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姐,你输了,瞧!爷爷我这不就带大人回来了。」身手敏捷的翻窗而入,醉汉这小贼行径熟悉俐落的让人怀疑他的职业。
「赖˙平˙!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挑这个时间来找我!好在今天那只肥羊有事,不然被妈妈那死老太婆发现了,我就扒了你的皮!……」不如以前见到的那温柔娇媚,今日见到的月朗好像露出真面目一样,凶巴巴的像个母夜叉。
熟悉与不熟悉的景象在十娘眼前交会,站在生平第一次当做门进出的窗前,十娘如雾里看花,越看越花,哪个人来跟她解释一下现在是什麽状况?
「……哎?十姊?」正想狠狠修理醉汉赖平的月朗赫然发现赖平带回来的「大人」不是真正的「大人」,而是相处多年的姊妹。
「姐姐,可以告诉我是怎麽回事吗?」就像忽然看到猪在天上飞一般,十娘已不知要用什麽表情面对眼前的状况。
「天啊!赖皮小子你这个超级大白痴!」月朗一掌拍向额头,接着一脸抱歉的拉住十娘的手:「十姊,真抱歉,赖平那白痴酒鬼竟然把你和杜威大人搞错了,李公子一定急坏了吧?我这就叫赖平这笨小子送你回去。」
「不了……」听到李甲的名,十娘表情一暗,便沉默不语。月朗见十娘神色不对,急忙追问发生了什麽事,面对相处多年的姊妹,十娘微微叹口气,便将事情经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月朗听完忿忿不平,直骂着要找李甲算帐,但被十娘劝下,她实在不想伤心事老被翻起,就算是讨公道也不想,发怒痛骂哀伤苛责早已做完,最好的结局是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月朗姐,你是不是老人痴呆忘了一件事了啊?柳大人等会就要来见大人,但大人一早就溜的不见踪影。」这时赖平「好心」的提醒沉浸在愤怒与哀伤情境的两个女人。
「所以才叫你去找啊,结果你这小子真有胆,竟然打混摸鱼还去饮酒作乐?」微微眯起眼睛,月朗要笑不笑的模样恐怖如冥府里握有生死簿的那一个。
「爷爷我找了好不好!谁知道会有人假扮大人啊?」赖平抗议。
「假扮你个头!你这白痴死酒鬼!十姊和大人根本是双胞胎兄妹本来就很像,哪需要什麽假扮不假扮的!」月朗狮吼。
忍不住发出惊咦呼声的十娘,表情就像只看快马在眼前飞奔而过的蜗牛。双胞胎?她有个双胞胎哥哥?这是什麽时候的事?不过她儿时的记忆也只从身为孤儿被老鸨妈妈捡走那时开始。
十娘尚在思虑,吵翻天的月朗和赖平突然十分有默契的瞧了十娘一眼,然後相视而笑,那笑容和老鸨妈妈找到大肥羊时,准备要剥削一顿的表情同个模样。
忽地打个冷颤,十娘就见月朗恢复以前温柔娇媚的模样,对自己哀求:「阿姊,拜托你,帮帮小妹的忙吧?」
装扮成男子,身着侠客装,十娘并不排斥反而有种新奇感,感觉她好像来到了与以前完全不同的世界,进入武林,闯荡江湖?这是身为一名娼姬不可能会有的体验,虽然以前听过客人谈起,但总以为那是他们对自己的花拳绣腿加油添醋的幻想。
被赖平背着飞檐走壁,忽高忽低的看着路上行人倒真有趣,没多久就到了一家小酒馆……这醉鬼不会又想喝酒了吧?十娘心底闷笑,话说这醉鬼的脚程可真快,真可谓驷马难追,想当初她和李某人行至潞河也花了不少时日,这醉鬼竟可不到一天奔回六院,现在这里又是哪了?
「记住喔,大姊,因为大人不管什麽时候都嘻皮笑……说错了,是笑嘻嘻的,所以大姊你赶快努力笑吧,笑到脸皮抽筋也不能松懈下来喔。」赖平推着十娘前往与柳大人会面的厢房,同时不忘和店小二争吵,他要的酒不是一壶,而是一缸。
原来她那双胞胎哥哥这麽爱笑,可见日子过得很快乐,说的也是,不是住在六院那样的牢笼,而是生活在江湖的自由日子,应该很有趣吧?这一刻,十娘真正决定要放开过去,迎向这全新的江湖生活。
走进厢房,应约的人已到正在品茗,十娘没想到会在这见到熟人,而且还是先前的恩人,老实说,在听月朗「柳大人」东「柳大人」西的嚷着时,就该想到了。
柳遇春放下茶杯,抬头对十娘礼貌的微笑:「杜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十娘掏出纸与笔,写字表示自己受了风寒,喉咙沙哑不能出声。
「别,会留下证据。」柳遇春出声阻止了十娘,偏头看向摆在一旁的棋盘:「用老方法如何?」
十娘忍住提出疑问,静静的看着柳遇春取出与棋盘颜色相彷的字表,然後落子在六个字上,刚好连成一句话:『老鹰飞往何处?』
莫名其妙的问句,想来是武林人之间的暗号,十娘记起月朗说过不论对方问了什麽,只要反问「金鸡下的蛋在哪?」就好,於是有样学样的跟着落了七个子。
柳遇春不气馁,心平气和的继续问了一堆关於鸟的问题,俨然一副爱鸟人士的模样,只是都被十娘以同样的反问打发。
眼睑微垂,感觉自己好像被唬弄的柳遇春依旧维持着礼貌性的微笑,终於不再问鸟要飞去哪里的问题,倒是关心粮食问题:『不怕断粮吗?』
总觉得这时的柳遇春与以前遇到的柳遇春不太相同,十娘假装抚弄着棋子,其实偷偷打量柳遇春,虽说她这趟回来,人事物都像投胎过一样大大翻新,但这柳遇春举手投足都带有一派贵气,不,光说贵气只能形容他的举止端庄优雅,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霸气,这柳遇春绝非寻常人,只是从前遇到他时怎麽感觉不出来?而且这样非比寻常的人物之前又怎麽会与某个东西相偕闝院?
虽然不好再敷衍别人,但也不能弱了气势,十娘落了四子:『自给自足。』可怜她是临时上阵的,若有不妥,叫那还未见过面的落跑兄长自己收拾吧。
突然柳遇春朗声笑了出来:「呵,染上风寒的杜兄简直像换一个人,之前是以攻为守,今日是以守为攻吗?」
怕被揭穿的十娘无语,带点转移话题与示威的将棋子包围对方将棋。
「将军!」
她不小心娇叱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