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家教夢│舊作】玉環 — 09、叛變

正文 【家教夢│舊作】玉環 — 09、叛變

蝉鸣千转,阳光折射的亮丽翠绿映入在她的瞳孔里,难得偷得一闲的寒露单手支着首,望着深浅不同的绿所交织的窗外,安静地坐在叠满白纸的书桌前。

一年又两个月一年又两个月……她来这里已经一年又两个月了。

无神地眨了眨猫眸,她无心於桌上那推叠的文章,另外一手无聊地转着笔杆,嘴上衔着雷守偷偷塞给她的法兰饼,因坐在椅上不及地的小脚也因这慵懒的时光而晃了起来。

一口吃掉可口的法兰饼,寒露打了一个呵欠,猫眸不经意瞥过摇着钟摆的时钟,时针慢慢地在罗马数字的一和二之间打转,而分针已经前进到了九,她吃惊地张开小嘴,视线从时钟来到了被自己压在臂下的文章,她艰难地咽了唾液。

离两点的死亡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唔唔……她现在可以预见自己不只被守护者轮番骂一遍,然後告诉门外顾问今天可以休息,之後将她拖去训练室狠狠修理一顿;然而她还是要被经过五个月,同样朝夕相处的瓦利亚们给频频骚扰……

用猜的吗?还是乱写?

望了望从不离身的金币,她思考一会,便叹了口气。

记得这次监督她的好像是史库瓦罗……还是算了,记得之前猜过一次,结果被大嗓门的史库瓦罗在耳边念了好几个小时,导致她那几天频频有幻听还有耳鸣的现象。不过,这算轻微的吧?比起那几个心狠手辣的守护者和暴力XANXUS。

不愉快的回忆似龙卷风回拢,恶寒顿时爬满了背脊,她先是狠狠地一抖,而後抽动了一边好看的眉。

手停下转动,她改紧握着笔,笔蕊抵着答案栏位,想要挤出一句半字,但脑海却一片空白,须臾,她绝望地掩脸别过头,痛苦的叹息。

不知道不知道……她不但不知道这篇文章在写甚麽鬼东西,也不懂这是文章是甚麽语言的……

甚麽嘛……记得前几次的义文和日文她还写得得心应手的说,那这次让她叫苦连天的是甚麽?是俗称国际语言的英文吗?不对,听说国际语言是微笑……啊啊,主题偏了,难道是听玛蒙说那传说为鲁斯里亚故乡语言的泰文?还是雷守和舅舅最喜欢也最饶舌的中文?还是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挫败地垂下首,洁净的额抵住题目卷,寒露的双眸虽然呈现放空状态,但她的脑袋也不在与题目打战,而是转而回想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

老实说,大部分都是不太愉快的记忆……

先是用水枪与守护者的训练,很多次她都很想悲吼用水枪怎麽打啊?但每触及舅舅、云守和雾守那敢有异议就加倍训练的眼神,都让她打退堂鼓,於是就以雷守所说的「把吃苦当作在吃补」来当作目标。

……靠靠靠,她多想把这句话踩在脚底下,然後躲在旁边纳凉啊!但每每出现如此想法,逃课後就被如影随形的XANXUS追杀……

呜呜呜,那段日子真不是人活的……不、不对,是直到现在这些日子都不是人活的!

说到XANXUS,她实在有点搞不懂他。

瓦利亚的人都说XANXUS偏心,对她特别好,但她可不这麽认为。

虽然在她需要的时候,拿他的衣服擦眼泪是满有效的,但,隔天就要被愤怒之火追杀到他满意为止,所以她有点搞不懂,於是她去问了乾爷爷,这到底是感情好还是不好。

想当然尔,乾爷爷一贯地扬起笑,然後感慨时间果然可以使感情变好。

不死心,去问守护者,结果答案各式各样,共同点就是根本没说到主题。

「哈、感情的确很好呢!因为欺负你的确会让心情变好。」没天良的舅舅。

「XANXUS真有眼光。」笑得很谜的雾守。

「噗!哈哈哈哈~寒露,你就认命吧!」不给正面答覆的岚守。

「……我还没找你算上次踩药的帐呢。」记仇的云守。

「你改天跟XANXUS说不要再把你丢到游泳池了。」很忙的晴守。

「嗯……下次小心点别受伤了。」喝茶的雷守。

你看你看,这是甚麽鬼回答啊?每个都文不对题,还说她之前写的义文文章文不对题,她看,他们才文不对题吧!

