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暮生对柳凝骄纵蛮任的性子,向来是头疼不已,可柳夫人总在柳凝闯祸时,替她说尽无数好话,低声下气的恳求他人放过柳凝,才会造就鲜少人对柳府怀有敌意的情况。环妃和宁妃曾在不久前,隐晦的向他暗示,柳凝的脾性,已得罪了不少嫔妃,希望他能多多约束。柳夫人便是知晓,却只对柳凝劝戒一番,根本毫无作用,导致现下闯出大祸来。
「柳爱卿,朕听闻令嫒在柳府的日子,可谓是如鱼得水、宠爱万千。」耀天帝冷笑一声,语带讥讽的道:「看来是柳爱卿的子嗣过少,加上政务过於繁忙,才让令嫒这般骄气。依朕看来,爱卿不如休息一段时日,好修身养息外,顺带着多宠幸一下妻妾们,省得柳家嫡系血脉断绝。」柳暮生冷汗涔涔,伏身於地的请罪:「请皇上息怒。臣定会严厉管教小女,并让小女当众向韩少爷致歉。」
耀天帝敲着桌案,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道:「朕记得爱卿这番话,似是已告诉过环妃和宁妃一回,可朕今日瞧来,爱卿仅是敷衍塘塞罢了。」「皇上,臣妾教女无方,愿意接受惩处,请您原谅小女这次的不敬。」柳夫人心里着急不已,柳凝是她捧在手心、百般呵护的宝贝女儿,总怕她过的不如意,事事便顺着她。毕竟柳夫人仅是侧室,柳凝亦是庶女,若非柳暮生并未繁衍过多子嗣,柳凝恐怕不能在柳府,度过如嫡女般的拥戴生活。
「柳爱卿,姑苏郡主呢?」收起嘴边的笑意,欧阳亘轩沉下俊脸,厉声的低喝:「看来柳家的族长亦该换人当当,竟是带侧室入宫,将姑苏郡主放置何等地位!」「臣罪该万死,望陛下责罚。」「逍遥王当年的允诺,为的是让朕打消除去隐患的念头。没料到爱卿你,竟是让正妻如此难堪,将皇家的颜面踩在脚底下!」耀天帝震怒的拍碎龙案,让众人浑身一抖,韩晴岚更是整人缩进洛水公主的怀中,不断的瑟瑟发颤。
韩日扬紧紧抱着寒玥,在软禢上看着一切发生。当耀天帝拍碎檀木桌案时,他专注地盯了满地的碎木许久,才小声的询问寒玥:「玥哥哥,为什麽皇叔叔能拍碎木桌?」众人沉默了片刻,寒玥平淡的嗓音,才柔和的响起:「因为皇叔会武,因此能震碎木桌。日扬若想像皇叔那般厉害,可以请你爹爹指导你武艺。」「爹爹会答应吗?」「玥哥哥不清楚,日扬回府後,询问你爹爹可好?」韩日扬乖乖的点头,便不再开口说话。
耀天帝瞥了韩日扬一眼,满腔的怒火倒是被这童言童语,给消弭不少。站起身,帝王冷冷的睨着跪地的柳家三人,随即阴森的笑出声,语调温和的道出残忍的决定:「爱卿,朕倒是想到处置方法了。既然令嫒是被令夫人给宠坏脾性,这次的惩处,便由柳夫人代受,好让令嫒长长记性和脑子。来人,处以柳夫人宫刑椓窍!」「皇上!」柳凝失声尖叫:「皇上,请您原谅柳凝和娘亲,柳凝向您保证,绝不会再犯下任何过错。请您…」
「来人,将柳夫人带去阴司局。」「是。」李准带着两名太监,将已被吓傻的柳夫人给架出御书房,柳凝则是失声大哭,奋力的摇着沉默不语的柳暮生大喊:「爹,您快救救娘亲啊!快救救娘亲啊!」「闭嘴!」柳暮生厉声喝道:「不得在陛下面前如此无礼!」「爹爹!」见柳暮生不愿开口请求耀天帝,柳凝只好转而哀求洛水公主,可欧阳斐柔却是垂下眼眸,不想对此事多做回应或介入。
柳凝咬紧牙关,望向端坐在软禢上的寒玥和韩日扬,哀声请求:「寒玥,柳姊姊和你虽是生分些,可我从未对你不客气过。请你帮帮我和娘亲,替我们向皇上说说几句好话,柳姊姊会十分感谢你的。」寒玥面无表情的瞥了毫无诚意、满是忌恨情绪的柳凝一眼,静静的对耀天帝道:「皇上,柳姑娘将是您的嫔妃,还请您亲自处理此事才好。适才烟波向寒玥禀报,柳姑娘私用太皇太后赐予的信物,擅闯傲青宫,让太皇太后十分震怒。这事寒玥不好过问,请您秉公处理。」
