口,清清淡淡的解释。
轻功比小五还好上几倍?那是什麽概念?
纪子伶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确实对小五说,他们吵架的事情自己会问,另一方面,若是这时候来的客人都像陈富桐那样赶也赶不走的话,确实麻烦,他低头看着容均:「那你的眼睛是药仙前辈治的吗?」
「是师父亲自动的手。」
容均回答,然後他扯了扯纪言星的袖子,纪言星开口解释:「其实他老人家前辈还没走,昨天离开说是去采药,他不喜欢留在容这里,也不愿意来纪府,所以我让人在吉祥客栈留了一间上房,一直到他老人前辈走之前都划给他用。」
……「容」?
纪子伶也不马上问,点点头,露出笑:「你们吓死我了,我一回来,所有人见着我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说你们也不晓得发生什麽事。」
纪言星闻言,露出了一种微妙的表情,但他还是坦言说:「嗯,发生了一点事,不过已经没事了。」
「好吧,不打算告诉我就算了。」
纪子伶耸耸肩,容均却有了反应:「言星……」
纪子伶再一次一怔,以往不管发生什麽事,容均只肯叫他哥哥「纪爷」,身为纪言星的弟弟,他们俩人的事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们自己当事人都不说话,他也不能做什麽,因而听见那个称谓有些诧异。
容均紧紧握住纪言星的手,语气仍旧淡淡的:「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的,也知道你一直在等,你不需要为了我什麽都不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麽固执。」
纪言星脸上微微一热,他刚刚让弟弟在外面那麽久,就是在想这些吗?
说罢容均停顿了一下,又说:「子伶,事情是这样的,师父搞定你妹妹後,告诉我说,我的眼睛可以治疗了,但是我那时候……所以我们起了一点口角,不过已经没事了。」
「是这样啊。」
纪子伶听了一笑:「吵了一架效果不错啊,阿均你也会这样说话了。」
纪言星看着容均片刻,微微一笑:「子伶。」
「嗯?」
纪言星忽然低头去寻容均的唇,他从容均微僵的反应可以知道似乎也吓了一跳,不过那种微僵瞬间就消失了,任由他吻着,即使他只是一个轻轻的吻。
「就是这样了。」纪言星吻完人,笑的浅浅的。
「好像进展不错呢,真好。」
纪子伶俯在床边,语气很羡慕的说。
纪言星对他很了解,自然知道这句话真假掺半,自己弟弟不愧和容均做了那麽多年兄弟,他很了解该说什麽,要怎麽说,能让容均转移注意力。
容均果然被他的话给吸引,在纪言星帮助下勉强卧在枕头上,好奇的问:「言星有跟我说你的事,结果你一个人回来?」
「天知道他在想什呢,我回程路上就听说皇上驾崩了,我看人八成还生龙活虎,有谁在心眼上能跟他比,我还真想看看。」纪子伶笑笑地说。
容均偏了偏头笑道:「该不会是人家抛弃你了吧?」
纪子伶没好气瞪他一眼:「你不说话我也不会当你是哑巴,才不是那样呢。」
「那是怎样?」
纪言星也来了些好奇开口问,他知道弟弟和楚以华见过面,不过实际上做了些什麽当然是不清楚的。
「啊,连大哥都站在阿均那边,你有他就不要我了吗?」
纪子伶装模作样的哀叫了一声,果然看见容均似乎觉得很有趣的反应,「我跟他说好了,四王爷的事情不处理好,他也别想找到我了……阿均,你那反应不会是觉得我很蠢吧?」
「倒也不是。」
容均笑了笑,虽然来有点虚弱的样子,却因为几句聊天脸色微微红润起来,「我只是想到还没跟你说,你回来了。」
纪子伶歪歪头看他,半晌笑了起来:「嗯,我回来了,你好好养伤,需要什麽就说一声。」
纪子伶一边说一边看着纪言星,他想,关於这件事,他哥哥应该有很多话要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