结果,根本没有答案。

抽搐着嘴角,她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好几本後字典,一一端详着字典封面上的文字,看看是否与题目的文字相似。

……剩几分钟,她做甚麽垂死挣扎啊?反正没写跟乱写的下场都一样,那不如拿这些时间休息一下也不错,咳……虽然她已经休息将近两个小时了。

放下笔,她伸手又拿起一片法兰饼,微启唇轻轻咬下一口。

嗯……其实她一直想,为甚麽自从她的房间被毁了之後,她就被XANXUS接去後宅那边住了?更让她诧异的是,乾爷爷和守护者们竟然都没有任何异议,还双手赞成。

难道她就这麽惹人厌吗?她顶多是爱抱怨了点又爱哭了点而已啊!

不过,说起来,住那边也不错啦,有好吃的也好睡,虽然还是要被XANXUS拖去训练,其余都还好,不过她总觉得再那边跟他们相处一分钟,神经就会衰退一分。

譬如说……鲁斯里亚。

他嘛……在生活上其实是满细腻的,不过仅限定他没有被东西给迷住,不然她很满意他个性的说,不过,让她神经衰弱的是被他拖来拖去换衣服,都是粉红蕾丝和爱心,虽然她勉强可以接受,但一天就换上了十几套,换得她都头昏眼花,摊死在沙发上,宣布阵亡。

再来就是白──,不,是八岁的贝尔王子。

不知道是甚麽时候跟他结仇的,是上次她害他被XANXUS踹吗?……不对!明明就是他自作自受……算了,只知道,他每次见到她,都会笑得很诡异,然後拿出匕首威胁她一定要陪他玩命,搞得她有阵子宁愿冒着被XANXUS追杀到死,也要往他房间塞,毕竟贝尔再怎麽大胆也不会冲进他家老大的房间吧。

再来人高马大的熊──呃,好像是列威吧……

老实说,从她搬进去之後,他跟她完全没说过话,没说话就算了,有时候她特训完,疲惫地从XANXUS房里走出来,就接收到那寒冷至极的忌妒眼光,那目光刺得她的背好痛。

再来是……嗜钱如命的玛蒙。

说起来她好像欠玛蒙好几百万耶……虽然听说是瓦里亚里面,欠得最少的一个,不过她也不晓得她怎麽欠的,只知道去那边住几天就收到玛蒙给她的单子,上面列了好几条,说甚麽训练时太吵,十万;睡在沙发上,四万;洗澡太久,十五万……

……因为身上没钱,所以就跟一群人赌博,当然里头也包刮玛蒙;结果因为她每每赢,场场通杀,被罚两百万。

越赌越负债。

嗑完一片,紧接着她伸手取了下一片,猫眸的视线从时钟飘至紧闭的门口,而又飘至窗外。

再来是目标留长银发的史库瓦罗。

她必须说,里头就她跟史库瓦罗的感情最好了──若撇除那个感情看似好又看似不好的XANXUS──就以他常常被XANXUS捉去抡墙,就以她常常被XANXUS追杀,他们就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了。不过通常是史库瓦罗修理剑,而她乖乖坐在书桌上与题目奋斗的时候才聊得到天,不然她是找不到他的。

但是,她有种感觉,她怎麽越来越少看到他了?虽然有听过他到处找人单挑,但也没有那麽忙到看不见踪影吧?

蹙下眉,一口吃掉还有一半的饼乾,她执起泡好在旁的红茶轻啜着。

XANXUS……不用说了,那个暴力狂……

猫眸瞥见分针刚转向十二,实木的桃木门碰的一声被踹开了,碎星般美丽的发撩过她的视线,她轻巧放下咖啡杯,抬头望向已经站在她右边正望着桌上白纸的史库瓦罗。

奇了,怎麽脸色那麽难看……

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史库瓦罗……那些我看不懂。」寒露马上不打自招,接着认命地准备接受史库瓦罗的大嗓门怒骂。