柳暮生听到寒玥的话,脸色瞬间惨白,他万万没想到柳凝竟是欺瞒他,擅用太皇太后的信物,闯进傲青宫惹事生非。耀天帝听到寒玥的禀报,神情阴沉的骇人,朝刘承大吼:「去将放她进宫的侍卫全数斩首,抄光九族!」「奴才遵旨。」刘承难掩畏惧的匆匆告退,恰逢环妃和林梓一道前来,赶紧行礼问安:「奴才参见环妃娘娘。」「免礼了。」萧环玉一脸疲乏无奈的问:「皇上可是在御书房中?」「是。定遥世子、洛水公主、韩家姊弟和柳尚书、柳凝亦在里头。」「嗯,刘公公去忙吧!」「奴才告退。」
环妃带着林梓进入御书房,朝耀天帝行大礼:「臣妾参见皇上。」「环妃怎麽来了?」「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吩咐臣妾和林公公,前来收回娘娘钦赐给柳姑娘的入宫信物,并希望皇上能将柳姑娘,交由德妃娘娘亲自管束。」环妃轻摆了手,林梓便将一卷皇诏,恭敬的奉给耀天帝,萧环玉则开口解释:「娘娘知柳府子嗣单薄,特意寻了几名官家小姐,好赐给柳大人当妾,以繁衍兴旺柳世家的直系血脉。」欧阳亘轩摊开皇诏,仔细看过一回後,淡淡的点头应下:「就照皇祖母的意思办。」「臣妾遵旨。」
「来人,将柳凝带往德妃的紫霖阁。」「是。」两名太监恭敬的上前,将柳凝给拉起身子,准备将她架往德妃住所时,柳凝突然面目狰狞的朝着寒玥尖叫诅咒,话里尽是苛薄讽刺:「就说你是个肮脏恶心的杀人魔,下作的贱货,和你那大哥一样,天生就该让人骑,总是一脸假清高,让人看了就火大!杀了那麽多人,你会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人见人厌!」寒玥听了,却仅仅用手摀住韩日扬的耳,好让他不受刺耳尖锐的声音影响,其余的人,听了却是气愤难耐。
柳暮生被柳凝给气得两眼发昏,暗骂当真是慈母多败儿,洛水公主和环妃的脸色,亦是难看至极,韩晴岚则大声的反驳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准你羞辱玥哥哥!」柳凝本还要开口回嘴,却是被耀天帝接下来的命令给吓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林梓,押下柳凝,带往阴司局执行幽闭。」环妃错愕不已,赶紧开口的劝道:「皇上,这实是…」「世家女子入宫後,需断绝生育能力。」耀天帝森冷无情的笑说:「终是要断,不如断个彻底,好给她个教训。来人,拖下去!」「奴才遵命。」
见柳凝绝望哭喊的远去,柳暮生心里实是不忍,正想请求皇帝网开一面时,耀天帝将皇诏扔至柳暮生面前,冷冷的下令:「爱卿回府休养三年,职位由柳霄代为执掌。三年内,朕要这些女子全数怀胎,或是产下子嗣,否则柳世家就从此消失!明白吗?」「臣…谨遵您的吩咐。」「往後,柳霄便是姑苏郡主的生子,永生不得与侧室相认,连其子嗣亦是如此。希望爱卿别让朕失望,滚!」「…臣告退。」柳暮生拾起皇诏,顿时老去十岁般,身影凄凉的离开傲青宫。
「环妃,公主和韩家孪生与你一道用晚膳,出宫事宜亦由你打点。」欧阳亘轩冷淡的抛下这命令,随即大步踏出御书房,头也不回的道:「寒玥,跟上。」寒玥下了软禢,温和的对韩日扬道:「日扬,玥哥哥还有事要忙,不能再带着你。去和你娘亲一同用晚膳,嗯?」「好。」韩日扬乖乖的步至洛水公主身旁,寒玥则对欧阳斐柔和环妃客气的稍稍福身:「洛水公主、环妃娘娘,寒玥先行告退。」环妃温和的道:「世子莫如此,请您快些跟上皇上才是。」
寒玥安静的颔首後,随即离开御书房,快步跟上耀天帝的身影。环妃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喃喃的暗自叹息,才转向洛水公主,温柔有礼的说:「公主殿下,请您和韩小姐、韩少爷,同本宫至敬芫宫一道用晚膳,宁妃亦在那儿等候。」「那敢情好,劳烦环妃娘娘了。」欧阳斐柔牵着韩家姊弟,跟着环妃前往敬芫宫,思绪则是千回百转,细想耀天帝待寒玥的态度,亲近的近乎诡异啊…