等着等着,却没等着,她睁大猫眸,狐疑地望着好似在思考的他,半晌,没有任何动静,她索性拉回目光,拿起咖啡杯想要饮尽里头荡漾橙红光芒的红茶。

「喂!今天放你假,让你出去看一看。」

冷不防,史库瓦罗用着大嗓门出声,却吓得毫无预备的寒露噎到茶水,当场咳了起来,史库瓦罗皱了眉头,伸出手右手轻拍着寒露的背脊助她顺气。

顺气完毕,咳得眼泪都飙出来的寒露连擦泪的动作都省了,直接把杯子放在桌上,连忙捉着史库瓦罗的墨黑衣摆,漾着闪亮得过火的期待脸旁望着蹙眉的他。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出去吗?」眨眨水灵灵的猫眸,寒露异常激动地说道。

见她如此激动,史库瓦罗先是沉默,才徐徐地开口:「……该不会你连出去都没出去过吧你。」

寒露急忙地摇头,纠正。「不,我是有出去过,但是都是被舅舅带着走,根本没逛到东西;然後有跟家光叔叔去日本过,呃,就是这样。」

……几次是有逛跟没逛一样,另外一次是国外。

瞅着万分期待的她,「我叫鲁斯里亚陪你。」史库瓦罗不假思索的就决定陪同人选了。

叫他?不、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一直待在服饰店里。「那个……史库瓦罗,我想要跟徳菲儿一起去逛耶。」弯起眼眸,她十分诚恳地期盼可以换人选。

他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思索片刻才松口答应:「好吧!自己在外头小心点;还有回来时记得要把这张写好啊,我会来检查的!」

太、好、了!

感动得痛哭流涕,寒露急忙对着面前的少年道谢,跳下椅子,便冲出了书房,留下一脸啼笑皆非的他。

出门就这麽开心了,说不定会忘记回家的时间呢。

缓缓闭上眼眸,再次睁开时,方才的笑意成了冰冷,他从口袋拿出无线电,放在耳边按下。

「可以准备开始了,XANXUS。」

叛变,因为愤怒而起,却不知此愤怒不只带给自己冰封的後果,同时也为另外一个没参与活动的人带来一段黑暗冰冷的未来。

「啊,我跟丢了吗?」

身着轻便的套装,搔了米色鬈发,寒露无奈地望着前方那如海般的人潮,牵强地扯起嘴角,於是她双手环起胸,来回在原地踱步思考着。

她从来没想过会跟徳菲儿被人群冲散,也从来没想过被冲散之後该怎麽办,身上也没有万能的手机,就算有,她也不知道德菲儿的手机电话,所以这些根本都是白想的嘛……

抿起唇,退至到人群较少的小道上,她百般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打算在原地等待陪同自己来的黄发少女来找她,不过又怕她根本不知道位置;若她自己走动在人群中找寻,恐怕也不太妙,说不定她会淹死在一片人海之中,别说德菲儿找不到她,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唔……遥远地记得,她刚踏上日本土地的时候,也不曾被人群挤开,不过她想,她或许是走在人烟较稀少的地方吧?不然听家光叔叔说,日本有些地方还满拥挤的,譬如说地铁。

但是……义大利都是这麽多人的吗?上次记得跟舅舅来的时候,明明就很少人走动的说。

蓦地,苍老的惊叫在她身後突起,她反射性地转身,见到一位老妇人跌坐在地,石板地上散落一地娇艳欲滴的红苹果,那红好似她的血、他的眼,她不禁恍了神,直到老妇人的呼唤,她才从惊醒。

「小女孩,能扶我起来吗?」老妇人皱着眉,被岁月刻下的痕迹随着动作而微微驱动,口气相当温和,使寒露连忙颔首。

「喔、好的。」

使力将妇人扶起,她不待妇人开口,便主动地弯下身帮忙捡起那些红苹果。好像……不管是记忆或梦境中她那绚丽的鲜血,还是他那双浑浊却意外鲜红的锐利眼眸都好像苹果的颜色。

捡起最後一颗,她正要回首跟老妇人说话,岂料,眼前便扑上了一方白巾捂住了口鼻,刺鼻的味道从鼻腔钻入直逼神经。

望着笑得极为诡异的老妇人,意识逐渐消散,力量彷佛被抽尽,手上的红苹果再次坠落於地面,眼帘悄然落幕,身躯不支往前一倒,她彻底昏了过去。

呵呵,因为叛变,所以报复。他所造的罪与孽,皆要你全盘接收,这是无法抹灭的规矩啊。

女子忽轻忽远的嗓音穿透过她已死寂的意识,语气轻柔似花蕊,但字字句句却似箭般尖锐伤人。

叛变的後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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